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境

    “姑姑?”12岁的连山走进游泳池所在的地下室。猛然看到姐姐在池子里,已经快淹死了。他马上冲过去,“姐!”后面的话还没有说清楚,他就知道他那个1500米区运动会冠军的姐姐为什么会在水里上不来。他撞上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又不像玻璃,透明的挡在那里,他撞上的时候,感觉是贴在棉花里,他使劲的敲着、叫着,却还是过不去。

    一定是撞邪了!

    他想着要拿什么东西冲过去,就看到岸边的椅子上,姑姑正坐在那里看着他。“姑姑?你快帮忙,姐姐——”他吃惊的看着姑姑正用一只手挥动手上的光芒,让他撞上的墙变得更加蓝,那种幽蓝看着很瘆的慌。“这是什么?你在干什么?”

    谈惠风看着连山,没了平时那份亲人的样子,漂亮的脸更显得她的笑冷酷无情。“就剩你了。连山。”

    连山看着姑姑,有些摸不到头脑,她是不是疯了?“你什么意思?这是什么东西?你快点儿弄开,我姐要不行了!”

    “要停下来,你就得从那墙穿过去。”

    “姑姑,你别闹了!那是什么东西?根本穿不过去!”

    “这是灵墙。用灵力堆起来的。会越来越厚。除非你用灵力劈开。”

    “什么灵力?你是不是我姑姑?”他走近她,姑姑的身侧突然出现一只大狗,混身泛着跟灵墙一样的蓝光。让它显得像一只幽灵狗。那狗站了起来,比连山还高,简直是一只狼一样的存在。它朝连山扑了过来。连山被他咬在喉咙却不觉得疼,他突然明白这个东西跟灵墙是一样的,是姑姑幻化出来的。

    他用力推着那只大狗,在视线的缝隙中看到姑姑站了起来,她手上拿着一对长刺。家里的书架上有本兵器谱,他读过,认得这种东西,那是峨嵋刺。那对武器通体泛着跟大狗一样幽幽的蓝色,应该也是她灵力的一部分,可是东西上面细节俱在,他看的很清楚,甚至比眼前的这只狗还要清楚。“姑姑,你干什么?你别闹了!姐姐很危险!”

    “我说了,你要救她就把墙劈开。”

    连山觉得姑姑的语气从刚才就异常的平淡,好像个陌生人,“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是不是疯了?

    “少仪没有灵力。就剩下你了。影风咬不动你,说明你身上有灵力!”谈惠风的嘴角上扬,带着一丝邪气。

    连山使劲挣脱着那只狗,“你,说让我劈开。我根本就没有东西可以劈开!”

    “武器在你心里,你想到它就会出来。”

    连山才将那狗推开一些,就差点被她的武器刺中。“姑姑?”

    “少仪是我推下去的,水里有东西拽着她,你要是穿不过这堵墙,你们两个就全死在这儿!”

    连山感觉迎风而来的峨嵋刺马上要到自己的面门,他意识到那狗虽然伤不了他,这武器却是可以的。一霎间好像什么都停下来似的。他倒在地上看着姑姑和那只狗似动非动,他这样蹭着退后了几步,猛然站起来跑远,回头看姑姑竟然扑了一个空,他刚才是不是真的出现幻觉了?

    “好啊!居然还有这种事!”谈惠风说着便丢了一根长刺过来,连山凭着直觉躲了一下,那根长刺划过他的胳膊。

    果不期然这东西真的可以伤他!他大臂上面出现了一道口子,连山看着那根伤了他的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姑姑手上。自己身上一疼,感觉血顺着胳膊流下血来。

    他正想抬手去看,却觉得血从手上流下,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滴离自己的身体,而是顺着什么东西滑了下去。他看着自己的右手,竟然握着一柄长剑,青色的剑柄被血染上了红光。他看着姑姑走过来的样子,自己似乎又让时间慢了下来。他看着姑姑,她全身寒光四射,让人畏惧。连山吼了一声,双手用剑□□了那堵灵墙。从中间扯开,便跳入了水中。

    谈连山感觉到一阵清凉,从12岁的那场恶梦中醒来。他拨开脸上的小青,“谁叫你出来的!”

