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霖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和湘湘之间的发展,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那个时时刻刻恨不得高冷到底的人,也终于有了点恋爱该有的样子。不需要她有多么小女人,这个幸霖并不抱希望,他喜欢的是她在被他偷袭后气急败坏的样子,亲密拥吻后脸红的样子,还有偶尔智商下线呆愣的样子。

    恋爱中的季湘湘很诚实,也很单纯。他们不会吵架,也没有摩擦,因为不管湘湘怎么样,他都没办法对她生气。不过他倒是会故意惹她生气,然后立马认错哄她,趁机再抱上一会。

    他们就像其他普通的情侣一样,安安稳稳地守着一方土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生活过得太顺畅,幸霖偶尔也会居安思危,想想那个护犊子的严副市长什么时候会出现。湘湘不待见那个人,幸霖却有股莫名地期待,他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来威慑他了。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其间温煦打了个电话过来,调侃他这个万年铁树终于是开了花。幸霖顺口提起了自己的疑问,温煦告诉他,最近上面有大动作,两只老狐狸斗得厉害,边上还有只老虎在观战,随时准备坐收渔利,所以严革暂时是抽不出空来搭理他了。

    比起女儿,那个男人还有更在意的东西。

    幸霖夸张地叹了口气,表示了他的失望,温煦受了刺激,隔着电话骂了他一顿,不过骂完后还是好意提醒了他一句,让他趁早把季湘湘拿下,煮熟的鸭子可以飞,吃到胃里也还能吐出来,只有消化掉才是最安全的。

    幸霖深以为然。

    于是,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早上,幸霖将湘湘领进了民政局,而后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成功把人办了。

    在这一点上,他可没有什么新婚之夜的情节,原谅一个憋了三十年的老男人,至少忍到了领证不是吗……

    所以等我们的严副市长成功斗倒了韩狐狸,逼退了陈老虎,准备回头收拾女儿身边那个毛头年轻人时,早就大势已去。

    幸霖没有把幸乐的手机报停,果然如愿接到了严革的电话。正严阵以待的时候,对方一开口叫了一句“幸乐”,没让他直接笑场。

    “严先生,我是幸霖。”

    幸霖?严革看了眼手上的资料,姓名那一栏明明白白标注着“幸乐”两个字,如果不是知道这只是个回国探亲的华侨,没多久就会滚回国外去,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也不会放松警惕。这个幸霖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我和湘湘已经结婚了,多谢您的祝福。”

    他还一句话没说吧,严副市长拿着电话目瞪口呆。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严先生再见。”

    “等……”

    电话那头传出一阵忙音,严革握着电话的手大幅充血,气得差点砸了电话。这小子是哪里来的!嚣张!真是太嚣张了!等他查清楚,他一定把他……

    一定把他怎么样呢……严革无力地将电话放了回去,理智慢慢回笼。那小子说他和湘湘结了婚,如果是真的,那他还真的不能对他怎么样,严革苦笑。湘湘对他本来就不亲近了,他不可能冒着被女儿记恨的风险再去给他们制造麻烦,更别说逼他们离婚,那么剩下的不就只有祝福了吗?

    那个叫幸霖的臭小子,算准了吧!

    不说严副市长那边怎么样气急败坏,幸霖这边挑衅完挂了电话,湘湘刚好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凑过来问他跟谁打电话。这房间走过几次就熟了,她不担心会撞到东西,很容易就走到了幸霖边上。

    “一个姓严的副市长。”幸霖故意加重了姓严两个字。

    “那你估计还会接到一个姓陈的副市长的电话。”湘湘用毛巾挤着头发上多余的水珠,漫不经心地说道。

    “哪来的陈副市长?”幸霖直接问出了他的疑问,之前没有听说过还有个陈副市长,温煦也没说起过。

    “在法律意义上,可以说是我的继父。”

    幸霖倒抽了一口气,调侃道:“我这算是攀到高枝了吗?”

    “嗯哼,所以记得对我好一点。”

    “好的幸太太,小的帮您吹头发!”

    “年轻人不错,值得提拔。”湘湘似模似样地夸奖道。

    幸霖和湘湘领完证之后就住到了一起,他们没有办婚礼,湘湘眼睛不方便,也怕麻烦,所以就两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就算办过了。

    现在他们住在幸霖家之前幸乐住过的那个房间,至于幸霖自己的房间和湘湘的房间,幸霖想要重新布置一下,婚礼已经简陋到敷衍了事了,他还是想给湘湘制造点新婚的感觉。

    他和湘湘原来的房间现在都不能住人,尘土飞扬。中间的墙已经全部打通,连着外面的阳台也包了半个进去,还有一半留着晒衣服。

    合二为一的好处就是一间房间有六七十个平方,大一点住着也舒服,坏处就是装修要吵上一阵。不过两家的老人都不介意,那幸霖也就放开手脚去做了。

    “房间装得再好我又看不见,你累不累?”湘湘偶尔被乒乒乓乓的声音吵得烦了,不高兴地抱怨道。

    “我乐意。”幸霖翘着嘴角。

    “别老拿这三个字堵我,腻。”湘湘额角的青筋抽了抽。

    “那我下次换别的。”

    湘湘扶额,正要说些什么,幸霖话锋一转,神秘地说道:“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算算时间这两天应该就到了,到时候记得别太感动。”

