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宇琦眼里,夏晴仪还是个单纯的学生。

    各行各业都有潜规则,都有光鲜,与那些光明照不到的地方。

    自古政法不分家,法律就是统治阶级执行统治的工具。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与绝对的正义。沾染了政治的明争暗斗,法律界会没有黑暗龌龊的角落?司法独立,至少在现阶段,只是一个美好的构想罢了,连美国那种自诩民主法治的国家,也不能真正做得到。

    他就是在笑她的单纯,被她敏锐地感觉到了。

    可是他不想打破她做了二十几年的梦,何况那个梦,真挺美的。

    他想保护她,保护她对法律事业的那片赤诚。

    夏晴仪羞红了脸,不敢看他,把头转向窗外,发现自家窗里好像隐约闪着亮光。

    程宇琦看看仰着头看着自家窗户的夏晴仪,问道:“怎么了?”

    “我爸妈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啊,而且又没有停电。”

    程宇琦闪过一丝警觉,同时听到夏晴仪说:“该不会是小偷吧?”

    他开门下车:“我跟你上去看看。”

    夏晴仪有点害怕,就点点头,两人一块上了楼。

    家门紧闭,程宇琦站在了门开的那边,让夏晴仪开门。夏晴仪很小心地不碰出声音开了门,借楼道灯光就看到客厅茶几上的东西很凌乱。程宇琦一闪身进去,夏晴仪随后跟上,抄起放在鞋柜上的雨伞,往闪了光的父母房间走去,果然看到某个人开着手机电筒,在床头柜翻找着什么。夏晴仪想进去被程宇琦拦住,示意她待自己进去后马上开房间灯。程宇琦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夏晴仪就摁下了灯的开关。小偷一回头,一看身后有人,就吓了一跳,想越过床跳出来。程宇琦堵死了路,一个侧切击中他颈侧,就把他打晕在地。

    “真够孬的,”程宇琦一边摸摸小偷的衣服,看他是不是藏有凶器,边道:“晴仪,报警。”

    一瞬就结束了战斗,夏晴仪的雨伞还没有发挥作用,她拨起电话。

    在警察到之前,程宇琦把夏晴仪家边边角角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一遍,确认小偷只有一人,找出跟跳绳把还没醒的小偷捆起来。警察一来看到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小偷,直接拎出门外,然后简单勘查了现场,给程夏两人做了笔录,确认没有丢什么东西之后就走了。

    夏晴仪整理着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很气愤:“我真想把他判个十年八年!”

    “哈!刚谁在那信誓旦旦的说要匡扶正义,夏法官?人也就一盗窃未遂。”

    “谁说的,他带有工具,可以升入室抢劫未遂。”夏晴仪嘟嘟嘴,可不高兴了。入室抢劫可比盗窃严重多了,量刑起点都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好,好,”程宇琦笑着举手投降:“如果撬门的铁丝和手机也算暴力工具的话。”

    程宇琦说得却是客观,夏晴仪只能小任性地哼哼哼,用言语发泄着。

    程宇琦看了看门锁,说道:“你们家的锁也该换了,这锁芯起码也是十年前的东西,怪不得人惦记上,你不说这儿治安好么?”

    “是挺好啊。”夏家搬过来十几年了,确实没出过什么事儿,今天也只能算自己倒霉了。一想到自己还要一个人住,心里不由得毛毛的。

    她拨通了方筱柔的电话,方筱柔正巧今晚不用执勤,一听赶紧说要来接她,嗓门大得她只好将听筒挪远点,正好一字不落听到程宇琦耳朵里。

    “不用了,我是程宇琦,一会我送她过去。”程宇琦一把拿过电话说上。

    夏晴仪怪不好意思的,人天天下班都特意从律所过来接自己,今晚更是当了英雄,如果还麻烦送自己到朋友家,自己也是太过分了。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而且她也同意了。”