    小青自顾自的在他枕头上乱爬。

    连山想,大概是做梦时散出了灵力,把它召唤出来了,小青喜欢凉快的地方,所以不爱在会唤出火焰的主人身体里呆着。他起身,也没有收回小青,他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灵丝连着,他随时可以让它回来,再说,在这个屋子里没有必要控制任何灵力。

    这是姑姑的私人地下室。私人地下室的意思就是可能连他那个姑夫也进不来。

    这座小丘上的林荫道、宅地都是属于姑姑名下的,姑夫在结婚时送给姑姑的。然而姑夫孙培锡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下室的存在。

    或许,他是知道的,这个人很奇怪。先不想他也罢!

    别墅地处偏远,这个地方并不是他们夫妻的正式婚居地,只是姑姑很喜欢住。宅子有三年多没人来过了,孙培锡自姑姑失踪后应该就没到过这里,这一点连山不能100%的肯定,毕竟孙培锡很奇怪,他到哪儿都似乎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孙培锡一年半以前被确定失踪,他的公司立即陷入托管状态继而被拍卖,部分财产封存。这里因为是属于姑姑的,而两人都是失踪状态,按照法律还不能视为孙培锡的财产,不过没了自动划账的水电和家政服务,现在跟鬼宅也差不多。为了不生支节,连山是潜进来的。

    地下室里全都是典籍。可说是姑姑穷其一生的收藏。

    她天生灵力特别弱小。对于占卜推算、灵毒诅咒这些事情非常在行,姑姑的好胜心异于常人,所以她在知道自己有这种超能力之后就开始钻营文献。因此她在灵术的对抗中虽然不能直接取胜,但是往往能笑到最后。

    爷爷在离死前告诉连山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并曾警告过他不要碰姑姑的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他们不应该看的禁/书,有些传世古董销毁太过罪孽,所以最好全部封存。现在想来,爷爷一定是在姑姑死的时候才知道她收集了这么多,否则可能早就让她不能施展了。

    连山之前没有处理掉这些,至少在他认为姑姑还有活着可能性的时候没有这么做。而今,他必须接触到所有的禁术。他不应该再为了自己的原则放任姑姑留下来的那些烂摊子。

    换个角度说,如果此时堕入魔道,他说不定还能轻松一点。

    2.银杏

    陶泽起床时,天刚开始亮。走下楼,去看画室。他有点担心丁梨,她这两天都几乎没有休息过。

    两周前丁梨完成了那幅画。然后她说要回家拿点衣服。接下来她颠倒了作息一般的在画室里工作。上一次这么拼的画一幅画还是三年前丁梨在新疆采风的时候。

    陶泽知道她这种时候不想被打扰,但她从昨天中午就没有吃东西了。

    他走进去,拂晓的晨光照在画架上。

    画有很多种,创作却是不一样的。丁梨两周前完成的那幅如比实物,只不过更安详宁静,有一种树下可以触碰的清凉感觉。

    这一幅,却是她寄托了想象的。窗外的银杏树还是绿的。她画的,却是金黄色的叶子挂了满树、铺了一地。阳光从树影中间透过来,温暖和煦,每一片叶子如她亲见一般,比那棵院子里的树真的变黄时还要美。陶泽有的时候确实嫉妒她拥有这样可以透视时空的才华。他转过头,看见丁梨坐在离画最远的那个椅子上,靠着椅背睡着了。她大概只是想从这个角度看看,不小心睡着了吧!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她真的很累了,也可能是对画太满意了所以没有醒。

    陶泽于是把她抱了起来。感觉她比三周前在子苑葬礼上又轻了,真不明白自己怎么能让她在眼皮子底下又瘦了。

    他把丁梨放在她的床上,试了试她的额头,并不发烧,可能只是单纯累了吧。

    将她的鞋放下,盖上被子,他看着丁梨的脸,用手拨了拨她脸上的头发。

    “你在哪儿?”她呢喃道。

    “丁梨?”他握起她的手,轻声问。

    丁梨没有醒,她只是在说梦话,“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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