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晚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睁眼便见到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她问道:“你对云府的人做了什么?”

    柳子意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递了杯水给她。

    “渴了吧,先喝口水。”

    云清晚一把拂开他的手,质问道:“你别来这一套,我问你云府的人怎么样了,你将他们如何了?”

    柳子意笑道:“他们都没事,我只是让人在饭菜里下了普通迷药,三个时辰后自然会醒,我知道你关心他们怎么可能伤害他们。”

    “君澜呢,你又将他如何了?”

    她可没忘记当年柳子意是怎么对沈君澜的。

    柳子意脸上没有了笑意,桃花眼中闪现杀机,一闪而逝之后,他淡淡道:“没想到迷药对他竟然不管用,不过也没什么,任他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他还能坚持几天几夜不成?我留下对付他的都是身手最好的死士,就看他有没有命活到明天了。”

    云清晚一怒,刚要动手便听见刀剑相撞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她掀开车帘望去,竟是沈君澜追上来了。

    在柳子意的示意下,马车停下,云清晚快速下了马车就要向着沈君澜奔去,却被柳子意抓住手腕。

    “他坚持不了多久的,就算此时他追了上来,我也能让他有来无回,今日我便让他命丧于此,让你死心,顺便让你看看他是如何败在我手中的,也让你看清到底谁才是值得你依靠,有能力保护你的人。”

    她甩开他的手,愤怒道:“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时刻想置他于死地,今日我将话与你说清楚,你若伤到他分毫,我必定千倍万倍的讨回来,我说到做到。”

    说话间,沈君澜已飞身到她跟前,手臂上有数道被划伤的口子流着血,他却是不管不顾的追了上来。

    “小晚,你没事吧。”他边应付着身旁围拢的死士,又忙着注意她的安危。

    云清晚刚要摇头,却见沈君澜一个转身后背展露在她眼前,一道口子自他的后肩而下,直到腰上,血水染红了他的整个后背,他穿的是白色衣袍,即使是在夜里也甚是刺眼。

    “柳子意,我说过你若伤他分毫,我便千倍万倍的讨回来!你在他身上伤了一剑我便替他讨回。”她双眼恨恨的盯着眼前之人。

    柳子意不以为意道:“等我将他杀了之后,你再来找我算账吧,到时你想如何对我我都接受,我不可能会放过他,今日沈君澜必须死,不过你不用担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给他留个全尸,他不是武功高强吗,今日我就让他力竭而亡,血流尽而死。”

    “好狂妄的口气,武阳侯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下三滥的手段你用得是得心应手,你以为这样就能从我眼皮下将小晚带走吗,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沈君澜解决了两个死士之后,转过身向着云清晚靠近,奈何死士太多,瞬间又阻断两人。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休想从我身边带走她。”沈君澜一剑扫开,五个死士倒地不起。

    见他不断靠近,快到眼前时,柳子意伸手去抓云清晚的胳膊之时,却被一道强劲的力量震开好远。

    “你……你竟然会武功?”l柳子意呕了一口血,震惊的看着她。

    他从来不知道她有内力,而且不在沈君澜之下,以前她只是会使用暗器而已,今日竟然是对他出手。

    云清晚担心沈君澜,懒得与他废话,脚下轻点便落在沈君澜身旁,衣袖一挥,两个死士飞出去几丈远,当场身亡。

    “君澜,你可有事?”她抓住沈君澜的手臂,着急的问道。

    沈君澜刚想要说话,一口血呕了出来,方才他为了能尽快追上,顾不得身后,被人打了一掌,受了内伤。

    将嘴角的血渍抹去,他笑道:“小伤,不碍事。”

    沈君澜丝毫不意外她有如此身手,在她告诉他修炼玉妙诀时,他就已经猜到了,后来他也替她诊过脉,自然清楚她内力深厚。

    云清晚看他的样子哪里是像没事的样子,瞬间怒火中烧,今夜是她第一次杀人,却丝毫没有恐惧之感。

    长针出手绝无虚发,末了只是抬起衣袖轻轻一扫,根本就不用出剑,靠近她身边的死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她对柳子意不过是用了两成力道而已。

