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周在样品室埋头苦干,阮星眠终于完成“爱莲说”系列鞋履的开版工作,还来不及向关淮报告她的成果请他验收,样品室就来了个不速之客——关凛的特助颜溪。

    “阮助理,关总要见你,请现在就跟我走。”

    虽然颜溪笑语盈盈,但话中没有丝毫可商量推脱的余地,甚至连关凛“召见”她的用意都不肯透露,只说事态紧急,紧急到派颜溪亲自来“逮人”,阮星眠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阮星眠忐忑不安地跟着颜溪来到三十二楼关凛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内,只见关凛站在落地窗前,双手环胸望着外面的高楼大厦,背脊绷得直直,浑身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披在身后的长波浪卷似乎受到了影响,安静柔软连发梢都不敢乱动半分,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关总,阮助理来了。”颜溪走到关凛身边向她报告。

    “嗯,你先出去。”

    关凛示意颜溪离开,缓缓地走到办公桌后,阮星眠这才发现她手中拿着本杂志,下一瞬,杂志就狠狠地摔在办公桌上,表情骤然凌厉。

    “阮星眠,你最好有正当理由可以说服我。”关凛目光犀利,语气冷冽。

    关凛的态度让阮星眠胆战心惊,不明所以地拿起杂志一看,瞬间花容失色,难以置信。

    这本定位高端流行奢侈享受的《顶端周刊》,封面用硕大加粗的橘色字体标明特别企划:恩薇夏季新品设计图独家曝光——天才设计师关淮‘爱莲说’全方位赏析!

    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无法抑制的寒意在血液中流窜开,她抖抖索索地翻开杂志看正文,顿觉天昏地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不久前她才完成开版工作的“爱莲说”系列鞋履设计图稿,通过翻拍的照片,在杂志中一览无余,虽然细节有些模糊,但整体设计完全呈现出来。

    为了丰富特别企划的内容,甚至根据设计图打造出相关的样品鞋,劣质的材料与配件、粗糙的手艺与做工,山寨的鞋型与质感,完全颠覆了恩薇的精致与华丽,与市面上各种跟风模仿的鞋子无异,凸显不出关淮设计的精髓,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于是,在特别企划中,撰稿人直言恩薇设计与品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严重背离高端奢侈品路线的定位。同时指出关淮的设计才能已在最初的“高岭之花”中燃烧殆尽,然后各种含沙射影攻击关淮以光耀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入主恩薇,才导致恩薇江河日下,毫不讳言地说财富无法成为天赋的给养,只会摧残腐败虚伪的才能。

    最后为了证明特别企划的真实性,直接挑明设计图稿来自恩薇内部的工作人员,真实可查。

    怎么会这样?

    《顶端周刊》到底从哪里拿到“爱莲说”的设计图稿?

    阮星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但立刻明白此事的严重性,换句话说,不仅曝光的“爱莲说”功亏一篑,而且恩薇的形象也大受损伤,最重要的是关淮作为设计师被质疑否定,这对他的影响太大。

    “关总,不是我泄露设计图稿的。”

    阮星眠抓住杂志的手仍然抖个不停,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褪去只剩下惊惶的苍白。

    “爱莲说”设计图稿定稿之后,只经过关淮和她的手。为了开版工作,这些设计图稿一直在样品室,就算不是她泄露的,保管失当也是她的责任。

    “《顶端周刊》今早一出刊,网络电子媒体就全面跟进,铺天盖地报道这事,不止破坏恩薇的形象,甚至影响光耀的股价。”关凛极力克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语气渐渐火爆起来,“阮星眠,毫无疑问,关淮的设计图稿是在你手中出问题的,你觉得轻飘飘一句不是你泄露的就能收拾现在的残局吗?”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的。”

    阮星眠咬了咬颤抖的嘴唇,她不知道自己工作哪方面出现问题,但后果如此严重,她难逃其咎。

    “你怎么负责呢?辞职赔偿还是负荆请罪?你觉得有用吗?阮星眠,事关恩薇——”

    “嘭!”

