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得先弄清楚这个张木易到底是不是新闻上的张木易才行。

    但是又不能太直接,免得引起他的怀疑。我该怎么办呢?如果张木易能主动离开我家,那当然是最好,一了百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也知道这个社会没有什么纯粹的好人和恶人,很多人走上犯罪道路其实也都是形势所迫,我更没有什么抓住罪犯维护社会安危那样的强烈正义感,因为我毕竟也三十多岁了,这些年的经验积累,让我知道如果我把张木易报了警,可能只会引起他走极端,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来,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客客气气对他,等他离开后起码他多少也会考虑到我对他的态度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来。

    当然,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目前在我家里,除了我之外最为可靠的就是james了,他毕竟是警探,是过来人,能力强干,对付犯人最有经验。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惊动月子,而是独自下了楼找到了james,轻声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他。james知道了这件事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想了想,然后提醒我说让我先想办法联系警方,向他们要到照片,只要照片到手了,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其实我觉张木易是罪犯的可能性和不是的可能性一样大。”james对我说,“因为监狱里是不能用手机的,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被那个叫美夜子的女孩召集都是因为用了手机,除此之外如果张木易真的是罪犯,也应该用假名,而不应该用真名,对吧,杨先生?”

    我觉得james的话很有道理,他的头脑很精明,考虑的很周全,他这么一说,让我多少松了一口气,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拿了手机去别墅外报警。

    报警的时候我告诉警方说我在网上看到了关于罪犯张木易的新闻,然后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叫张木易的陌生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罪犯。

    得到了我的消息之后,警方果然很是重视,说会发联网核查到的身份证照片到我的qq里让我对比。我当然是第一时间打算去我的房间里打开我的笔记本上网看警方发给我的照片,可是我才刚走到了房间门口,却碰到了已经徘徊在那里,眯着眼一脸笑意的张木易。

    “杨老板,那个,不知道你有没有笔记本电脑,能不能借我用用?”张木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问我道。

    “笔记本?”

    “对,你知道,我是搞艺术创作的,其实之前我还有一些摄影作品和要上交,也还有两篇剧本要看,时间有点紧,我又没身份证,去不了网吧,不知道你的能不能借我一下……要是不方便的话也就算了。”张木易的语气还真的很诚恳,“刚才我向你绮绮问了要借她的电脑,看她再跟同学聊天,说我可以借你的,你的电脑平时都不太用……”

    听到张木易的话,我心里不禁有些吃惊,为什么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向我借电脑,难道是他刚才听到了我跟警察打电话报警?应该不可能,为了防止被他听到,我是故意挑选了隐蔽的地方,而且james还一直帮我监视着他呢,被他听到的可能性应该没有。

    但是出于安全起见,我还是想了想,道:

    “不好意思,我的电脑今天正好坏了,用不了……”但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张木易立刻关切地问道:

    “坏了?出什么毛病了?我刚好有点懂修电脑,是显卡还是驱动盘的问题还是零件什么的,要不我看看?”

    “算了,真用不了了,就算能用也已经卡得没法动了,说实话它是被我砸破的,毕竟是零几年的老款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唐撒过去,语气也坚决了起来,因为我绝对不能把电脑借给张木易,至少在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

    张木易最后只好有些失望而焦急地走了,而我则是回到了房间里,反手锁上了门,然后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的电脑,我家的笔记本电脑是和别墅外四个方向的防盗摄像头相互连接,一般现在像我家这样住得比较偏远的别墅都有配备摄像头的,主要是为了防止不法分子闯入。

    我很快就登陆了qq,接收了警方发给我的那个叫张木易的罪犯的照片,看到照片后,我却是松了口气,因为我发现照片上的那个人和现在在我家里的张木易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警方追寻的那个张木易又高又瘦,面容憔悴,和现在在我家的这位截然相反。

    看到警方的照片,我总算是松了口气,甚至忍不住笑起自己来,看来真的是我自己吓唬自己了。

    之后我给雨慧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不用担心了,没什么事情。之后我就洗了个澡,泡了杯茶,在电脑上玩了几局棋牌游戏,看了一下公司的药品进口价浮动报表,然后打算早点睡觉好好回想今天一天下来的事。