    看着死士横七竖八的倒下,柳子意桃花眼微眯,拔剑便向背对着他的沈君澜刺去,眼看就要一击即中,云清晚却比他更快,一手将沈君澜拉开,另外一只手幻化成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柳子意的肩上。

    “我警告过你的,你若伤他,我不会对你留情,这些都是你自找的,想在我眼前伤他,这辈子你是没机会了。”云清晚将沈君澜往身后一推,对着身前一挥,袖中飞出的长针一针夺命。

    最后一个死士倒下时,柳子意从地上挣扎站了起来,苦笑道:“我千算万算,竟没想到你的武功在短短两年内达到这个境界,即使是他不来,我也无法将你带走。”

    她道:“你以为我这两年都是躲在雾林里绣花吗?柳子意,往日我十分信任你,未曾想过你会欺骗我,可你做出的事却真切地摆在眼前,你我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也是必然的。”

    云清晚蹙眉说完,一把抓过沈君澜,查看他后背上的伤,心疼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柳子意的眼。

    “为什么他可以得到你全心全意的爱护,为何我就不可以?你与我在一起时明明是开心的不是吗,至少我能让你开心,那时候你会对我笑,却从未给过他好脸色,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柳子意猩红着眼,大声嘶吼着,满目沉痛。

    云清晚这才抬头,蹙眉说道:“感情的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你说再多,做的再好,我心悦的人只有他,我爱的人也只是他,唯独一个沈君澜罢了,如此而已。”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两个男子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沈君澜是第一次听她说她喜欢他,她爱他,这些话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她的性子向来冷淡,即使是在她接受他的时候,他也以为她不过是对他有些特别罢了,只要他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如今亲耳听到她的这番表白,他已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他内心的狂喜也不知该怎么样表达,乐到极致反而平静了。

    幸福从来都是用心去体会的。

    柳子意白着脸一步步后退,低喃道:“你心悦他,你爱他……不,这不是真的,你不可能会爱上任何人的,你不会的,他何德何能,他不过是你捡回来的一个可怜虫而已。”

    沈君澜可怜吗?

    云清晚无语,什么叫她不会爱上任何人,以前她的性子就给他们带来这些错觉?

    看柳子意这样,她也于心不忍,曾经她是真的将他当朋友,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么多事,她也愿意一直将他当朋友,她不会在意他的身份,他是天衣教教主无忧也好,还是武阳侯柳子意也罢,只是这些都在她与沈君澜掉下悬崖那一刻起全都覆灭了。

    从那时起,她与柳子意的朋友之谊就已断了,若是他自此不再干扰、伤害她在意的人,两人也可安然相处,可他伤了沈君澜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下死手,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她走到离柳子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对他说道:“柳子意别再执迷不悟了,我对你唯一有过的只有朋友之谊,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情,我也没有你想的那般圣洁高尚,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动心、动情都是人之常情。以后你好好做你的武阳侯,得皇帝器重,你有大好的前程,三妻四妾总有你喜欢的,我云清晚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粒尘埃,你并不是非我不可。”

    云清晚回到沈君澜身边,对他温柔一笑。

    “走吧,我们回家。”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紧扣,朝着家的方向行去。

    柳子意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他从小在困境中挣扎求生存,身边只有算计,只有冰冷,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须比别人更狠更毒,直到他遇见那个叫云清晚的少女,她如雪地里的一团火,温暖了他冻僵的心。

    多年来他一直将她放在心上,对任何人他都能狠心绝情,唯独对她不行,云清晚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亮光,现在他连这个亮光也失去了,那他还剩下什么,一个光鲜亮丽的躯壳吗?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融入到夜色中,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看着,如没有魂魄的木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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