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偷偷潜入到沈之繁的身边,原本当然是为了先下手为强,然而属下和雇佣的杀手实在是太过废物,或者说沈之繁太强。

    她手上根本没有沈之繁暗杀的证据,她只是想要唬住言朔而已,不然那个时候她完全可以这么做。

    说起来当时奥利维亚也觉得奇怪,那么穷途末路下的催眠术竟然意外地有用,她又有共情的能力,感受到的沈之繁茫然的心绪也并不是作假,便没有起疑。

    现在看来,难道沈之繁的骗术真的滴水不漏,连心脏和情绪都能骗过?

    她只能闪烁挣扎地看着沈之繁,想要在他不动声色的面庞之下看穿他的目的和意欲。

    “那你现在是想告诉我,”奥利维亚微微敛起眼眸,“我们是一国的吗?”

    沈之繁抬头道:“是的,奥利维亚殿下。”

    “显示你的诚心,”奥利维亚神色依然严肃,“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沈之繁顿了顿,摇了摇头。

    奥利维亚皱眉:“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沈之繁像是一抹窄而长的影子,沉默挺拔不多说一言:“我只是传达我的立场罢了。”

    奥利维亚咬了咬唇,她一时不能下定决心是不是该相信沈之繁,可是很多东西迫在眉睫。

    她又看了一眼言朔,发现将军大人眼眸深幽,一直处在失神。

    “言中将,”她喊了对方一声,声音有些涩,“我可以相信沈之繁一次,但是我希望你能不负我的期待,不背弃我母亲的承诺,撑起这个国家。”

    “驱逐斐迪南亚。”

    言朔终于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的。”

    奥利维亚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在种种无措间,她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言朔,于是利落地关掉了视讯通话。

    淡蓝色的屏幕关掉的一瞬间,房间都似乎黯淡了片刻,然后光线收拢,心神回归,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最后打破沉寂的还是沈之繁:“抱歉将军,我不想要你为难。”

    抱歉?

    抱歉什么,是他早就找回记忆,一切都是在骗他,还是觉得看自己这副殷勤深情的样子可笑而感到歉意?

    言朔心中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觉得恼怒,他复杂地看着他,眉梢眼角都是风雨欲来:“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平直得像是一座高原,又像是悬崖峭壁。

    什么时候找回的记忆,还是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失忆过?

    沈之繁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连对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遥远,可是又非常清楚地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耳畔北风呼啸,最后一朵花凋敝在雪里,红得刺眼。

    他想,似乎从自己开口说出那句的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场有些梦,又不似梦的,真实的幻境。

    挣扎着破碎了,他甚至能闻到一丝镜面后的铁锈味,又像是什么血腥味。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不想让言朔为难,更不想让舔自己成为言朔和奥利维亚之间的猜忌和嫌疑。

    哪怕现在也没有好上多少。

    “就在不久前,”沈之繁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他掩饰得太好了,旁人丝毫听不出来,只觉得这人冷静寡淡得可怕,“我并没有骗您。”

    他后面那句声音好轻,几乎带一点祈祷,如果言朔肯认真听的话。

    可惜言朔没有,他正在深深地呼气,让自己勉强保持着冷静。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可是他还是气得有些上头。

    沈之繁找回记忆其实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了解他的过去,相信他赤裸不留余地的爱慕,即使找回记忆,言朔依然觉得……那还是他的沈之繁。

    无论是十六岁的沈之繁还是二十三岁的沈之繁,都是沈之繁。

    他都很喜欢。

    可是沈之繁在骗他。

    为什么要骗他?

    他感到了深深的困惑和不解,更多的却是不安。

    在沈之繁失忆之前其实他们也有联系。

    最后一通通讯是不欢而散的,因为言朔以为沈之繁在和斐迪南亚交往,他语气尖锐地劝告,让沈之繁冷冷地回复。

    ——“这是我的事情,言中将,我很感谢您为做的一切,但是这是我的事情。”

    他是怎么回复的呢,也是这么不动声色的冷淡。

    ——“这是你的决定,但我对你很失望。”

    他于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也不似绝望,只是陷入深深的沼泽里,茫然地下沉,越挣扎越下沉。

    沈之繁的失忆像是挽回一切的讯息,他不留余地地对他好,接近和亲吻,示好和温柔。

    他一步步想要让自己更接近他,那个已经渐渐冰凉的冷淡青年,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重修旧好,即使旧好太旧,可未必不能重修。

    他满心喜悦,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很接近了。

    如同不久前的吻,在漫天的暖雪下面,或者在明媚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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