    躺在床上,我从柜子里拿出了今天才得到的《平凡世界》,想要看看里面的内容,却发现这本书的封面居然和傍晚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封面上,不知道是谁写了一行字:

    完成度:10%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擦了擦眼睛,确认上面的字是真的。可是明明在雪绮的生日派对之前我还看过这本书,当事这本书的封面上还明明没有这行字啊?甚至就连雪绮都看到过这本书当时的封面,是见证人之一。这实在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是用隐形墨水写上去的,我记得有些隐形墨水在纸上写字要过一会儿才会显现出来,说不定封面上这行字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看着封面上出现的字,我心里总是很不安,就好像我的身后站着一个看不见的隐形人,时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似的,我也突然想到了那个叫美夜子的女孩子说过的话,一个月内征服世界……该不会和那有什么关系吧?

    我实在摸不清封面上这行字的意思,但是我有点不敢再看这本书,就好像这本书无形之中有一种魔力似的,会把我吸入无底深渊。

    就在我心里升起恐惧感的时候,我的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我吓了一跳,急忙再次从床上爬起来。

    “谁啊?”

    “爸爸……是我……”外面传来了雪绮有些困顿而又虚弱的声音。

    “啊,绮绮啊,这么迟还没睡?”我急忙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穿着一件羊绒睡觉的雪绮正站在门口,一头黑色的秀发略微有些散开,一部分披散在脖子上,雪绮面色有些发白地看着我,眼神看起来也好像有点复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让我奇怪的是,雪绮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动漫人物的枕头。

    “怎么了,都快十二点了,这么迟还没睡觉?”我讶异地问。

    “睡不着……”雪绮明明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然后她表情有点复杂地说,“爸爸……我今天晚上好不好睡在你这里?”

    “睡在我这里?”我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雪绮小时候一直是和我一起睡大的,初中的时候也是睡一个房间,到了高中后的第一个学期下半学期她才自己突然提出来要整理隔壁房间搬过去的,之后她就没有再和我睡一个房间过,没想到她今天居然又突然提出了要和我一起睡觉。

    “怎么啦,怎么这么突然?过了个生日,越长越小了?”我笑笑道。

    “不是……我就是……”被我这么一说,雪绮有点脸红起来,她的耳朵变得红红的,然后眼角盯着自己踩在地板上的脚丫子,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有点害怕……家里有点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是不是来了陌生人有点不自在?”

    “不是……”雪绮连忙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不太说得出来……爸爸,我感觉……家里好像有鬼……”

    听到雪绮的话,我先是惊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忍不住笑起来了。

    “家里有鬼?乱讲,绮绮,你说说看,你都几岁了啊,又不是小学的时候,晚上厕所都不敢去。你是不是上厕所的时候碰到老鼠咬水管的声音了啊?”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也有点难为情,她两只手抱着有动漫少女头像的枕头,犹犹豫豫地说:

    “不是……刚才我下楼烧水的时候,火突然窜到了墙上,在墙上印出了一小块黑污,那污渍看起来跟一张人脸一样,有点吓人……”

    听到雪绮这么一说,我更是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没想到雪绮不敢睡觉居然是这个原因。

    “哈哈,这有什么好怕的,开电热炉的时候不小心缘故嘛。下次小心点不就行了?”

    “可是……还有……”雪绮差不多快哭出来了,“刚才我睡觉的时候听到楼上活动室里有小提琴的声音,然后我跑到楼上去看了看……那里根本没有人啊……”

    听到这话我倒是有点严肃起来了,我家所在的别墅是靠近边郊的,附近也没有其他的别墅或者人家,小提琴的声音是不可能从别人家里传过来的,可是楼上的活动室里也根本没有人啊,那里除了一大堆过时熊娃娃、破衣服等杂物等破玩具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啊。