    大哥,你也是她的偶像啊,她当然会同意了。

    无奈的夏晴仪明知拗不过他,就放弃了抵抗,简单收拾了下衣物、洗漱用品和几本备考书籍,还特意翻出所有卡存折,仔细收在双肩包的最里层,把门窗都锁上,跟着程宇琦下了楼。

    方筱柔住的交警队的单身宿舍,也不宽敞,凑合几日倒也没问题。

    程宇琦送夏晴仪到了院子门口,夏晴仪还没来过方筱柔的宿舍,所以方筱柔自己出来接她。夏晴仪在车里就看到了路边等着的方筱柔,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在那儿特别好认。

    她接过夏晴仪的行李袋:“吓坏了吧,先待几天,等叔叔阿姨回来再回去吧。”

    夏晴仪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小柔,给你添麻烦了。”

    方筱柔很爽朗:“没事儿,朋友嘛就是用来互相麻烦的。”

    夏晴仪笑眯眯回头对车里的程宇琦挥挥手:“今晚谢谢你!拜拜!”

    程宇琦点点头:“早点休息。”

    方筱柔没机会搭上话,艳羡地看着程宇琦的车尾巴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晴仪,你和程律师很熟啊?”

    “还好。”

    “大晚上的他都到你家去了才还好?!”方筱柔一脸不相信和你别骗我啊的表情。

    夏晴仪忙说因为院长的关系,程宇琦每天都“监督”自己按时下班回家看书,没想到今天回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怪不得。也难怪,我们这届院长可能就只记得你了。”

    夏晴仪倒是无所谓:“嗨,你们一个个如今都混得好着呢,不像我。”

    “搭上了程宇琦你还不叫混得好?”

    “嗯,我也觉得挺幸运的。”夏晴仪回想起今晚程宇琦漂亮的手劈动作,她就觉得他酷帅狂霸拽得无可匹敌,眼里的星星又大了几分:“小柔你知道吗?他还会武功呢!刚就是他徒手空拳啪啪制服小偷的,那架势完全不逊于你们练过的诶!”

    “真的?”方筱柔眼睛一亮,“有机会得好好讨教讨教!”

    夏晴仪哈哈大笑,她还没能跟人家说上话呢,就想着要跟人家打架了。

    住了几天,等到夏爸夏妈终于回来,夏晴仪才搬回家。她不无夸张地描述着事情发生时的惊险,以及她男神学长的英勇,让夏爸妈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程宇琦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这天,夏晴仪去市内最大的超市扫货,父母出去了小半月,家里的存货都被自己掏空了,只得领了命来采购。

    当她在货架上挑选的时候,忽听一声尖叫:“啊!有小偷!”

    夏晴仪往外一探头,一个深色衣服戴着帽子的小个子男人正往自己这边跑来,后面隐约有人在追。好啊,又是小偷,夏晴仪热血直冲头顶,上次自己还没动手程宇琦就制服了对方,想打一下都没机会。她环顾四周,正好旁边就是卖拖把的,她拿下一根,待小偷冲过来她突然从货架一侧闪出去,吓了小偷一跳,她趁机用力一挥,正中他肚子。然后趁热打铁,又往他的膝盖窝狠狠打了一下,这下他受不住跪在了地上,被追上来的保安抓个正着。

    周围的群众议论纷纷,不外乎两个内容,对夏晴仪称赞和对那小偷口诛,超市保安也对她竖起大拇指。她把拖把放回货架,准备继续逛她的东西时,一个身材倍儿棒的美妇人过来拉住她的手,连声道谢,她才知道原来小偷偷的是这个美妇人的钱包。

    “您不用客气,我家前几天刚进了贼,幸好也是有人帮了我,”夏晴仪笑笑:“将心比心吧。”

    美妇人眼角的些许皱纹还是出卖了年龄,夏晴仪觉得以她现在的样子推算,年轻时一定是风华绝代的绝色美人。她花痴的眼神彻底暴露了心中所想,美妇人凑近了点,低下头:“小妹妹,是不是觉得阿姨很漂亮呀?”

    “啊!”夏晴仪被戳中,不好意思笑着点点头:“嗯!”

    “你真可爱!”美妇人摸摸她的脸,手感真好,再轻轻揉了揉:“小妹妹笑起来也好甜美呢!”

    不知道是被揉的还是被夸的,夏晴仪脸又红了,她依稀想起,好像也有个人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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