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内,香菱正恭敬的跪在一个坐着轮椅的白衣男子面前,俊美的面容,冷冽的气势以及后面那位面无表情的随从,正是那日宁王回京时在茶楼昙花一现的男子。

    “属下参加殿下。”

    她有些怕冥王,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无边的寒意。

    “恩。”白衣男子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声音温凉,带着浓重的疏离和冷漠。

    她也不知为何殿下突然要见她,但想起雪初今日出宫,心里隐隐不安,不会是为了这事吧。

    在她猜测之际。

    “窦小姐出宫了。”

    语气那般肯定,

    闻言,香菱先是一愣,然后紧张的点头。

    “是的,小姐现在在相府。”

    然后等着殿下吩咐,结果半天都没说话,香菱都觉得刚刚她产生了错觉,一定不是他在说话。

    沉默片刻。。。

    香菱因为紧张,觉得身后都在冒冷汗。

    “退下吧。”此时说话的是白衣男子身后的那位,他的声音沙哑粗矿,似是受过重创,听着很是沉闷。

    但在她耳里此刻好听极了。

    急忙退了出去,暗暗舒了口气。

    待香菱走后,白衣男子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今夜去窦府看看。”

    梁婉早就醒了,今日香菱一大早便告知自己雪初回来的事,整日昏昏沉沉的她强打着精神,想去迎接自己的女儿,可无奈身体太差就只能这么一直靠在床沿。眼看女儿走近自己,瞬间湿了眼,苍白瘦弱的手指划过雪初白皙的脸颊。

    “雪儿,在宫里的日子可还好?”

    “女儿挺好的,母亲也得赶紧养好身体才是。”拉过那双瘦弱的手,雪初轻声安慰。

    与梁婉聊了几句,雪初看她实在太累,便不再叨扰,由香菱照顾着休息了。

    她与自己的大哥窦瑾佑走到院子的石桌前坐下,雪初顺手给大哥和自己倒了杯茶,许是习惯的缘故,窦瑾佑喝的茶依旧是山野间采来的,尽管他们现在也是不缺钱了。

    “小妹,在宫里的日子如何?”看着从小就极为懂事的雪初,他心里其实是苦涩的。

    “挺好的,陛下待我不错,大哥不必为我担心。”

    两人相依为命,感情很好,可他们之间说的话也少,雪初心里在乎她的大哥,可却很难亲昵起来。

    “母亲的病情如何了?”

    闻言,窦谨佑难掩痛色。

    “已经侵入五脏,无药可医。”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如果能医,以相府的能力定能找到很好的大夫,自己进宫那么久早就医好了,今日回来看她还是同往常一样,但猜到并不代表心里能接受,呆了很久很久。

    “大哥,母亲剩下的日子你定要好好陪着,如果注定改变不了,那就让母亲安详的离去。”雪初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清风都能吹散。

    “你放心,我不会让母亲受委屈的。”

    雪初真是个坚强的女孩,从小他就知道,即便外表柔柔弱弱,可却如此坚韧。

    吃过晚饭后,雪初就回房了,打发走了众人,此刻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双手抱住双腿,

    头低低的靠在腿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毫无生气,周围及其安静甚至能听到外面的阵阵风声,也未点灯,房里一片漆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窦瑾佑来到门口,看着熄灯的房间便又离开了,他知道她没睡,可是他了解她,知道她不想被人打扰。

    冥王与他的侍从来到这看到的便是这般情景,看着紧闭的房门,冥王冷冽的眼眸微微闭起,就那么坐着,默默的守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才离开。

    雪初一夜未眠,面容有些憔悴,只是神色又恢复以往的样子,洗漱一番,便去陪着梁婉,母女两有说有笑,倒也温馨。

    三天后。

    白紫芯斜靠在床榻上,脸色略显苍白,未施粉黛,可这样的她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怜惜不已,她正深情的看着坐在床榻上的男子。只见夏陌殇端着一碗药,正一勺一勺的喂着,动作小心认真,足见他是多么呵护眼前的人。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心,只怕那是没遇见对的人吧,雪初突然这么觉得,不忍打扰那样温馨的场面,便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口。

    良久,药喂完了,夏陌殇细心的为她擦拭嘴角,将碗递给旁边的宫女。

    “进来”朝雪初的方向看去,他早就看到她来了,只是不知她怎么不进来。

    白紫芯这才转向门口,似是才看到雪初一般,苍白的脸上绽放着淡淡的笑容。

    向两人行礼。

    “姐姐,您的身体如何了?”雪初关切的看着白紫芯。

    “不碍事,太医说染了风寒,过几日便好。”白紫芯的语气有些无力,但还是那么温和。

    “芯儿,你睡一会,朕有事处理,先走了。”夏陌殇站起身。

    “臣妾知道了,陛下去忙吧。”夏陌殇作为一国之君,可对她却是是格外的关心呵护,白紫芯此刻内心是很幸福的,即使每次生病夏陌殇都会过来看她,照顾她,已是平常不过的事,可每次看他那么关心自己的样子,开心的感觉从未减少过半分。