    “还有就是……”雪绮继续说道,这一次,她的声音都有点在颤抖,“刚才我在洗澡的时候,浴室的气窗上好像有一张人脸的样子,可是那个气窗有两米多呢,一般人不用凳子根本够不到那么高……我以为外面有人,可是走出去也没有看到人和凳子……”

    “就这样啊?”我皱着眉头,盯着雪绮的眼睛问。

    被我这么一问,雪绮也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眼睛盯着地板不敢看我了,似乎也知道她说的东西有点荒诞不经了。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我在楼下的时候,闭上眼睛,总是能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黑白人脸的样子……好吓人……”

    被雪绮这么一说,我居然也有点毛骨悚然起来了,尤其是今天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家里真的出什么怪事我都有点会相信了。

    “肯定是你看错了,算了,我去看看吧,哪个地方?”我披上了外套,跟着雪绮一起下楼去厨房间看了看,找到了雪绮烧开水的那个位置,果然,我在煤炉后面粉白的墙壁上看到了一块因为火烧过而留下的黑乎乎的痕迹,我知道有时候火太猛了窜到了墙上的确是会留下这样的痕迹的,乍一看,这块痕迹倒是和普通的痕迹也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在雪绮特意的提醒之下,加上点联想,我却发现,这墙上的痕迹还真的有那么点像一张人脸。

    仔细看,这张脸,居然是耶稣的脸。

    尤其是厨房的灯有点坏了,一闪一闪的,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这张人脸就显得更吓人了。

    “巧合缘故巧合缘故,这种东西么常常都有的啊,有时候你随便盯着一棵树的树皮看半天都能看出人脸来啊,好了,睡觉去,噢。”我拍了拍雪绮的脑袋,用抹布擦淡了墙壁上的人脸之后就牵着雪绮的手上了楼,雪绮还是有点怕,一只小手一直牵着我的大手,我感觉她的手心里都捏出了热热的湿汗,因为雪绮和我的动静,月子、james和小男孩弗雷修都被我们惊到了,他们因为时差关系还没有睡意,看到我们问这问那,解释了一番后他们才肯安然回去。

    一路上雪绮娇羞地拉着我的手,我突然想起来,自从雪绮上了初中之后,她似乎已经很少这么主动地拉着我的手了,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这么紧得拉着我的手,真的很让我怀念雪绮小时候和我出门的时候,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走到哪看到陌生人都紧张地要命,把我的手抓得牢牢的,生怕被人拐骗了似的。

    还记得有一次,我带雪绮出去买衣服,为了找零钱,我不得不找了好几家店,后来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和雪绮走散了,那一次,那时候,雪绮在大街上哭了好久,一直在街道上叫“papa来啊,papa你快回来啊……”,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出门都要死死拉着我的手或者扯着我的衣角,真的好可怜又好可爱。

    之后我又顺着检查了一下雪绮浴室外的气窗,但是也没发现什么异状,一般来说,如果真的有人偷窥了雪绮洗澡的话,起床上说不定会有手印、呼吸留下的水渍之类的东西,但是那里都没有。最后我又去看了一下活动室,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或者小提琴,要真有什么小提琴,那么大的玩意儿肯定逃不掉的,最后我还是确定雪绮应该是产生了错觉,估计是家里一下子住进了太多的陌生人才会有点紧张吧。

    “好了,你自己看,没东西的吧。哪里有鬼了,早点睡觉了,明天么早点起来,不要因为是国庆节就在家里睡懒觉。”

    “嗯。”雪绮乖顺地点了点头,而且我看她也的确是有点困了的样子,于是就让她早点睡觉,不过雪绮说她还是有点怕,还低着头说,想跟我一起睡。

    “好,也随你。”我倒是没有反对雪绮,说实话,和雪绮睡觉,我反倒有些兴奋。

    其实以前我和雪绮也是一起睡习惯了,那时候我喜欢抱着雪绮的小腰,两只手在被窝里肆意地揉捏她那圆滑柔嫩的小屁股和大腿,到了五六年级的时候雪绮就有点女孩子的危机意识,开始跟我分两条被子睡了。

