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叫声的战斗,锦衣卫向来训练有素即便是在生死关头各个弟兄都不忘咬紧牙关,再多惊动到其他人等。

    二十一对一的结果竟然是几十息之间进不了身,虽然卢忠名声不太好,当年是靠的装疯卖傻才从金刀案中保住一条性命,但到底是曾经做过锦衣卫指挥使的人,即便现在退下来了做个没实权的同知但身上的武功依旧不减风采。

    “结阵!”

    没有过多犹豫,真实的战斗从都不像街头画册里的游侠儿,最多也就半分钟再散乱攻势无效之后,弟兄们自发的就开始结成了战阵。

    持刀者上前手弩换盾,长枪手在中枪尖架在了盾牌间隙之间,而最外围一批则收起绣春刀接过前排弟兄的手弩,一手一个死死瞄准了当中卢忠的脑袋。

    战阵结成不消几息而已,若是真被沈重黎他们结了阵那阵当中的卢忠就算是蚩尤再世也插翅难逃。

    不自觉的,跟着世叔在外围持弩的沉渊瞳孔渐渐放大,这短短几息的时间里宛如渡过了几个春秋。

    “放······”

    沈重黎一个‘箭’字还没喝出,这突然门窗之外却是先发砸进了一批箭雨。

    靠着门那边的弟兄们顿时死伤一片,而紧挨内墙的沈重黎他们却是硬生生靠着弟兄们的血肉遮挡才躲过了一劫。

    “你们他娘的脑袋被驴踢了,老子还在里头呢!”

    显然卢忠也躲过了一劫,抱着脑袋躲在锦衣卫马蜂窝般的身躯下面,箭雨一停就扯着脖颈子大叫大骂。

    门外的人没有答话,代替回答的是一阵弩手上弦的动静。

    “他娘的,这下干了!”

    卢忠低骂一声顿时眼呆,蹲着身子侧头瞧了瞧同样狼狈的沈重黎,眼神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

    躲在世叔背后的沉渊目睹了这一切,短短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却是包含了不少的信息量,仅仅是卢忠的两句骂声就牵扯出了第三方势力。

    “小旗,不想死的就挡一下,老子这里有暗道!”咬着后槽牙对着沈重黎低吼,卢忠真真是像传说中的那样没脸没皮。

    “什么?”

    “叔,答应他,不然我们都得死!”

    沈重黎还处在震惊之中,或许是弟兄们的死伤让他乱了心慌了神,可沉渊却是与他们多数不相识更别提有什么情感,在这个时候反而是能够冷静处事的人。

    犹豫也只在一刹那,十几年的京师锦衣卫小旗,天子脚下当差,大风大浪自然也见得多;很快三十几岁的沈重黎就回了神,黝黑的脸颊上仿佛能滴出墨汁来。

    “老孟,死没死,没死起来和老子断后!”

    “老沈,还没瞧见你上任总旗的威风呢,孟某哪舍得死!”

    一声一合,另一队的小旗孟元依然持刀靠拢到了沈重黎的身边,只不过右胳膊上深扎了几支箭镞,看样子关键时刻是壮士断臂牺牲了一只胳膊保证了性命。

    “老孟,你这样子行不行,和没死的弟兄一起先撤吧。”

    “屁话,你是小旗老子也是小旗,做上司哪有让属下挡刀的道理!”孟元脸上遮着黑布瞧不清神情,但只凭那一双眼也知道这老哥们倔强着呢。

    沈重黎不说话了,门外弓弩上弦也差不多时间了,活着的弟兄们尽量竖起了盾牌,但一波密集的箭雨之后还是有两三个弟兄被射倒在地。

    “老沈,猛火油给我,来的时候我瞧你揣了半壶在身上。”

    “鬼扯,这个关头你要这鬼玩意做甚!”见自己的老伙计伸手要这东西沈重黎当场就急了眼,扯着脖子涨起了青筋。

    看着自己的老友这幅模样,胳膊上还留着血的孟元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罩,一张大大的笑脸正对着沈重黎。

    “老沈,活着的人还要活,死的弟兄不能做拖累,今天许胖子的话老子也听见了,过了今儿晚到了明儿个要是这些弟兄被当个物件摆在了朝堂上,那你老沈这辈子也当不上总旗了!”

    “老孟,你······”

    “来不及了,就要冲进来了,走!”

    孟元直接伸手从沈重黎怀中抓出了装猛火油的瓷瓶,拿身子抵着硬将沉渊他们挤进了床下的暗道口,反手一刀劈塌了床榻,随着就是无数带甲的脚步揣进了房中。

    “世叔······”

    “走!”

    沉渊矮着身子紧紧跟着沈重黎穿行在暗道里,漆黑一片瞧不见自己世叔此时的表情,可可身后猛然爆裂的火声,瞬间炙热的温度,都让他知道自己的世叔此刻心中怕是在滴血。

    连滚带爬逃出了暗道,外面已然躺了几具不知名的尸体;活着的弟兄还在聚集等候,但卢忠早已是不见踪影。

    “沈哥······”

    是正屋前刀劈门闩的那位弟兄,虽然狼狈不堪但好在还活着。

    “各旗还剩多少人。”

    “咱们旗里除了您和沉渊之外就剩我了,猛旗还有三名弟兄,但都受伤了。”

    默默的听着汇报,沈重黎紧紧抿着唇,看不出情绪。

    “先撤,回所里,不能被抓住。”

    沈重黎的决定代表了一切,这也意味着昨天死去的弟兄可能死的永远都没有意义。

    沉渊陪着世叔做了该做的一切,在班房的当值簿上签下名字,从旧的库房里提出兵器甲胄填补空缺,就连死去的弟兄们也补齐了公文说是外地公干拿人。

    一夜无话,卢府的熊熊大火竟然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沉渊,什么话都别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叔。”

    次日,沈重黎依旧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当值在卫所里,而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凑齐了一小旗的锦衣卫;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沉渊差点以为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一般。

    没有人提起卢府失火,也没有人上报有锦衣卫无故身亡,甚至连孟元他们的尸首都不知去向;这么吊着一颗心直到响午沉渊他们眼前才出现了许百户那个臃肿的身影。

    “沈重黎,家中妻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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