    “什么礼物?戒指?鲜花?”湘湘淡哂。

    “没求婚是我不对,幸太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这事忘了吧!”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直接把湘湘骗……,带去了民政局,事先一点口风都没漏,湘湘也是在当天跟他出门的时候才被告知是去民政局。

    幸霖一度担心她会无视眼睛的障碍掉头就走,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一路跟他到了民政局,然后十分爽快地把字签了,半点没犹豫。

    幸霖也怀疑过她是攒着火等着回家一起发,都准备好了跪各种密集尖利的东西,结果她到家后一直平平静静,只是抱怨了一句,居然连求婚都没有就这么便宜了他,她真是亏了。

    幸霖震惊她什么时候这么豁达了,还偷乐了一阵,后来发现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季湘湘同志都给他记着呢。

    湘湘重重哼出声,不过也没准备抓着不放,问道:“那是什么礼物?”

    “你猜。”幸先生现在的爱好,就是没事会逗逗他太太,并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生气时候的幸太太,是最鲜活的!

    “我猜是离婚协议书!”

    幸霖:“……”

    日子又在这种砰砰锵锵乒乒乓乓此起彼伏的噪音中过了几天,湘湘这一天早上醒来,摸了摸边上仍有余温的位置,想着她那个深爱被窝的丈夫去了哪里。

    平时这个时候,他不是缠着她做晨间运动,就是抱着她做晨间运动,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门轴上的合叶转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短暂停了一下又持续了三秒。有人轻轻开门进来,又小心把门关上。床上的人似乎还在熟睡,幸霖刚刚出去了一趟拿了个包裹,在楼下就拆开看过了,是他在等的东西。

    看着手上的东西,幸霖想着先放在边上哪里,至于后续的安排,等湘湘醒了之后再说。

    “你去哪儿了?”湘湘抱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坐了起来。六七月的天气,她们这些沿河一带的房子,在清晨都会有一丝凉意。

    “醒了。”幸霖走进坐到床边,轻轻在他太太唇角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湘湘侧着脸躲他:“没刷牙没洗脸,都是细菌……”

    “好了不逗你了,乖乖坐着别动。”

    幸霖将人扶正,把刚收到的东西放到了面前人的手心里:“给你的。”

    “什么东西?”湘湘摸着手上的盒子,应该是盒子吧……

    这个椭圆的形状,好像是眼镜盒……摸索到侧边的缝隙,湘湘很轻易就将盒子打开了。

    “眼镜?”

    “嗯,戴上试试。”

    湘湘的手有些颤抖,幸霖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他前两天说的那个礼物吧,为什么要送她眼镜,明明知道她……

    她的眼睛,一直以来被他们刻意忽略,久而久之她都要以为自己也是个正常人,但是现在这个眼镜的出现,又□□裸地提醒了她,她再也不会跟其他人一样了。

    “不要想太多,先戴上试试。”看她脸色难看,幸霖轻声安抚道。

    将盒子里的眼镜拿出戴上,湘湘并不抱什么世界会突然清晰的希望,她眼睛的情况,早就被判定过了。

    然而惊喜总是来得那么突然,不过惊喜如果能被预见,那也不能叫惊喜了。湘湘含泪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脸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她在模糊的间隙中捕捉到了几个清晰的片段,瞬间泪流满面。

    “都说了让你不要太感动。”幸霖将捂着嘴呜咽出声的人轻轻搂过,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了顺气,接着说道,“现在你愿不愿意平静一下,听我说完下面这段话,可能会有点长。”

    湘湘窝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同时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了下来。

    “在国内办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办不到,世界这么大,只要去想就总会有办法。你的眼睛还能看到一些光,我拜托了我大学时候认识的几个眼科的朋友,他们以前研究过的项目里刚好就有这么一种类似的症状。我把你的病历和检查报告那些东西翻译了给他们看过,他们答应我会试试,至于能不能成功他们也不知道,所以我之前也就没有告诉你。”

    “这个眼镜是他们和厂商合作研究出来的成果,具体的制作细节我不是太了解,只要它能派上用场就行。这个眼镜刚做好幸乐就去拿了,不过他运气差,选的物流公司太慢了,不然早两天就该到了。”

    “再多等几个月也没事。”她已经知足了。

    “效果怎么样?能看出你先生长得帅吗?”

    湘湘抹了把眼泪,边哭边笑地说道:“不能,只能看出他长得很丑,世界最丑。”

    其实戴着这个眼镜,看东西没有特别清晰,远一点的东西也还是模糊看不清,但是她能看到被子,能看到床,能看到床边坐着的人,那个人有一张世界上最好看的脸,这就已经足够了。

    幸霖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念叨了一句:“你就得意吧,世界最丑的人都被你得到了,真是便宜你了。”

    “不然我给你补个求婚?”湘湘眨了眨眼,打趣道。

    看着重回她眼睛里的神采,幸霖的眼眶有些微热,压下情绪端正了脸色说道:“不是气我没求婚就把你骗到手了吗,我其实是在等它。”

    幸霖抬手轻轻碰了碰眼镜的镜框,眼波流转间,用他低沉动听的嗓音叙叙说道:“那么季湘湘小姐,现在请你仔细看着我,看着你眼前这个最丑的人,然后郑重告诉他,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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