    而今天晚上,雪绮又抱着她的那条有着机器猫头像的大花棉被跑到了我的房间里,跟我睡在了一张床上,当然,我们两个人的被子是各卷各的,这是雪绮为了避免我对她“图谋不轨”。

    本来我还有点困了,但是雪绮一睡在我的旁边,我反而是有点睡不着了,我身子缩在被子里,脑袋露在外,心里思绪纷飞,望着天花板老半天,我偏过头,发现雪绮背对着我,缩着身子,黑黑的小脑袋露在外面,黑色的纤柔发丝散散地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显得特别乱。

    比起小时候,雪绮的头发真的长了很多,都已经披肩了,在学校里都要扎马尾才行了。

    和雪绮小时候一样,虽然她已经长大了,可是在睡觉的时候,却还是不懂得护理好自己的头发,显得那么随性小孩子气。看到雪绮这样,我也是忍不住笑笑。

    在班上其他的男生眼里,雪绮一定已经是他们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了吧,可是在家里,对我来说,她不过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真的,除了知道的东西多了一点之外,雪绮的性格、习惯和说话的语气,真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而且因为小时候被我关在家里很少出门,家庭状况又比较优渥,雪绮本身也比其他女孩子更单纯无邪很多。

    真不知道雪绮以后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生,还有什么样的男生会追求她,配得上她。

    像这样和雪绮一起亲密睡在一起的机会,还有多少呢?

    多少年后,睡在雪绮身旁的,就是一个取代了我的位置的另外一个男人了吧,他比我年轻,比我强壮,还能带给雪绮更多的幸福和快乐。

    一想到这一点,我就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心脏都好像在抽搐,甚至产生了莫名的怒意,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给夺走了一般,甚至在我的脑海深处,好像还有一个声音在怒吼着:

    雪绮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她已经和我在一起快二十年,和我从小睡到大,我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我从小照顾她,养育她,凭什么以后一个只和她相处顶多才三五年的男人有资格和她在一起,凭什么别人有资格夺走她?!

    这样的想法甚至差点完全占据我的大脑,让我冲动之下甚至产生了想要带着雪绮远走高飞,去一个伦理纲常管不到的世界过二人日子的念头。当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我不能只顾我自己,我必须考虑雪绮的想法。对我来说,雪绮真的是我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她对于我来说,甚至就是整个世界。外面太大的世界管不着,自从爸爸去世之后,我都是和雪绮一起过日子的,家里就没有什么其他亲人,月子顶多也就偶尔回来住住罢了,但是她真正的家在日本,根本不是这里,总有一天,她也会走的,去寻找她在另外一个国度的伴侣,和他过一辈子。

    然后,我呢?

    我就这样一个人,孤单地守候在这幢空荡荡的别墅里,一个人慢慢地老去,直到头发花白,两眼昏花再也看不清雪绮的脸,直到脊背弯曲佝偻,整个人就像风中的沙一样慢慢飘散吗?

    越是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我也越睡不着,就这样两手叠在脑后一直没睡觉。

    也不知道醒了多久,大概是半个小时吧,我的耳旁突然想起了雪绮呢喃似的轻轻声音:

    “爸爸……怎么了……睡不着吗……”

    风一样细细的声音在我的耳侧响起,我心头一惊,转过脸去,却看到雪绮那黑亮亮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我,一副担心我的样子。

    “呀,绮绮,你怎么也还没睡觉啊?”

    “嗯……我也不太睡得着……”绮绮一只手压在脸颊下,侧目看着我,缓缓地嚅嗫着。

    “怎么了?有心事?”

    “……”雪绮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用黑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我,却抿着薄薄的小嘴没有说话。

    “哎,还是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我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道。

    “嗯……”雪绮也跟我一样转了一下脸,跟我一起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勾勾地看。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仿佛是一个世纪,我和雪绮就这么两个人一起傻傻地盯着天花板,就像好像盯着一片浩瀚无垠的夜空一样,谁也没有说话,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但是,我却在那一刻感觉到了说不出的幸福感。这种感觉是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的莫名其妙,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那是什么。

    生命,最美妙的地方不就在这里了吗?

