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史氏让唐朝提要求,唐朝想了想,还真的提了一个出来。她说,“老太太,还真的有一件事情,求您成全呢。”

    “噢,是什么事?”史氏很好奇唐朝究竟能提出什么要求来。

    “还不是鸳鸯。这丫头也老大不小了,我想着等娘娘省亲结束后,便给她定门亲事。”鸳鸯的婚事,亲生的老子娘早没了。血缘最近的哥哥嫂嫂都在前几年弄到金陵老宅看宅子去了。

    其实能给鸳鸯的婚事作主的,并不包括唐朝的这个干娘,而是只有老太太这个主子了。当然若是老太太不管鸳鸯的事情,等到了年纪,就会被水氏按着府里的规矩拉出去配个小厮,做个院里的媳妇,继续在府里当家生子。

    可有唐朝的面子在那里摆着,无论是水氏,还是张氏,都不会越过了她去。而老太太那里,就算是有个什么想法也会和唐朝说一声。

    唐朝是个心眼不大,小心思贼多的,她以前总是怕会有什么变动,所以在一言一行中就带出来了自己给鸳鸯找个好婆家的事情。

    今天来一句,明来来两句,明面上是拿着自己的干闺女打趣,其实也是用一种现代人常说的既定效果来让大家看待这件事情。

    长年累月的这么说,包括老太太,张氏等人在内的一些贾家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唐朝是有资格全权决定鸳鸯的亲事的。

    这就好比,一句假话,一句口号说多了,听多了。会被人当成真的一样。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做的多了,人就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只要时间长了,再不和情理的事情也会变成理所当然。

    因此,此时听到唐朝提起鸳鸯的婚事,史氏是一点也没有反应过来鸳鸯是家生子这一事实真相。

    鸳鸯听到自家干娘和老太太说话,先是说起了园子时,鸳鸯都震惊呆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家干娘还留了这么一手。

    怪不得刚才在房里的时候,干娘那么有信心说是省亲一定没问题呢,原来她干娘连省亲的园子都提前盖好了。这可真是不知道让她说什么好了。

    等到鸳鸯在听到干娘请求老太太的内容时,眼睛都睁大了。她干娘没病糊涂吧。这么一件小事,哪里还需要用园子来换。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便是拿来给她爹疏通一下官路,估计都能够升上六品的了。

    唐朝是故意这么做的和要求的,只要她不傻,在在这件事上,这个时候她就不会提出实质的要求来。而且,她做的这一切,当初就没想过要什么。至于鸳鸯的卖身契,唐朝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老太太快看,说到嫁人。这丫头一点都不害臊。”不等史氏回答,唐朝便拿手指着史氏身后的鸳鸯笑。

    鸳鸯一见干娘又取笑她,红了红脸,一躲脚跑了。

    史氏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个小丫头呢。

    “这个不算数。鸳鸯侍候了我这么多年,样样妥帖。她的婚事,我自然不能亏待了她。”

    “可是除了她,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可求的呢。您老就帮到底,等到娘娘回来省亲的时候,请求娘娘多多的夸她两句,怎么将她夸成花,怎么来。有了这一回,就够她受用一辈子的了呢。”被当今皇妃夸奖过的姑娘,那教养品德,一般人家也不敢轻易小瞧了去。等到将来,出门儿应酬,谁也不敢说鸳鸯出身不好,或者教养不好。

    两人又好说歹说,这此才算先这样办。只是史氏心中却是记下了欠唐朝一份人情。

    “鸳鸯的婚事,你是有了打算?”长月累月的听唐朝提起鸳鸯的婚事,到了今天,史氏终于想着问一问是不是以经有了眉目。

    唐朝点头,“说来也巧,我们家她二婶,前些日子出门做客,到是寻摸到了个人家。回来跟我说了,我觉得也不错。这阵子正让我们家二叔和我们家老大观察着呢。”

