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眠并不擅长应对关淮,第二次坐他的车,仍觉得浑身不自在。

    有限的车厢空间内,彼此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他的存在感愈加强烈,空气里都充斥着男士气息,莫名地让她觉得暧昧,不自在感都蔓延到指尖的末梢神经。

    想起离开关家大宅时,施丹蔻投来“关淮是我男人谁动谁死”的眼神,阮星眠便觉得如坐针毡。

    一路上,她故意注视着车窗外,路灯下光影流动的夜色如同世界第八大奇迹,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让她转不开视线。

    “软绵绵,试鞋体验报告弄好了吗?”

    关淮瞥了眼整个人快要挣脱安全带贴在车窗的阮星眠,似乎无声无息地诉说着“坐他车是酷刑”,这种嫌弃的抗拒姿态让他冒无名火,明明下午试鞋时还那么听话可爱,怎么从小绵羊变成小刺猬呢?

    “嗯。”阮星眠立刻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小关先生,报告书我已放在你的办公桌,请你明天上班过目。”

    “哦,你居然没偷懒。”关淮又瞥了她一眼,“难为你脑子转得勤快,堪称员工表率。”

    完全听不到一丝表扬的意思,阮星眠反而有点上火地咕哝:“说得我好像平时不动脑似的。”

    当然,这种话不能大声说,否则肯定会被关淮抓住由头更加使劲挤兑她的。

    “你不满意员工表率的头衔吗?那员工楷模?如何?”关淮挑下眉,瞧她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只做了分内之事,小关先生别给我戴高帽了,会头疼的。”

    阮星眠受不住他话中的挖苦之意,他都说她头小脑容量有限,还这样捧杀她,真阴险。

    “戴紧箍圈才会头疼的。”关淮愉快地纠正,“可惜你不是猴子我也非唐僧,就别杞人忧天了。”

    “……”阮星眠无语地看着关淮,他的话题太跳跃了,小声嗫嚅着,“但你一开口就跟念咒似的,何止让我头疼呢。”

    “软绵绵,你在考验为师的唇语解读能力吗?”关淮又看见阮星眠动着唇犯嘀咕,跟小媳妇似的“敢怒不敢言”。

    “小关先生,你还会唇语啊?”阮星眠佯装不明所以地眨了两下眼睛,下次吐槽还是偷偷放在心里好了,“虽然不明白唇语是什么回事,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不愧是师傅!”

    “这声师傅叫得好。”关淮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毫无预兆地转移话题,“对了,软绵绵,爷爷都跟你说些什么?”

    “随便聊聊。”阮星眠目光闪烁,又飘向窗外,可不想再提结婚的事,怕关淮不相信,补充道,“就是爷爷关心我工作的事,教我一些经验。”

    “爷爷没说我坏话?”关淮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大弯。

    “绝对没有!”阮星眠举手发誓,爷爷只说他我行我素,这是事实,不是坏话。

    “没有?那你晚上跟师傅我怎么如此客套呢?”

    关淮提出质疑,他和施丹蔻吃饭时,接到费英治的信息,告知爷爷邀请阮星眠共进晚餐,特地强调是项允集送她去关家大宅的。

    关淮倒是没料到项允集会冒出来,不过他太了解爷爷的心思,只怕对阮星眠说了他什么事,给她造成不好的感觉。

    “小关先生,你想太多了。”

    阮星眠闪躲着目光,总不能说发现你有个等级高的女朋友,只能高山仰止,出于自保本能,自然要与他避嫌,谁知会不会踩爆地雷。

    车缓缓地驰进云阳小区,在阮星眠指示的楼房前停下。

    关淮顺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突然倾身靠近阮星眠,一手握住她的下巴,板过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

    “哦,我想太多了吗?软绵绵,口是心非时请注意眼神配合。”

    呃,太……太靠近了!

    她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迎面而来,握着她下巴的手传来阵阵温热,全身仿佛都被感染到了热度,脸红心跳起来。

    但他盯视她的目光,充满了研究和揣测,如同潜伏等待的狼瞅见了落单的小绵羊,随时都会发力扑杀猎物……阮星眠瞬间感觉压力爆表,用力地“啪”地拍开关淮的手,脑袋立刻往后缩。

    “小关先生,你真的想太多了。”

    阮星眠简直如临大敌,胸口的跳动完全失了控,扑通扑通的心脏快要冲出来,她想是感受到关淮的危险气息,她反应才这么大,唯恐被当成小绵羊吞食。

    “软绵绵,可你表情在告诉我,我想得少了。”