    也不知道沉寂了多久,看到雪绮没有睡觉,我也是心血来潮,突然把冰凉的左手插进了雪绮在的那一条被窝里,在雪绮柔嫩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然后故意怪叫道:

    “哇,怪手来咯,绮绮还不睡觉?!”

    “啊……爸爸你干嘛……咯咯,咯咯咯……再摸,打你,打死你,流氓爸爸,啊啊啊……”

    “哟,绮绮这么凶,还要打死爸爸啊?打死了谁养你啊?”

    “我自己养我啊,呸呸呸……呀……”

    被我冰凉的手偷袭,雪绮忍不住又叫又笑起来,两只小手急忙抓住我偷袭的大手,不让我进犯,而我则是弹起一根手指,故意戳了戳雪绮那软绵绵的小肚皮,雪绮很怕痒,被我用手指一戳,顿时咯咯地笑个不停,最后她发现我力道太大,两只手一起上还是阻止不了我的咸猪手,只好狠狠地在我的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用针头狠狠敲了敲我的脑袋,我才哎哟地叫着缩回了手。

    借着外面的月光,我看到了雪绮那被我弄欢后变得红扑扑的小脸和合不拢的小粉唇旁一丝黏连着的晶莹璀璨的口水,那细细的唾液,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那么的纯洁而又光彩夺目。

    看着雪绮亢奋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了。

    “好了,不闹了,正式睡觉!”

    说着,我在雪绮的额头上弹了一记,转了身,拉过被子,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到了身后雪绮有些急促的喘息声,那是我被我刚才给吵急的,过了一会儿后,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了,整个世界都变得那么静谧,那么的简单。

    我知道,雪绮睡了。

    我叹了口气,也打算就这样睡下去,只是睡下去之前,我还是始终有一点不放心,于是我随手拿出了那本《平凡世界》看了一眼。

    但是,当我看到书封面上的那行字,我却更加睡不着了。

    完成度:13%

    原本仅仅只有10%的完成度,居然又提高了。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啊……

    等等,雪绮生日派对之后完成度提高了10%,雪绮和我一起睡觉打闹后完成度又提高了3%……难道说,这本书上的完成度,指的是雪绮的幸福程度吗?

    书壳上的变化让我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把我吵醒的是敲响了我卧室门的月子,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了月子呼唤我的声音:

    “哥?哥,起来一下,有点事情。”

    “月子?怎么了……”我睁开眼,看到了穿着黑色的v领长扎着一头黑发的月子,和平时比起来,月子的脸色不太好看,显得非常焦虑,月子那精细柔雅的完美脸蛋也显得很困顿疲倦,好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似的。

    “绮绮昨晚和你一起睡啊?那别吵醒了她,嗯,你先下来看一下吧。”月子皱着柳眉,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出去。我随手裹上了睡衣,有些不太明白地下了床跟着月子蹑手蹑脚走出了卧室,当我来到了外面的阳台上时,才发现james、张木易和小男孩弗雷修都已经站在了那里,他们全都齐刷刷地抬着头望着天空。我也跟着眯起眼看向了天空,然后,我看到了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奇怪景象。

    那大概是两座金字塔一样的东西,高高地漂浮在天空的中心,但是说是金字塔吧,又总不太像,因为金字塔的底面是正方形,而天空中那东西底面是三角形的,通体雪白,就像是玉吊住而成似的,两个四面体金字塔对接在一起,就好像一座漂浮在空中的沙漏一样,那么的美,那么的神圣,好像那里就是天堂。

    “那个是什么东西?飞机?”

    “应该不是吧……这东西好像昨天就在那里了,不过因为昨晚下雨,天上阴阴的,我们都没看到……今天天晴了,就看得到了。”月子有些紧张地说着,然后抓住了我抓在栏杆上的手,面色复杂地说,“哥,我有点不安……这个是不是和我们昨天碰到的事有关呢?”

    月子把脸凑到了我的耳朵边上,细声说道:

    “哥,你说这会不会是……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在提醒我们什么啊?”

