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回国的前一天晚上,曼哈顿下了一场大暴雨,因这场雨,外面的行人渐渐少了,夏凉寂刚把东西收拾一半,就出乎意料的接到了沈良烨的电话。

    电话里,背景一片嘈杂,他的语气显得慌乱不安:“凉寂,阿离高烧到39度,现在在医院里,他现在哭着要见你,你能提前回国吗?”

    “什么?阿离发烧了?严重么?他现在怎么样?”那一刻,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得到沈良烨轻声细语的安抚过后,她挂断电话,一阵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衣物后,就拖着笨重的箱子冲出屋外。

    这几年,在所有人眼中,夏凉寂的人生就像开挂了一样,幸运得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一个机缘巧合,她被海城最大的影视公司许氏集团选中,参加了许氏成立二十周年的庆典活动。

    然后,她就住上了一栋位于市中心地带最豪华的公寓,开上了宝马mini,成了许氏公关部的正式员工,并得到外派到曼哈顿工作三年的机会。

    那时,她才真正体会到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个个砸中,究竟是什么感觉。

    对此,许多人对她一系列的离奇经历感到眼红,再加上她每天都带着一个孩子四处奔走,就连她爷爷奶奶都怀疑她傍上了某个大款,为此,他们甚至连夜跑到海城教育了她一整晚。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改变她越发得意,顺遂的人生轨迹。

    三年时间,她已经从一个职场小菜鸟晋升为许氏集团总部的公关总监,并于三天之内回国任职。

    若不是沈良烨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她本计划第二天下午回国的,但是想到生病的阿离,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多逗留。

    雨下得越来越大,走出小区大门外很远,她才想起被落在房间里的伞,她抚了抚湿得通透的头发,想原地返回时,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她眼睛一亮,索性不管不顾地冲向那辆车前,轻轻敲了两下窗户后,却没人回应。

    车窗上覆盖着一大片水雾,她的双眼被大雨冲刷得越发模糊。她以为敲得声音太小,对方没听见,于是她厚着脸皮又重重敲了几下。

    最后她的手都敲痛了,车窗终于缓缓摇开,车主是个既年轻又英俊的男子,看他的脸倒像是个中国人或者韩国人,于是她鼓起勇气,试着说一句中文:“你好…”一时间空气里除了雨声,便是一阵诡异的沉默。于是停顿片刻后,她尴尬的笑了,“你能听懂我说话吧?”

    上帝作证,那一刻许亦晨真的只是刚好路过那里,并不存在任何别有居心的靠近。

    这三年来,他一直兜转于西雅图和曼哈顿两地的医院里,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彻底痊愈了。

    他原计划是在三天后就要见到她的,只是他没想到,惊喜竟来得这么快

    。

    只是她接下来的话配合着她陌生的眼神,令他突然愣在那里,难道她早就把他给忘了?

    不对啊,三年前他病危时,一直叫三宝在暗中保护她,包括许老爷子请来的催眠师,都被三宝在暗中打点好了,虽然她被卢卡催眠是事实,但卢卡当时明明对她使用的是短暂性催眠!

    难道她是故意的?

    那一刻,他怒从心起,“哗”一下关上窗户。

    “喂,先生,求求你帮个忙,我现在急着赶飞机,雨太大,路上除了你这一辆车我实在拦不到第二辆车了!求求你帮帮我吧!”她一边声音软软的哀求他,一边轻轻敲着窗户。

    他被她扰得心烦意乱,却又控制不住打开车门的手,于是夏凉寂看到的就是他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说:“上车。”

    这一声宛如天籁之音,下一秒她就迫不及待的将箱子放进后备箱,然后飞也似的冲上副驾驶。

    一路上,他偶尔会打量她几眼,三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此刻,她的脸颊消瘦许多,从前清亮的眼睛现在布满了疲惫,好像没太大变化,又好像一切都变了。一时间他说不清楚,从再见到她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就可以用喜忧参半来形容。

    喜的是,他终于能回到她身边了。

    忧的是,她好像真的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见她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自己,他侧过脸含笑看着她,眼神有点奇怪,像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有点柔软,又有点恍惚,最后他问:“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被他发现后,她低下头,红着脸,莫名其妙结巴起来:“我,我,我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一个我经常会在梦里梦到的人。”

    见他突然沉默不语,眼眸里仿佛有秋水拂过,她的心微微一动,索性抬起头问他:“先生,你说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那一刻,他却轻佻的笑了,“你跟每个男人都是这么搭讪的?”

