却说上章,季氏在庄子置购的房,外面已被军劳看守,秋兰正思维怎么回事,只听下了扑通一声,季氏下了驴车,看着她牵了婉玉一路进屋子,秋兰也跟了上来。

    那两个军劳用矛交叉拦住,道:“奉命,生人勿进!”

    季氏沉着应答:“我是这家的太太,这是我的两个婢女。”这才让进,季氏看苑内每个拐角都看守,且正屋内灯烛明亮,知事已发,悄声对婉玉道:“这回又人问起你,你只说是和秋兰姐姐在这赖家庄子里的丫头,在我家听使唤的下人。”季氏知道秋兰是极妥帖的人,说道:“个中厉害,你懂得。”秋兰颔首,忙带着婉玉往她屋子里拿些破旧衣服换上,又是摸脸灰,又是把手拿擀面杖磨,磨出水泡。

    季氏一径来,一直到了正屋前叩门,一时有人开门,却是自己的夫君严老爷,背后似乎有人同坐在桌子上喝茶的声音传来,季氏一时进来,倒吃了一惊,只见那是有须的老者,粗眉大眼,只听那老者道:“光阴似箭,转瞬之间,薛大小姐还记得老夫否?“

    如雷轰顶,原是二十多年前抄薛家的那官儿。

    季氏一面心里暗骂,一面堆笑道:“怎么不记得了,您老不就是那年给我活路的申貌辨么?“

    那人一面喝茶一面用茶碗点着二人冷笑道:“那年我奉旨查你薛家贪污勾结内侍的案子,一个不小心,就被你们小俩口瞒骗了过去,被别有用心的人参了一本,发配到紫宸那南边境上的旮旯里一待就是二十年。”

    季氏背后直冒冷汗,看来申貌辨这来是要寻二十年的仇了,只是都这么长时间,自己的雨花石早就长久未用,交割的事情也做完了,不曾走漏。怎的二十年了,还寻的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该叫你是严夫人,还是季氏,或者是薛裁沁?“

    季氏笑道:“只是个称呼,你老爱咋叫就咋叫。”

    严老爷脸色发青,拼了这老骨头,拳头捏地作响,眼露杀气。

    “得了,茶也不让老夫喝完就想动手呐,禁军统领?”

    老者缕缕胡须继续道:“本来这事都忘完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我也沾光回了紫宸殿,今年偏又派我来燕郡结了陶驿的藏污纳秽的案子,偏我碰到一种银子,这银子跟燕郡所有银子都不一样,这燕郡的银子都一样大小,可有些比寻常的要重的多多啊。“

    严老爷真怪自己,季氏见夫君这模样,便晓得他挪用了箱子里的银子。

    “带着这三箱银子到上谷县安生立命?二十年前的案子合该了结,你们全家就陪陶驿翻山去紫宸殿请罪罢。”

    这值老者正发落间,婉玉听到屋内父母哭声,在秋兰的阻拦下也破门而入,正见父母抱头痛哭,忙道:“我爹是医者,我娘是好人。“

    那老者心想此女有趣,道:“医者怀何心?”

    婉玉道:“医者仁心。”

    “那你说你娘是好人,可她却是通缉犯。”

    婉玉道:“做好人与通缉与否并无因果。若人向善,如人入暗,却日光明照。”

    老者瞅着婉玉的衣服,笑道:“薛大小姐计谋好,这么短时间,连自己的女儿都安排了脱身之计。”

    婉玉又插话道:“什么雪不雪的,我只知道孝为先,父母要翻山,我要去的,哪里有看着父母受罪的道理。”

    婉玉突然跪下叩首,道:“只是父母单生一胞母弟,身体羸弱,不堪路途,我小弟无辜,求老爷从新发落,若是怕来日寻仇,小弟尚无记事,只求在这庄子里做庄稼人立命。”

    这老者听闻此句纳罕道:“历朝历代,株连九族,不是因为九族有罪,而是怕来日报复,故斩草除根,这女娃言虽村言,义理却稍通。”且申貌辨正为机密事情物色人选。

    他便问道:“你都读过什么书?”

    婉玉仍扣头道:“《千金方》、《伤寒杂论》、《本草纲目》、《九章算数》、《孙子算经》,诗词略同,会打算盘,略懂个古琴。”

    申貌辨向严老爷道:“你们两口子倒是育女有方。既有病的病着,既有逃的继续逃着。一句话,我要你们的掌上明珠。”

    季氏差点昏死过去,多亏严老爷在旁一把抱着,捏了人中。“至紫宸殿”四个字忽地从季氏心中冒起。难道这就是天命?

    季氏挣扎道:“申貌辨,你得亲笔写一封手书给我们两口子,要么我们情愿被官差发落。”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次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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