    看着白紫芯躺下,夏陌殇与窦雪初才离开。

    走到庆和殿的正厅之内,入座。

    “三日后,朕要微服出巡,爱妃准备准备,与朕一起出去。”

    雪初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副语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回陛下,姐姐还在病着,应该很需要陛下的照顾。”

    言外之意便是夏陌殇不该丢下白紫芯一人,前一秒还觉得他是个有情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知为何,听雪初这么说,夏陌殇心里微微有些不悦,可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站起身走到雪初面前,身子前倾,与雪初四目相对,挑起一缕垂在胸前的发丝,这样的动作轻佻极了。

    “芯儿想回家休养几日,朕会在离开之前,送她回府。”由于隔得太近,夏陌殇喷出的热气都打在雪初脸上,甚至渗透进了每个毛孔,空气中都是他淡淡的味道。

    所以她一时紧张的忘了说话。

    待反应过来,夏陌殇已到了门口。

    回到宸德殿已是正午,吃了点东西,雪初便去睡了,昨夜一夜未眠,整个人精神状态不佳。

    三日后,雪初带着毓璃站在紫宸殿的门口,她身着一身明黄色罗裙,刚到脚踝,柔顺的青丝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头上只别着一根珠钗,所谓出门一切从简,与在宫里的雍容华贵相比,此刻的雪初简约大方,一身的绫罗绸缎,通透明亮的珍珠,本就气质出尘的她更显的典雅高贵。身后的毓璃也脱去了宫女服饰,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装扮,并且穿在她身上也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如果散失在人群中,雪初很怀疑自己能否把她找回来,在宸德殿刚换上衣服的时候,雪初打量了毓璃好久好久,其实仔细看她也还是秀气的,可这种普通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小玄子已进去通报,可不一会便又出来了,陛下声称正忙着,让她等着。

    这三日来,夏陌殇都没踏进宸德殿,一方面他陪着白贵妃一起回了尚书府,另一方面因为要出巡的缘故,自是少不得将政事安排妥当,听说他已经安排宁王监国了,他是真的很忙。

    等了快半个时辰,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只见夏陌殇带着一个生面孔出现在眼前。

    夏陌殇一出门便看到了雪初,对于她的装扮很满意,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漂亮的女人怎么穿都好看。

    “臣妾(奴婢)参见陛下。”两人向夏陌殇行礼。

    “恩,走吧。”夏陌殇不多话,对雪初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便略过雪初向前走去,好像前几天自己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却想不到能让夏陌殇介意到现在,他不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吗?

    正直夏日,到处都是绿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样子,窦雪初跟随着夏陌殇这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本是心情极为不错的,但隐隐觉得这样的舒适有几分违和,可每次看过去,在他脸上又看不出任何东西,反倒会被取笑一番,从出来的那一刻,夏陌殇对自己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同往常。

    已经过去三天了,夏陌殇还只是带着她到处游玩,眼下正是黄昏,他们正乘船踏湖而游,四周长满了参天大树,层层叠叠足有几十米,清澈干净的湖水里都是树的倒影,夏陌殇与窦雪初面对面坐着,毓璃站在雪初左侧,静静的守着,中间放着一张简易矮桌,一些简单的茶点,雪初一身白衣正襟危坐,而夏陌殇倒是随意许多,侧着身子,头微微扬起,眼眸微眯,金黄色的阳光笼罩了他全身,整个人俊美慵懒。

    雪初也不打扰,端起面前的茶水小呡一口,四处环视了一圈,这里是清水镇,以眼前的清水湖而得名,名副其实,的确是个好地方,哪怕看了那么多风景也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雪初,可喜欢这里?”

    在雪初欣赏美景之际传来夏陌殇温凉的声音,转过头看向他,只见他依旧是那副姿态,不看她一眼,仿若刚才并没说话。

    “恩,挺好的,清静。”

    “即是如此,那在这里多待几天可好?”夏陌殇正了正身子,一副商量的口吻征求雪初的意见,可却不容拒绝。

    雪初自当不会认为他是在询问自己。

    看着从容大方的美人,除了欣赏,似乎心里还有几分空落落的,许是见惯了她这副样子,脑海里突然浮现第一次见她的情景,突然来了兴趣。

    “雪初当初进宫的时候,有些消瘦,现在看来,脸色红润了许多,这宫里还真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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