    粗暴闯进办公室的关淮打断了关凛,他甩开了试图阻止的颜溪,沉着脸进门。

    “关淮,你在干什么?”关凛恼怒。

    关淮看了看在关凛面前慌乱的阮星眠,直接将她拉到身后,直视关凛的怒火,正色道:“关总,此事疑点重重,在我调查清楚之前,请不要妄下定论。”

    “关淮,你的设计生涯可能因此葬送,你还要护着她?”

    报恩的方式有成千上万,关凛一开始就反对关淮把外行人的阮星眠招进恩薇,没想到这么快就整出大纰漏。

    “她是我的人,自然要对她负责!关凛,我的设计生涯还没有脆弱到被这种无聊杂志摧毁,你太小瞧我了。”

    关淮向关凛表明立场和态度后,不管她恼怒红了脸,直接拖着惶惶无措的阮星眠离开,回到他的工作室。

    自从他把“爱莲说”交给阮星眠去开版,她一直干劲满满,每天在样品室的时间超过十小时,人都熬瘦了一圈,两只小鹿般的眼睛都凹陷不少。阮星眠对工作的投入和热情,他全部看在眼里,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会失职。

    阮星眠恍惚不安地坐在会客区沙发上,关淮看得出关凛的训斥给她造成的压力,眼角眉梢不堪重负已经耷拉下来,一副天塌下来的苦瓜脸。

    “来,吃点巧克力,压压惊吧!”

    关淮从办公室抽屉取出施丹蔻带回来的意大利venchi巧克力,顺手剥了颗直接塞进阮星眠的嘴里,消消她满脸的“悲惨苦味”。

    牛奶夹心巧克力的爽口脆甜和丝滑细腻在舌尖蔓延开,却无法驱走她四肢百骸间惊惶而起的寒意。

    “对不起,小关先生,都是我的错。”

    面对如此淡定的关淮,阮星眠愧疚不已,明明受影响最大的人是他,反而还要他护着她,这让她更加难受,她辜负了他对她的信任。

    “你先别急着揽错,冷静下来,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关淮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按抓她的双肩扳过身,与她四目相对,微笑着,示意她放松,引导她的情绪。

    “小关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不会隐瞒你任何事的。”

    在他的注视下,阮星眠努力平复情绪,现在不是她委屈求安慰的时候,她也想弄清楚真相。

    “嗯,那你仔细回想,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碰过‘爱莲说’?”关淮又剥了颗巧克力往她嘴里塞,巧克力缓解情绪的功能满明显的。

    “爱莲说”设计图稿泄露,阮星眠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关淮相信她主观上不会有过错,应该是软绵绵不懂防备被人利用了。

    阮星眠咬着巧克力,似乎在咬碎那些慌乱失控的情绪,深呼吸再深呼吸,慢慢地平静慌乱的心跳,回想起她从关淮手中接过“爱莲说”后发生的事情:她碰到过周昉和麦修伦他们,周昉以总监的身份看过全部“爱莲说”设计图稿,她之前不该不向关淮报告这事。麦修伦只帮她收拾过掉地上的设计图稿,后来有次他被助理设计师逼得搞罢工时,曾经请求让他躲进样品室摆脱双胞胎的追踪,但她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

    设计图稿一直和她都在样品室,关淮时不时会过来查看下进度,顺便指点她一二。对了,有天施丹蔻来找关淮,她也看过“爱莲说”设计图稿,但接了关淮的电话后,很快就离开。

    每次离开样品室下班回家,她都会将设计图稿锁在工作台下的抽屉里,钥匙随身携带,抽屉也好好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设计图稿也没可能被人偷出去。

    究竟是怎么泄露的?

    阮星眠完全想不出所以然来,碰过设计图稿的人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严重伤害恩薇形象的事,难道是外来的竞争对手商业间谍搞的鬼吗?

    阮星眠将她所知道的和设计图稿有关联的事,巨细无遗地告知关淮。

    然后,等待他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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