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侧的帐纱微微晃动,沐晨悠眸子一缩,真的真的有人呀,不是她的错觉,可是她有点后悔昂彩说出那样的话来呀,好像太鲁莽了,她应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躺下装睡的,现在睡觉不知道还来不来及?

    她欲哭无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从床侧缓缓走出的黑色身影,屋内的光亮不足以看清,沐晨悠只觉得这个刺客的身段不错的,高大颀长的身形,果然是位兄台。

    沈瑾衍看着沐晨悠悔恨交织的脸色变换,还知道害怕?今天要是真的是个刺客在这里,她还想要有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轻轻的一道哼声溢出,沐晨悠闻声浑身一抖,这是轻蔑的哼声吗?

    她索性抬头去看,那隐在黑色光影中的脸庞,她眯着眼仔细去看,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这个刺客也是个胆大的,居然连蒙面巾都没有,就不怕被人认出他的模样来?

    突然心头一跳,沐晨悠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大事,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有多久了?

    不谈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潜入她的寝宫,可是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有人潜入,果然被她妈妈说对了,睡的跟头死猪似的,晚上有人搬房子都不知道……

    飞凰宫外有巡逻的侍卫,外间还有值班的宫女太监,悄无声息的潜入,可见刺客武功高强,江湖高手呀。

    沐晨悠抿着唇,屏气凝神,她是真的真的做了一件大蠢事,作死作死了。

    沈瑾衍从来没见过一个女的脸色可以这么瞬息万变的,沐晨悠又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识,可是听了她那番自言自语,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是沐晨悠吗?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但是却不在飞凰宫内,真正的那个刺客并没有闯进来,最后撇了一眼沐晨悠,他闪身从旁边半开的窗子里飞跃了出去。

    外面的暗卫看到沈瑾衍出来,悄悄松了口气,皇上再不出来,外面的动静再大些就藏不住了,皇上要是一起被当成刺客给捉拿了,到时候他们是救还是不救呢?

    沐晨悠提着的一颗心此时回落下来,身体一软瘫在了床上,捂着胸口大大的喘气,如劫后重生。

    半夜的脑子果然不怎么清明,居然会做出白痴的事来,看来以后觉也睡不安稳了,她都不敢睡了,不过这刺客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管是要对她劫财劫色还是劫命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吧?可是最后什么都没做,唯一的动静就是那一声哼声。

    气才喘了两口,气息还没有平顺,房门就被拍响,外面传来湘涟紧张的声音,“娘娘,您没事吧?娘娘,您醒了吗?娘娘,娘娘,您开门……”

    “我没事,但是你这样大喊大叫,我就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沐晨悠爬起来,赤着脚就把门拉开,警告的看着湘涟。

    不知道那个刺客走远了没有?要是见外面情形不对,还在附近的话,她们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挟持她做个人质什么的对他来说soeasy,只是不知道她这个人质有没有用。

    湘涟不知道沐晨悠的担忧,嚷道:“娘娘,宫里来了刺客,现在外面很危险。”

    “本宫知道了,你进来吧,把门窗关起来,我们就在屋里呆着。”沐晨悠知道湘涟其实个胆小的姑娘,提着的宫灯在不断的抖动,那是她的手颤抖。

    湘涟闻言犹如得了特赦令一般,连忙进来将门关上,看开着的窗子立即动手给合上锁上了。

    外面的嘈杂声响动了大概了一刻钟,最后湮没在一片静谧之中,好似这个夜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然挂在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却将一切都记录在了时间的轨迹之中。

    将一条薄毯盖在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的湘涟身上,沐晨悠靠坐着床沿,眼睛静静的看着地上青灰色的地砖,双眼无神,思绪放了空,这一坐就是呆坐到鸡鸣。

    湘涟一向早起,此时自然的醒了过来,看到坐在床沿的沐晨悠先是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娘娘,你怎么坐在床边上?这晚上凉的,您只穿着中衣,莫要又着了凉。”

    一边说着,湘涟一边抱着身上的薄毯走近沐晨悠,将薄毯披盖到沐晨悠身上,娘娘的风寒才好了没几天,哪里经得住夜里的凉意。

    沐晨悠吸了吸鼻子,夜里是真的有点冷的,可是她懒得动,明明已经四月了,可是夜里还是冷的,还好这里又不是污染严重的她的世界,四季错乱似的,天气天天过山车似的,让人完全招架不住,不然这一夜她是肯定坐不住的,直接变成了冰棍。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沐晨悠抬手摸了摸脖子,扭了扭,脚一缩上床,搂着被子顺势一倒,钻进了床上她的被子里,“我补个觉,没事就不要来叫醒我。”

    湘涟将沐晨悠身上的被子掖掖好,应了声是,才退出房门,将门给带了起来。

    天色从鱼肚白渐渐的放亮起来,沐晨悠缓缓的入了眠,晨光熹微,她睡的正熟,然而却有一人亦是睁眼到天明,不得补觉,正端坐在大殿上接受百官朝拜的早朝大会。

    虽然沈瑾衍一夜未眠,然而精神气极好,丝毫看不出他是熬了一宿的人,或许这和练武也有关,身体机能比较好。

    “阿衍,你今天看起来神色不怎么对,”下了朝,沐晨禹跟在沈瑾衍身侧说道,“昨晚宫中闹刺客的事,臣也听闻了,阿衍可是为这事烦心?”

    沈允梵远远的看了一眼,缓缓的提着步子跟在两人身后走去。

    沈瑾衍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烦心,可是如果说他是想了沐晨悠一晚上,越想越烦心,这让他如何说出来?他只是点了点头,道:“方家之事是先帝在位时定的罪,如今已过去二十年,倒是没想到方家还有后人在。”

    “不过漏网之鱼罢了,既然能抓住这条鱼,不怕钓不出其它的鱼。”沐晨禹斯文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这等事你又何必记挂在心上。”

    “恩呢,”沈瑾衍漫不经心的说道,心里其实还在想着沐晨悠昨晚说的话,做的事,“这就是交给梵儿来办吧。”

    沈允梵被突然喊道,昨晚的事有所耳闻,可是具体细节他还并不了解,先诺了声,心里盘算着得去刑部找找以前的资料。

    沐晨禹回头看了眼沈允梵,突然感慨说道:“梵儿也是十五了,也能独当一面了,时间过的真快。”

    “对啊,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沈瑾衍低声道,话语里尽是沧桑,在这皇位之上坐着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一个累字了得。

    “阿禹,你看梵儿都十五岁了,你我同龄,你这做舅舅到现在仍未成婚,为了这事,沐老丞相可没少跟朕提过,你是否该认真的考虑下了。”

    自己的名字反复被提及,沈允梵眉头不悦的皱起,他们说话为什么总是提起他,他躬身作揖,道:“父皇,儿臣先告退了。”

    话被打断,沈瑾衍顿了一下,“梵儿,方家旧案的事不急于一时,你且在这里和朕,还有你舅舅聊聊。”

    这个儿子的抵触他怎能不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皇上,若是连自己孩子的神情都看不懂,他这皇帝就当的昏庸了,但是他确实不知这孩子的抵触是从何而来的,东宫里他也没少安排人,可是也没人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能说这孩子的心思藏的还挺深的。

    沈允梵虽然心理极不愿,面上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那份别扭瞒不过两只老狐狸,他在沈瑾衍和沐晨禹面前还太嫩了,两人都不禁心中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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