    “美夜子……”想到美夜子,我就有些不寒而栗,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压抑起来。我盯着天空望了很久很久,但是那奇特的物体还是没有消散,如果真的是飞机,那它肯定是会动的,可是现在它就像是定格了似的挂在天空中央,完全静止。

    咔嚓。

    耳边传来了手机拍摄的声音,我转头,看到那个叫弗雷修的小男孩朝着天空拍了张照片,然后哇哇大叫起来,james凑过去看了看,然后拿过了弗雷修的手机给我们看。

    “杨先生,天空中的这个东西很奇怪,好像只有我们能看到,你看,弗雷修的手机根本拍不下来。”

    我看了看弗雷修拍下来的照片,然后惊异地发现照片里的天空居然和平常一模一样,原本应该高高漂浮在天空中的奇特物体居然消失了。

    我急忙拿出了我的手机也拍了一段,发现也是这样,我的眼睛明明能够看到,但是当我用手机去拍时,天空中的景象就像是被橡皮擦给擦了一样干干净净。

    “除了相机拍不下来之外,好像除了我们之外的人也看不到。”月子小心地说道,“因为我看街上根本没有路人停下来看天空的样子。”

    到了这个地步,我突然产生了绝望的感觉。

    我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就好像我原本认识的世界完全颠覆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我过去三十多年来的岁月……难道,我以前一直信以为真的世界都是假的吗?

    难道我的这个世界真的是被某个上帝创造出来的,我只是被囚禁在里面的玩偶?

    我感到了毛骨悚然,尤其是,我还想到了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说过的话,她说,如果我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征服世界,不仅仅我们会死,而且,整个世界的末日都会降临,就像在那个叫无限制自由空间的地方美夜子轻易就把一个宇宙给毁灭了一样。

    死,我会死吗?

    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吗?

    我只是个普通的民众,我根本没有什么征服世界的能力,我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的过日子,像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可是,现在,末日却要来了。

    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我的生命,也快到头了。

    老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左顾右盼确认雪绮不在附近后,我才压低了声音,吞了口水,严肃地对月子他们说道:

    “这件事,你们别跟绮绮说。”

    之后我想尝试打个电话问问雨慧有没有看到天空中的异状,但是一开手机却发现短信箱里早就有了雨慧的留言,雨慧的提问很简短:

    “看得见吗,天上的。”

    发送的时间是五点十六分,也就是说雨慧早就发我短信了,只是我那时在睡觉罢了。

    “看到了。”我给了雨慧回复,想了想后,我又给她发了一条,“有点担心,有空来我家坐坐吧?我们商量商量吧,事情有点麻烦。”

    之后很长时间雨慧都没回复我,估计也一时没能看到吧。

    之后我又给我认识的几个同事打了电话,问他们看没看到天上的景象,他们却给了一致的回答:

    没有看见。

    除了我们这些进入过无限制自由空间的人,没人看得到天上的景象。

    就好像我们被整个世界隔离了一样。

    “真是太奇怪了。”一直看着天空中的景象半天,我又找出了美夜子发给我的那条短信,想要回复一句,但是每一次回复都是发送失败,要是可能,我还真想去电信局查一下这条短信的来源。但是想了想,我还是作罢了。在一般人看来,找一则骚扰短信的来源根本没什么意义吧。

    但是,除了天空中的异象之外,一切都和我平常一样,整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变化,我的生活也依然一如往常。

    月子已经给在巴黎美术学院的同学联系上,让对方给她寄护照,james也已经联系好了送护照的人,按照他们的说辞,他们之前补办过一份护照,所以多了一份,现在又在别国丢了护照,所以需要寄护照。倒是弗雷修那边有点麻烦,根据james的说法,弗雷修的家人一直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最后剩下的问题就是张木易,我本来以为他今天就会准备回北京,但是当我准备请张木易吃一顿中饭然后送他去车站,但是张木易却是笑嘻嘻地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问我能不能再在我家里住个两三天,原因是他是一名艺术创作者兼编剧,现在公司急着找他催稿,他想躲个几天,把手稿完成后再回去。

