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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小宛听见柳如是的名字,情不自禁的用手捂住了嘴。

    见到她这个样子,柳如是更加高兴,抚掌大笑,一边笑一边拍着顾眉的肩膀,“你看,你看,她听见我的名字比听见你的名字激动,这说明我比你出名啊,哈哈!!”

    顾眉扬扬漂亮的眉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柳如是一眼,转过头安慰看上去很吃惊的董小宛,“宛妹妹,你别在意,她就是这么一副癫癫狂狂的样子,大概上辈子是只峨嵋山里的母猴子,这辈子无论是手还是嘴,都是片刻不得闲的。”

    柳如是听了顾眉的话,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摇了摇,“非也非也,顾妹此言差矣!”

    顾眉没好气的飞了个白眼过去,“我说的哪里差了?”

    “我上辈子明明是峨嵋山上的一只公猴子!”柳如是瞪着大大的一双眼睛,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说道。

    董小宛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真的没想到,这与顾眉李大娘齐名的秦淮南曲柳如是,竟是这么一个妙人。

    三个人边吃着点心边聊天,短短几个时辰,就聊得极为投契。

    如同女人不理解男人之间刎颈之交的友情一样,男人们也不理解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

    男人们似乎永远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女人们在几个时辰之内,就能够从素不相识聊到热火朝天,他们从不奢望自己女人知道的事情,能够同时瞒过自家女人的手帕交;

    女人们也永远琢磨不透,是什么让男人们在某段时间行踪不明的时候,极有默契的拍着胸脯为彼此做假证,信誓旦旦的承诺当时两个人确实就是在一起。

    不懂便不懂吧,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两种性别的友情,具有同等的忠诚度,人和人之间,归根到底,讲究的是一种缘分。

    柳如是和顾眉都是健谈之人,董小宛本是偏清冷的性子,只有碰到投契的人时,话才多些。今天在两人的引领下,也健谈了起来。三人越说越是兴奋,到了后来,柳如是硬要拉着董小宛和顾眉去逛大街。

    这个听起来不错的建议,被皱着眉头的顾眉无情的驳回了,“我说柳疯子,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这盒子会,我是东家。我若走了,这偌大一个场子,谁来主持?”

    柳如是沮丧的抚抚额头,没多久眼睛又亮了起来,“那不如我和宛妹同去?”

    “那便要看宛妹的意思了。”

    董小宛抿着嘴笑笑,“去便去好了,只是假母安排我参加这盒子会,想来有些不易,我怕她知道了会不高兴。”

    “这倒是个问题……”柳如是想了想,将目光投向了董小宛身后的鹿希。

    鹿希的眼睛没有柳如是那么大,但也不小,她一直坐在董小宛身后,眼睛乌溜溜的转着听三个人说话,笑嘻嘻的捡笑。

    “鹿希,你家小姐平常对你如何?”

    鹿希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小姐待我很好呀!”

    “那便好,作为你家小姐的贴身丫鬟,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意思你可懂得?”柳如是肃起了神情,一字一板的说起了话来,唬得鹿希一愣一愣的。

    “大概懂得……”

    “那便好,你二人随我来!”柳如是站起身来,拉着董小宛主仆二人就往内室走,声音遥遥的传来,“眉儿,借你的房间一用!”

    顾眉无奈的摊摊手,自言自语道,“我说不行,你这女强盗肯么?”语罢顾眉便起身到其他桌上,举杯谈笑,很快将大厅内的气氛再次渲染得一片火热。

    顾眉虽也豪爽,但性格比柳如是要沉稳一些。心中暗忖,刚才聊得过于尽兴,忘了其他受邀而来的姐妹,实在是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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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那红衣艳丽的董小宛便又回到了座位上,只不过这次,她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了柱子的阴影后面,连面目都不怎么看得见了。

    那柳如是和董小宛的丫鬟鹿希,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顾眉在觥筹交错间回过头来,望了那红色的身影一眼,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在那天剩下的时间里,在顾眉的刻意关照下,没人去打扰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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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偷溜出来,真的不要紧吗?”董小宛带点忐忑的扯扯身上的衣服,低声问着身边的人。

    “在下做事一向稳妥,请姑娘放心。”

    “……好吧。”

    冬日的秦淮河并不结冰,天气虽然寒冷,阳光倒还和煦,照在身上,让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

    一对漂亮的少男少女,就在这暖洋洋的太阳底下,慢悠悠的从武定桥溜达到了长板桥。

    那女的十三四岁的年纪,鹅黄色的背子,素净着一张脸,清丽可爱;男的二十岁不到,穿着青色直身,个子不高,面如冠玉,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两人正是从眉楼半路溜出来的董小宛和

    女扮男装的柳如是。

    “小二,这麻油干丝再上一碟!”