    意识到他误解了她的意思,夏凉寂很尴尬,急忙解释:“也不是每一个,哎,不是,我就没跟别人搭讪过。”

    见她变得吞吞吐吐的,他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随意瞄了眼她的胸部,却被她用双手及时地遮挡住了。她低下头,就看到身上薄薄的白衬衫已经湿透了,里面的肉色文胸竟堂而皇之的曝光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避开他戏谑的眼神,她朝后缩了缩,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问他:“你能停下车吗?”

    下一秒,他将车停在一处荒无人烟的高速公路上,见她垂着头走下车,他将身旁的伞递给她。

    就这样,她在箱子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干净如新的文胸,她将它裹挟在一件外衣里,打开车后座的门,满眼防备地看着他说:“你,你别偷看啊…”

    通过后视镜,她换衣服的整个过程在他眼里一览无余,看她面色红润,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沉默片刻,他乐了,笑眯眯的看着她,“喂,商量个事儿行吗?”

    那时她换好了衣服,却仿佛还未从刚刚的防备中抽离出,于是她看着他,一脸的警惕:“什么事儿啊?”

    他放柔了声音,朝她懒洋洋的笑:“今晚不回去了,好吗?”

    “什么?”她被他的话惊住,想到自己刚刚的一系列举动,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茫然无措,难道他把她想成了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于是她慌张地抬眸看他:“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没等她说完,他就一脸抓狂地打断她:“你看窗户外面

    。”

    透着模糊的车窗,她看了眼窗外,只见脚下的公路像纸片一样被抽走,一时间,飞沙走石漫天飞,世界变得满目疮痍。

    “是泥石流?”一时间,她吓得双腿瘫软,手脚冰凉。

    随着沙石砸中车窗的破碎声,他淡然的点点头。

    “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吧?”那一瞬间,她面色苍白,连声音都颤抖了。

    “过来。”他柔声说完,就握住她的手,并将她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里,隔着一层软绵绵的布料,她仍旧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梦里的场景在那一瞬间与现实重叠,一时间,她感觉此情此景有点迷迷糊糊的,但是大脑就像不受控制一样,于是灾难来临前,她无可救药的沦陷在他深深的眼眸与滚烫的体温里。

    那一刹那,他用双手遮挡住她慌乱而又炙热的眼睛,然后他抱住她,用嘴唇微微触着她的耳根,那一刻她以为他要吻她,于是她挣扎着推开他,却听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既然我们极有可能会死掉,倒不如做一些更有意义更刺激的事吧?”

    趁她发呆的间隙,他就解开她的衣领,从颈部一路吻下去,他的嘴唇轻轻摩擦着她的锁骨,动作轻盈的令她从头顶到脚趾都感到麻酥酥的,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被冒犯了,于是她立即从朦朦胧胧中清醒过来,双眸里泛着熊熊怒火:“流氓!”

    她臊得满脸通红,抬手就甩给他一耳光,声音和力度都不大,但转瞬间,他的左脸就泛起隐隐约约的红晕,对上她气急败坏的双眸,里面充斥着浩如烟海的怒意与陌生。

    那一刻,他可以确定,她是真的忘了他。

    车窗被彻底击碎时,他眸光一暗,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毫不犹豫地牵着她的手跳下车,那一刻,他们不再急于争吵,而是头也不回地朝前跑,世界好像定格在那一刻,只有“莎莎”地风声拂过耳畔,直到他们跑向马路尽头处的一个小村落时,才双双停下脚步。

    雨停了。

    此刻,迷了路的两人气喘吁吁的躺在旅馆的小床上,突然,她一个翻身就撞到了他□□的怀抱里。

    “刚刚,很对不起。”目光错乱间,她躲开他的怀抱,想到他前前后后帮了自己两次,甚至差点搭上性命,她越想越愧疚。

    那一刻,他深深的看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低下头,他才缓缓开口:“宝贝,我好像爱上你了。”他的声音慵懒,明显带着促狭的笑意。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一跳,于是她目光一沉,嘟着嘴嚷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们不过见了一面而已,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说你爱上我了?”说完,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明知故问。

    犹豫了片刻,她硬着头皮回答他:“我叫夏凉寂。”

    “嗯,我叫许亦晨。你看,我们这不就知道彼此的名字了?”说完,他朝她调皮的眨眨眼睛。

    “夏凉寂,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很高兴,又和你经历了一次生死。

    很高兴,可以再爱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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