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一经回忆,长吁短叹了起来,或许那段在后宫争宠的日子她也是耗尽了心力,现在回想起来颇多感慨。

    虽然未真正的体验过宫斗生活,但是该了解的沐晨悠也是能够脑补出来的,不甚唏嘘,也能感同身受,不过,看来太后礼佛这么多年并未做到六根清净。

    “母后,您又何必用您的例子来和小悠妹妹说道,她独宠后宫这么些年,哪里有您说的那么糟心,”沈常欢不忘见缝插针的冷嘲热讽,“皇弟就她这么一个皇后,她是日子过的太舒坦,遇上一点事就想不开,寻了死见,这人生哪里会是一帆风顺的。”

    沐晨悠暗暗讽笑,舒坦吗?她可不认为独独锦衣玉食就是舒坦,但是她对皇后娘娘为什么自杀始终真相不明,只答道:“现在想来当时脑子可能是犯了浑,母后您教训的是,身在普通富贵人家尚不得独宠一生,何况我等身在这皇家后宫中,皇上不是臣妾一人的皇上,是大云国子民的皇上,臣妾不该任性。”

    沈常欢冷笑了一声,显然是对沐晨悠此状嗤之以鼻,现在倒是乖巧了,她可不相信她会完全的变性了。

    太后的目光瞟向沈常欢,这个女儿当真是没脑子,这不是给自己招敌吗?要不是生在这皇家,这般行径恐怕早就被人阴了,哪能活到三十出头。

    如果不是沈常欢这么针锋相对于她,沐晨悠倒也欣赏沈常欢这敢言的性子,但是做法却是过于粗浅了,什么都放在脸上,昭示着智商余额不足。

    太后见沐晨悠如今一副明白事理的模样,心也安定了不少,初时的震惊也消退了下去,看外面天色已然暗下,她说道:“夜了,晨悠,欢儿,你们退下吧,哀家要做晚课了。”

    如蒙大赦,沐晨悠紧绷的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不过还是做完最后一步,认真的行礼道别。

    出了景宁宫,沐晨悠想要赶紧的回宫去,走了没几步却被沈常欢一把给拽住了,她的细胳膊被沈常欢一把抓,抓的突然,而且沈常欢的力气不小,手臂生疼生疼的。

    “沐晨悠,别以为你失忆了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的人!”沈常欢怒视着沐晨悠。

    “本宫知道了,”沐晨悠掰开沈常欢的手,“本宫确实失忆了,如果皇姐能好好给本宫说说以前的事,本宫感激不尽。”

    看看她能不能化解下两人的仇怨,毕竟被人时时刻刻虎视眈眈的仇恨着的日子有些忧愁。

    “你做的那些事还要本公主告诉你!做梦!”沈常欢粗壮的手臂将沐晨悠往旁边一推,率先走到了她的前面,带着宫人离去了。

    这次沐晨悠学乖了,幸亏自己是个灵活的瘦子,在沈常欢推她的时候就腰往后仰了仰,所以没被她大力推到,站直了身体,她的眸子多是无奈,果然不出所料的回答。

    出了景宁宫的宫门,湘涟在沐晨悠身边嘟囔着嘴,小声说道:“长公主真是太可恶了,一直为难娘娘。”

    沐晨悠不置可否,道:“她会这么做不会是空穴来风,本宫以前肯定是做了什么和她不对付的事,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奴婢不知,只是长公主每次和娘娘见面都是不欢而散,不过长公主每次都是被气走的那个。”湘涟皱眉说道,以前她怕皇后娘娘,可是对长公主也是喜爱不来。

    “真不知?”沐晨悠咦声道,湘涟跟了她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而且她脑子蛮灵活的,应该能看出些端倪来的。

    再一次被质问,虽然是轻轻的语调,但是湘涟突然紧张了起来,这段时间和皇后娘娘的日常相处使得她都有些忘了身份尊卑之别,竟然妄论起了皇族是非,这可是死罪呀。

    没有听到湘涟的回答,沐晨悠顿住脚步才发现湘涟没有跟上来,落后了几步站在那里,一脸的紧张。

    “湘涟,你怎么了?”沐晨悠疑惑问道,“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湘涟快走几步跟了上来,“奴婢只是突然想到娘娘置办的新衣该好了,可是还没送来。”

    沐晨悠深深的看了眼低着头回话的湘涟,拢了拢手背上的衣袖,低垂了下眼帘,道:“无碍,又不是没得衣服穿,今日晚膳用的多,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是,娘娘。”湘涟执着灯笼缓步跟在沐晨悠身侧,看着灯笼上跳动的烛光,闭紧了嘴巴,不敢多言。