    “好嘞!”

    穿了男装的柳如是,还真有股斯文倜傥的劲儿,即使是筷动如风的时候,也没失了仪态。

    董小宛看着努力消灭第二碟麻油干丝的柳如是,简直想往她的额头上贴一个大大的“服”字。

    董小宛对金陵不熟,出了门就是被柳如是拉着走。柳如是带着她直接到了曲中的市肆,一路吃喝玩乐的走下来,董小宛现在满肚子都是桂花小元宵、香肚和盐水鸭。而柳如是,在干掉了第二碟麻油干丝之后,居然又拿过她们俩刚才在街上买的糖荸荠,轻松的吃了几颗。

    董小宛对柳如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知道她不高的个子,把那么一大堆的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吃完了糖荸荠,柳如是满足的抚了抚肚子,拉着董小宛继续逛街去也。

    扔下几枚铜钱,两个人满头大汗的从胸口碎大石的把式场里出来,在路旁买了两个糖人,一边吃一边聊。

    “你说刚才那块大青石,能有多少斤?”

    “不知道啊,少说也有个几百来斤吧?”

    两人聊得兴起,冷不防从前面跑过来个七八岁的瘦弱孩子,低着头横着冲过来,一头撞进了柳如是的怀里,把柳如是撞了个趔趄,然后慌慌张张的道了个歉,就又低着头往外跑。

    柳如是胸口被撞得生疼,又不好和一个孩子计较,嘴里嘀咕了两句。她拉了董小宛刚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去摸自己的钱袋,一摸之下,发现钱袋已经不知去向。

    “小偷!”柳如是大叫出声,掉过身子便去追。

    那偷儿得了手,哪里还会停留,已经揣着钱袋跑出去几丈多远,眼看着就要跑入人群消失无踪,却被两个男子挡住了。

    “怎么,这青天白日的,偷了人家的东西还想跑么?”右边的男子身材略高,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偷儿。

    那小偷见前面有人阻挡,想也不想,掉头就往回跑,两个男子见状,连忙在后面追赶。

    柳如是跑了几步,就见那小偷朝着自己跑了过来,她飞起一脚,向着那小偷身上踹去。那小偷瘦小灵活,一下子就躲开了柳如是的飞腿,绕开柳如是,继续向前跑。

    跑过一旁还没回过神来的董小宛身边时,那小偷狠狠的推了董小宛一把,将董小宛推向身后的来人,想阻上对方一下。

    七八岁的孩子原本力气有限,但董小宛没有防备,加上小偷的一股激劲,董小宛竟被推得向后跌了过去。

    柳如是此时已经追过了她的身边,董小宛把眼睛一闭,等着自己和地面来个平沙落雁的亲密接触。

    预想中的跌落没有发生,但却没好到哪里去,董小宛感觉自己跌到一半的身子,额头撞到了一堵墙上,虽然不像跌到地上那么狼狈,额头却撞得生疼。

    董小宛疼得皱起了眉毛,刚要睁开眼睛,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了起来,“这位姑娘,醒醒,天亮了。”

    (阿巫有话说:明朝的女人是缠足的,柳如是,顾眉,董小宛,这本书里出现的有些头脸的女人,都是小脚。所以,是不可能出现柳如是当街追贼这种事的。此处是为了行文需要。再者,阿巫很反感女人裹脚。所以,皇妃小宛这个文,刻意忽略了女人裹脚的这个事。

    另,不知道大家撞到过二十岁左右的青涩少男身上过没有,阿巫上初中时撞过一次,头撞到人家的肩膀上,额头疼了好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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