    关淮看了眼被拍开的手,又倾身靠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座背上,故意歪着脑袋凑近脸越来越红的阮星眠,想起下午试鞋时的她,也差不多的反应。

    于是,他抬起另一只手,想继续之前被施丹蔻打断的事,对她红扑扑脸颊的手感很好奇。

    阮星眠倏然睁大眼睛,心脏好像快要爆了,实在受不了他这种靠近,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暧昧,让她非常不自在。

    他的脸越来越近,手快要碰到她的脸,而她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实在无处可躲,只能尽量往车门歪斜,远离他的靠近,脑海里突然蹦出施丹蔻的脸,她瞬间被泼冷水似的,冷静下来。

    “小关先生,我要下车了。”

    阮星眠扭捏着身体,尴尬地闪烁着目光,就算没有镜子,她也知道不断冒着热气的脸有多红,这落在关淮眼中,又要被他挖苦脸皮太薄做鞋都不够格。

    “那……我帮你解安全带。”

    关淮好笑地看着阮星眠快缩成一团的身体,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安全带扣子上,她随即大松了口气,拉开安全带就去开车门。

    “小关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晚安。”

    阮星眠快速告别,关淮却从另一个车门下来,挡住了她的路。

    “软绵绵,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免得你思维发散跑偏了。”

    关淮饶有兴味地瞅着阮星眠,即使她掩饰得再好,他也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她脸皮实在太薄,什么心思也藏不住。

    “小关先生,请你指教。”阮星眠马上立正,听取师傅的临别赠言。

    “关凛是不是跟你说过施丹蔻的事?”

    阮星眠今天第一次是见施丹蔻,但她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施丹蔻的存在,那种“只闻其名终见其人”的恍然表情太明显。虽然她很快当自己是透明人,不打扰他和施丹蔻叙旧,但她的情绪变化很直接。

    闻言,阮星眠有点讶异,不知道该说关淮看透她呢,还是说他太了解关凛呢?

    “关总确实提过。”

    而且还一再强调施丹蔻和关淮的亲密,害她和关淮单独相处时才变得如此别扭,总觉得她已经成了施丹蔻眼中碍事的人。

    “她是不是还说我和施丹蔻关系匪浅呢?”

    关淮一脸的了然,关凛太防患未然,她以为每个人都像她那样放不开吗?

    “小关先生,你和关总不愧是亲姐弟,真是心有灵犀。”

    关淮大概很忌讳别人背后说他私事,所以送她回来这一路,话题绕老绕去,原来是在试探爷爷和关凛对她说了他什么。

    “哦,那你猜猜我和施丹蔻什么关系?”

    关淮看着阮星眠一副想逃的样子,该说关凛对他的事太上心呢?还是对阮星眠太防患呢?

    “小关先生。”阮星眠觉得他在明知故问,忍不住求饶,“我知道你们金童玉女感情好,但这样对单身人士晒幸福,蛮不厚道的。”

    哦,她还是单身人士啊。

    “哈哈。”关淮大笑,似乎被她的反应取悦,“软绵绵,金童玉女……你用词真传统,可惜猜错了。”

    “……”

    阮星眠无语,看着神清气爽的关淮回到车上,她刚才又被他耍了吧?

    “软绵绵,别怪自己脑筋转歪了,明天见。”关淮倚靠着车窗,决定让她睡个好觉,“对了,施丹蔻是我表姐,只是表姐哦。”

    阮星眠望着夜色中奔驰远去的车影,某根纠结的神经松弛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星眠,你还在关家吗?”项允集不放心。

    “我刚到家,正要给你打电话呢。”阮星眠想他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听到那端有人在喊他,“允集,你在忙吗?”

    “我妈派助理送来些资料给我看,但伤疤很痒弄得我没法专心,有点烦。”项允集道。

    “那我陪你聊会儿天,分散下注意力。”

    阮星眠提议,之前烧伤被撕扯开的伤口刚刚结痂,痒也是正常。

    “好。”项允集应的声音很愉悦,随意地聊开,“星眠,晚上关鹤松请你吃什么?有没有值得分享的美味?”

    阮星眠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话题走,聊完关鹤松为她准备的家乡菜,她不乐意说被关淮“耍”得团团转,简单带过他送她回家的事,就发散思维,天南海北地扯,渐渐呵欠连连,确定项允集伤疤不痒了,才道晚安去睡觉。

    另一端的项允集抓到了重点,关鹤松邀请阮星眠吃饭,是想给孙子做媒,司马昭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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