    对于这件事,我多少有点担心,但是想到张木易毕竟是和我一个团队的,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罪犯,就还是答应了,两三天的时间而已,倒也不会怎么样。作为一个团队的人,我多少也有些团队感,要是他离开了我总也会有一种不安感。

    之后的那一整天,我都是在家里度过的。上午天气倒还是不错,下午两三点开始,就又开始下雨了,虽然是国庆,却也因为心事重重,出不了门。

    于是我索性打扫了一遍家门,而雪绮倒是去马老师家里补课去了。

    我本想叫月子也帮我个忙,但是当我走到她的房间时,却发现她居然坐在书桌前,一手托着腮帮子,非常安静而又认真地在用笔在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杆子不停地在她纤细的手指之间转动,显得极为的灵动顺畅。

    “月子,你在写日记吗?我进来了。”我端着泡好的茶进了月子的卧室,问道。

    “呵呵,倒也不是日记。”月子笑着转过脸来,脸上的笑容显得清新淡雅,只是在回想一些事。“进来吧,别忘了脱鞋哦。”

    “什么事?是关于美夜子的?”我试探着问。

    “嗯,差不多吧。”月子淡雅地笑着,细细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额头,让她显得极其的静美,当我走到月子的书桌前时,才发现月子已经在笔记本上写了好几行字。

    “这个是什么?meyoko……?”我用念拼音似的语调问道。

    “嗯,这是昨天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在无限制自由空间时说的她的名字啦……美夜子不是说嘛,只要有人能够解开她行为的目的,就能够脱离这场‘上帝游戏’吗?所以我就试了试看看……嗯,神乐美夜子……这个名字应该是日本名字呢,神乐也算是日本一种不算少见的姓氏了,神乐可以代表很多东西,既可以代表一种迷信的祭祀降神舞蹈,也可以代表一种乐器,也可以代表‘十一’,在我们日本,十月叫做‘神无月’,而十一月么,是叫做‘神乐月’……我在想,美夜子这个名字里是不是藏着什么玄机呢?”

    “而且,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的名字发音也读得不准确啊,一般来说,美夜子这个名在日文里正确的罗马音应该是miyako,虽然yoru也可以叫做夜,但是直接用yo来简称成夜还是很少的……而且明明她用手写了meyoko,可是她念的时候却是罗马音miyuko……也就是说前面的meyoko,应该只是英文的发音了,如果她真的是那么可怕的存在,我想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miyuko和meyoko……哎,好像怎么说都可以,头都大了,想不通,呵呵。”说到最后,月子还是无奈地甩了甩她那飘溢顺长的秀发,朝我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又苦恼地笑了。

    “昨天晚上我就看到你一直坐在桌子前写东西,你该不会是……一直在写这些东西吧?”我看了月子一眼,吃惊地问,看到月子有些疲惫的眼神,我似乎知道了答案。

    “嗯……多少算是想了很多吧,我的神色不太好吧对吧?不过主要还是生物钟的缘故啦……不太想喝茶,哥,能给我倒一杯咖啡吗?”月子用柔白的手掌托着侧脸,有些疲惫地笑着向我要咖啡。

    “咖啡是吧?好。不过早上喝这个不太好吧?”

    “没关系,对我的生物钟来说还是法国时间呢。”月子的脸色微微发白。

    于是我就给月子换了一杯咖啡,月子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唇角还带着点咖啡渍,我指着自己的嘴角给她示意了一下,月子反应过来,及时用手背擦去了唇角的咖啡渍,然后朝着我微微一笑。

    月子舒展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苦笑道:

    “偶尔熬夜还真是够累人的呢,呼,哥,我想看看你的那本书可以吗?”

    “那本书?哦,行。”于是我就把我那本《平凡世界》又拿来给月子看了看,月子天生慧眼,聪颖伶俐,眼睛明亮,观察力很好,给她看看说不定能够看出些什么来。特别是书的封面上新出现的那个完成度的进度条,我想也许月子会知道些什么。

    “完成度13%,哥,这个进度条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之前明明没有吧。”看到我的《平凡世界》的时候,月子立刻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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