    伴君如伴虎,宫中的每个人都懂得明哲保身,都带上了一张面具,为了生存。

    这一点不管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她来自的那个世界都是生存的法则,只要不是至高点的掌控者必然汲汲营生,如她,从一个小职员做到部门主管,在工作中始终压抑着本性,所以她需要释放工作中压抑的负面情绪,旅游,运动,以免自己真的会得了心理疾病。

    刚穿越来的那段日子,她是提心吊胆的,尽量的表现出一个皇后该有的样子,可是渐渐发现不管她如何都没人会关注于她,使她产生了皇后这一身份足够高的错觉,她放松了下来,不再刻意伪装,可是她错了,不过都是假象而已,人上有人,她依旧需戴上假面。

    这就是生活。

    夜晚的御花园,只零星挂着几盏宫灯,黝黑的水面倒影着明月,波光粼粼的,亭中的纱幔被风吹的飘动着,凉风吹来湖水的水汽,水草的味道。

    偌大的园子,若不是有巡逻的一小队侍卫,半夜在这里走着真的是让人心惊的,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抬头看了下漆黑的夜幕中闪耀的星星,明天又是个大晴天呀。

    站在池塘边,沐晨悠仰着头,双手交叉,手臂往后伸展,腰肢向后仰着,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身体有些酸疼,真的是老胳膊老腿了。

    在御花园踱了半圈,沐晨悠就往回走了,不是饿了,而是吃货本性实在忍不住,明明不饿,就是非常的想吃。

    回到飞凰宫,她就迫不及待的直奔厨房,两眼冒光的掀开锅盖,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人呆愣着傻傻的看着锅里。

    只见几颗圆滚滚的红枣,甜腻的香味依存,而原本该已经炖的骨肉分离的整只鸡不见了踪影。

    “鸡呢?”沐晨悠问着后脚跟进来的烧火太监小柴子。

    小柴子刚想回答,却有一道声音抢先说道,“我们给吃了,没想到小悠你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

    厨房门口走进一位蓝衣男子,一张俊脸上是放荡不羁的笑容,沐晨悠拧了拧秀眉,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却认得他是傍晚时分见到的沈瑾衍身边的男人,她也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单单一个我字。

    “你是何人?可知夜闯皇后寝宫该当何罪!”

    沐晨悠放下锅盖,本来是打算轻轻放的,但是没有吃上心心念念的冰糖红枣鸡的怨念让她克制不住的手抖,锅盖duang的一声大响盖了回去,真想把锅盖砸他一脸!

    “我可是正大光明的走进来的,何来私闯之意?”陈彼方往旁边让了让,回头对着沈瑾衍挑了下眉,道:“对吧,阿衍?”

    沐晨悠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沈瑾衍还有沐晨禹,眸子一缩,这是要闹哪样?有皇上带着几个大男人大晚上来皇后的寝宫偷吃鸡的事吗!还专挑好货吃!不是说好的注重礼法吗!

    咬牙切齿,沐晨悠却也只得先忍气的行礼,这样礼来礼去,她迟早腰肌劳损。

    沈瑾衍将沐晨悠低头那一眼愤恨看的清晰,他刚在殿里看着她一跨进宫门就兴奋的跑进了厨房,想要给她报信的小太监被她一路甩在了身后。

    “平身,”沈瑾衍没有走进厨房里,沉声道,“皇后晚膳没吃饱吗?”

    沐晨悠站直身体,低眉敛首,道:“是有些。”

    沈瑾衍吩咐一旁的御厨道:“给皇后备些吃食。”

    沐晨悠欲哭无泪,她只想吃她的鸡,“不用麻烦了,臣妾吃些糕点就可以了,不知道皇上深夜造访……”

    “我说,你们能别再厨房里聊天吗?外面那么大的地,非得大家挤在这里吗?”陈彼方突然插话道。

    这间厨房是飞凰宫内的小厨房,空间不大,此时太监宫女加起来十个人,看起来确实拥挤的慌。

    沈瑾衍还真的没和人在厨房里谈过话,率先转身往外走了去,沐晨悠见陈彼方几个跟着转出了门,狠狠的跺了两下脚才缓步跟了上去。

    “不知皇上深夜造访所谓何事?”沐晨悠将刚才想问的话再次问完。

    靠的近了,才闻到几人身上的酒气,原来是喝了酒,不会是组团来找她撒气的吧?想想都有点恐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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