    那户人家也是京城的小官人家,姓韩。家里与唐朝的家,只有小半个时辰的马车路程。又是家中独子,只有一个老父亲。其母两年前没了。这会正守孝呢。

    说亲的是那位公子的亲姑姑,当然了,那位太太只知道是她们家有个闺女待字闺中,但并不知道是在荣国府里当差的。所以这件事情,还有的磨呢。

    好在唐朝提前做了准备。人家问起就直接说是在荣国府里老太太的院子里教养长大,跟她一样久居荣国府。因着那府里老太太舍不得,就暂时留在身边了。虽然这话有些个不真不实,但至少也能帮着抬抬身价。

    等到元春省亲后,再让人放出话来说是皇妃娘娘也称赞好教养。想来身价上就不差什么了。至于嫁妆,且不说唐朝给她准备的。就是鸳鸯自己的小金库那也是满满当当的。等到成亲的时候,府中各人及一些亲近之人的添妆,想来也是不怕人说嘴嫌少的了。

    唐朝本人是非常看好这门亲事的。最重要的是上面没有婆婆,下面没有妯娌小姑。那家的哥儿现在也是个举人了,等到守完孝就可以下考场试试金。而且公公还是个京城的小官。这样的门第,其实是真的非常不错的。

    呃,唐朝想只要看住了鸳鸯的亲哥哥嫂嫂,就再也不怕什么了。

    两人就此话题又说了两句,刚刚跑出去的鸳鸯端着托盘又进来了。鸳鸯提醒了一下两人时辰不早了,便催着两人各自休息不提。

    第二日,刚用过早膳,史氏便招集了家中老小。将园子的事情道了出来之后,便接过了贾珍这个贾氏宗族族长递上来的五万两银子,又让贾政出了两万,贾珠两口子一万,宝玉和黛玉一万外,又让大房总共出两万。然后,她自己在从私房里出了四万两白银。足足凑够了十五万两。

    “不是说大太太最是疼爱娘娘的吗?到了关键时候,竟然只出了两万两。以后谁在说这话,哼哼。”邢氏不满她们二房出四万,大房只出两万的说法。虽然她也知道这是老太太偏心的决定。但她不能冲着老太太来表达心中的不满,只能朝着一直不怎么搭理自己的张氏去了。

    “把娘娘过继给大房,你们出两万,大房出四万。同意的话,正好珍哥儿也在。就一起办了。”史氏现在一看到邢氏心里就有气,听到邢氏这话,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老太太如此安排,也不过是想让娘娘看在省亲的份上照顾一下二房吧。算是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儿的结不开,也要尽力的去扭转一番。可惜了她这份心塞,二房没有一个人能理解。

    贾政听到史氏这么说,连忙瞪了邢氏一眼,低头不言语。

    有个当宫妃的女儿,贾政一下子便感觉到了从前几十年和现在个把月的区别。此时若是因为一点子银钱将女儿过继出去,那才是真的大脑进水了呢。

    糊涂了几十年的贾政,终于在这一刻及时的清醒了。

    “这李嬷嬷怎么不把园子都弄好了再送人。”被贾政瞪了一眼的邢氏,有些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恰好被张氏听到。

    人家好心好意解了府里燃眉之急,竟然还有人不知足,也真是喂不饱的白眼狼了。

    张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贾政两口子,这对夫妻的直白,也算是有始有终了。“老太太,现在园子有了,图纸也看过了,其他的就只是一些家具,布幔,古董摆件以及采买戏子和调.教下人了。”

    其实,那园子还是有些地方需要改动的。只是张氏等人都没有提出来。一来现在已经入冬,本不是动土的好时间。二一来,若是要改动,那便要又多出一笔花销。

    现在的园子,其实也是能看的了。很不必再过多的投入。

    史氏点头,这话很是。“古董摆设,家俱这些挑那些好的买来。要精致一些的。娘娘自小便喜欢那些精致的小东西。布幔,就让府里的人现在就开始弄起来。府中各处的针线房,都可以把人手调出来。若是不够,也可以去外面或买或雇。下人嘛,倒无妨,咱们家正经有从宫里出来的嬷嬷,让她们帮忙调.教一番也使得。只是这采买戏子的事?让谁去比较好呢?”

    园子是现成的,倒是省下老多的事情了。当下几人便分了工,贾珠监工家俱的打造,贾琏南下采买小戏子,布幔等由水氏管着,而众人的服装首饰便都归了凤姐。

    至于古董类的,张氏举贤不避亲的推举了自家男人贾赦。

    她相信自家男人的本事,那是一定不会买到假货的。

    史氏和众人的想法,便是在年前将这些都办完,然后在来年的正月十五上旨请元春回家省亲。

    李凝的嫁妆早就打好了,当初的家里供的那木匠也让唐朝举荐给了荣国府。因为这会各家的娘娘都在选址,建园子。所以木匠及各项技人,都是闲着的。

    所以,贾家很容易便找齐了人手,加班加点的干了起来。

    而这一切,元春在宫里接见史氏和张氏的时候,便一一知道了。心中更加感激唐朝的用心。

    “前阵子,族里拿了五万两,老太太便让家里各处再筹集一些,她老人家拿了四万,二房四万,我们大房只拿了两万。筹集了十五万采购园子和省亲的各项花费。臣妇细算了一下,十五万是绰绰有余的,便也没再往里面添。

    今天进宫来,你大伯和你兄弟又让我拿了三万两银票来。娘娘在宫里,也是需要花销的。总比把钱都扔进园子里要强一些。您大伯也说了,您从小精贵着养大,宫里花销大,万不可委屈了自己个儿。身子骨比什么都重要。您好好的在宫里,我们全家都能安心的在外面。”张氏说完,便从袖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子,打了开来,竟然都是小额的银票。

    “知道娘娘在宫里事事都不那么方便,臣妇便都换了散的带进来。用起来也便宜。这是四万七千两银票。那多出来的银票是李凝她娘给您的,说是您庄子这些年的收益。她说原来不止这些,不过今年开春的时候,她又在南边买了个大庄子,这才只有这些了。她还说以后娘娘在宫外的收益,每年年底的时候,换了银子给娘娘送进来。万不会委屈了娘娘。”

    唐朝一直记得原著中,动不动就会有个夏太监出宫来要钱。不管这钱是不是元春让人来要的,唐朝相信,现在的荣国府也不是那么好伸手的。更别提吝啬成性的邢氏,以及燕过拔毛的凤姐了。

    求人不如求已,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因此,唐朝才会很是用心的经营元春留在外面的嫁妆。将每年得来的银钱,要么收起来存着,要么买地买铺子,让钱生钱。几年下来,别的唐朝不敢说,但是加上今年她买的那个庄子,以后每年一万两的收入,却是能够保证的。

    只是也不知道元春明不明白自己的这一份用心。在唐朝的心里,她不认为如果元春真的伸手了,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会不会成为元春和张氏之间的矛盾,谁也不知道。

    唐朝懂的不多,但她也知道宫妃是少不了娘家的支持的。而元春也离不开荣国府这几个有出息的堂兄弟。两者之间是相辅相乘的。

    而她能做的,也只有处理好这些小事了。

    说来唐朝是张氏的亲家,她闺女又是自己的儿媳妇。所以在这个时候,自然而然是会替唐朝说话的。

    元春听了张氏转达的话,微微一笑,“那有什么打紧的。我已经跟太后娘娘与皇上说过了,皇上同意本宫新年元宵节那天出宫省亲。”

    史氏和张氏一听,便笑了。“娘娘,皇后娘娘那里?”

    元春面上稍冷,眼中一抹不泄一闪而过,但张口说出来的话,却仍是温温柔柔的,“进宫的这些日子,皇后娘娘与几位娘娘都有些个水土不服。因此一直在静养,宫中大小事情,依旧是太后娘娘与甄太贵妃在操持。”

    史氏和张氏面上一怔,立马回过神,看着元春都有些担心。

    元春点了点头,“老太太和伯母不必担心。我自来本份,那些个事情却是从来不沾的。”她一直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若不是真的出不了宫了,她也不会做这个淑妃。

    说起淑妃这个名份,还是元春自己向当今天的太后求来的呢。她十几岁便入宫侍候当今的太后娘娘,感觉自然是不一般的。

    当初甄太贵妃为了咯应新皇和荣国府,便故意表现出与元春很是相投,然后建议太上皇将这位荣国府的嫡长女赐给新皇。

    甄氏只以为贾家与甄家是老亲,却不愿意踏进皇位之争帮她一把的中立派,却不知道早在很多年前,张氏便悄悄地向越王殿下投了诚。

    也因此,虽然出发点不是很好,但是元春得封妃位却是并不如甄氏想的那么不如人意。

    只是在封号上,有了一些争议。

    “奴婢姓贾,再好的封号加上姓,也都变成了反义。嗯,奴婢觉得,这些封号里,也就只有这个‘淑’字,前面加上姓,还能说的过去。”元春这么说的时候,太后和皇帝也是一阵好笑。

    宫里已经有一个‘真’太贵妃了,那再多个‘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娘俩个想到现在还不是时机,等到彻底掌握了实权再好好地刺激一下太上皇和甄氏好了。

    所以这个时候,包托元春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元春将来的贵妃之位是这么来的。

    话回当下,元春多年没有见过家人了,所以这一次会面,问了好多家里人的事情,再听说李凝定给了贾琮时,便摇头笑道,“我还记得琮儿第一次见到凝姐时的样子呢,琮儿张嘴便问我,‘大姐姐,哪里来的大兔子’。”

    史氏和张氏,连着元春宫里的几个心腹都笑了。

    “怪不得,琮儿动不动的就说兔子不吃草,还专门往肉上盯,当时我还想着这孩子又是哪个筋不对了。原来是应在了这里。”张氏想到她儿子这些年送给了李凝多少兔毛制品,就有些好笑。

    “是呢,那时候凝姐退乳牙,琮儿还特意让厨房蒸了一盘子胡萝卜,非要喂凝姐,非说是嬷嬷说的,兔子就应该吃这个。最后还把凝姐弄哭了。那之后好久,凝姐看到萝卜就一脸的委屈。”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久,但在元春的记忆里,那些少女时代的回忆,还是那么清晰。

    “...这对小冤家,年纪大一些,也能让人放些心。我的那两个玉儿呦,年纪就是太小了。”史氏想到婚礼定在明年的贾琮和李凝,心里倒是不担心。但是想到宝玉和黛玉这对,就有些个无力。

    “老太太不必如此忧心,他们还小呢。而且论是无宝玉和林妹妹都是个懂事的孩子。等过几年大一些了,便会好了。”对于弟弟定下的这门亲事,而且还早早就成了亲的事情,元春心里是有些个不是滋味的。但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她都是只能看着的。不过听到老太太这样说,元春也非常懂事的说了些宽慰人心的话。

    “我也是这样想的。好在还有你大伯母在。平里的教养,我也能放些心。而且林丫头自小长在咱们家,脾气秉性都是熟知的。连教养都是咱们家精心教养的。这一点,我倒也放心了。将来去了,也不用担心这两个玉儿了。”史氏有些感慨。

    “瞧老太太说的什么话,现在的日子越过越好。将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快别说这些了。”元春听到老祖母如此言语,心下感伤,但也知道这皇宫不是能够随便的地方,连忙劝解,并又让抱琴换了新茶来。

    半晌,三人用过新茶及点心后,张氏才又提起了件事。

    “...娘娘,每月二.六日便可以进宫。若不下次让二太太也进宫见一见吧。不然于娘娘的名声也有碍。”

    张氏并不是多好心,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她这个身份,总是要提一提的。之前宣旨的时候,便说家人女眷可以在二六日进宫相见。谁知随后,元春宫里的太监便传话说,二太太操持家务,不克前来,只请老太太和她进宫来。

    元春嘟了下嘴,看着张氏有些撒娇地道,“...那就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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