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晓乖乖地点点头,恨不得掏出个小本本记下,甚至上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过,蚩尤解释道:“规则一共有五条。”

    数行字体浮现在蚩尤的掌心,闪耀着红色的光,卓晓磕磕巴巴地念了几句,挠头道:“文言文就算了,尼玛还是数行的!大哥,咱能不能说普通话,按照书本上那样横着写……”

    蚩尤叹了口气,掌心一转化出另一幅规则,卓晓擦汗道:“可是看懂了!”

    仔细看去,只见规则写道:

    1.战棋分为蚩尤位和轩辕位,内部又分为王位(主导者)、辅位(服从者)、弃位(流亡者)以及叛位(潜伏者)。

    两方互为敌人相互厮杀,胜者要被抹杀记忆,败者要被抹杀生命,弃位可以不参与战局,以失败阵营结算。

    追加:战局结束后,死亡的胜利方复活,存活的失败方死亡。

    2.王位的能力高于一切,但强力的辅位拥有可以弑杀王位的能力,弑王者可取而代之。

    追加:主导者亦可以对内主动出让王位。

    3.赋予辅位殊灵,一天可以使用一次;

    战棋赋予辅位爆灵,仅限使用一次,使用完后即刻死亡;

    赋予辅位武义,可全天使用,一天之内的武义总值恒定,每日凌晨刷新,而武义总值取决于辅位本身的能力;

    赋予辅位武具/武兽以及武阵,武具/武兽与武阵的强弱与主位的武义总值无关,取决于战棋位的强弱。

    武兽专属于主位:主位存活,武兽无限复活,主位死亡,武兽无法复活。武具与武阵并不专属于主位,亦不会随主位的死亡而消失。

    战棋赋予王位以上所有除爆灵,并追加:

    魂灵,与辅位灵魂互换,战局中只可使用一次,王位不变;

    言灵,可以强制辅位回答自己的问题;

    强言灵,可以强制辅位做一件无关生死的事,每个辅位只可使用一次;

    灭灵,可强制辅位自爆,战局中只可使用一次。

    追加:王位对辅位能力附加,对叛位、弃位无效。

    4.可以使用战棋变化外在形态。

    5.比赛的时间规定为一年,胜败以幸存的人数决定,但若王位中途死亡,对方无论人数多寡自动获胜。

    “看懂了吗?”

    听到蚩尤不屑地询问,卓晓麻木地点点头,回过神后又赶紧摇摇头,“这么多规则,谁记得住啊!让我再好好捉摸捉摸。这个武阵是什么东西,要如何发动?”

    “如何理解规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无权解释。”

    卓晓气得噎住,只好转移话题道:“茫茫人海,要如何分辨敌人和朋友,又要如何找到他们?”

    “你看一下自己的屁股。”

    卓晓脱了裤子,费尽力气扭头一看,只见屁股的两边着一红一黑两个对称的图案。

    蚩尤解释道:“红色的是棋位图腾,代表着你对内的位置,黑色的是蚩尤图腾,颜色图纹一致的就是战友。而轩辕方为黄色的棋位图腾以及白色的轩辕阵营图腾。图纹的位置并不确定,可以出现在任何体位,也许是在额头,也许是在背上。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如何找到他们,凭你自己的能耐。”

    卓晓郁闷道:“搞什么啊,这要怎么找!我总不能拦着人家问,‘?嗨同学,你的屁股可以给我看一下吗’这种话吧!”

    “规则是相同的,对你有利,对敌人同样有利;对你无利,对敌人同样无利。”蚩尤再不想和这个笨蛋废话,沉默片刻后合眼道:“自己努力吧!拜~”

    “等等、等等——”

    卓晓伸手去拉消失在空气中的蚩尤,却猛然扑了个空,一拳打在窗户上,直接被痛醒了。卓晓吸溜着气揉着红肿的拳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重回现实,正对着窗外的阳光,刺眼而又明亮。

    卓晓在书桌上趴了一夜,难免手脚酸麻,正要起身活动一下,忽一眼瞥见摆在桌角的那枚棋子。鬼脸马身,肌肉健壮青筋狰狞,全身乌黑,就向承载人类走向地狱的魔鬼。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睡醒了的卓晓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但在悲痛欲绝的同时,又暗暗燃烧起所有的斗志。

    尽快找到敌人,然后用我的聪明才智杀死他。

    “糟了……”卓晓忽又看见桌上一样东西,正堂而皇之地摆在他的眼皮底下,不敢置信地抱头哀嚎道:“天啊,作业没写不说,还被口水给淹了!”

    “卓晓,卓晓——”

    老师站在讲台上,用笔帽敲敲黑板,眉头拧成一股儿。卓晓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在同学友好的推搡下方才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老师认真又严肃的脸瞬间杀进眼帘,同时耳边响起刺耳的怒骂声。

    “卓晓,你来上黑板解一下这道题。”

    “不会。”

    面对卓晓堂而皇之的回答,老师越发语重心长唠唠叨叨,不想卓晓无所谓地打断道:“老师,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何必为了我一个人,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老师正要再教育他几句,下课铃声碰巧响起,老师直接拿起教案离开,不忘冷笑道:“算了,你自己都不着急,我又何必闲吃萝卜淡操心!等你考不上大学,我看你后不后悔!”

    还考大学呢,我八成今年都活不过去了。

    “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啦,不怕她给你穿小鞋吗?”

    面对同桌不怀好意地挪揄,卓晓只是打了个哈欠,反正蚩尤战棋结束后,时间会重新回到战棋的触发点,现在当然要好好放纵一下,把以前不敢说的、不敢做的,挨个试个爽。

    不过,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战友和敌人。

    ——应该怎么做?

    嘈杂的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卓晓起身离开教室进了厕所,扭头看着排排站小便便的同学,忍不住吞了一口吐沫,化为一阵头脑风暴,迅速运转起来。

    要不要挨个看看啊,可是就算看了也不一定有,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变态,可是……

    卓晓思前想后,咬紧了牙关,偷偷向旁边看去——毕竟,面子在生命面前不值得一提。

    一个同学哼着歌走到卓晓旁边,拉开拉链后忽感一阵杀气扑来,往旁边一看,只见卓晓斜着眼睛咬着嘴唇,以一种视死如归的目光打量着他的下身,尿顿时被吓了回去。

    同学被卓晓看的发憷,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只好提起裤子灰溜溜地走了。

    卓晓见旁边的人走了,赶紧错了一位,身旁的同学感受到卓晓异样的视线,大大咧咧地回看了他的下面,然后瞬间挺直了腰板,自豪地抖了抖,拉上拉链走了。

    得意个屁啊!小时候我给大家表演平地尿二楼的时候,你的毛还没长全呢!

    卓晓满心不忿地又错了一个位,正要看看旁边有没有什么收获,不想一个人忽然挡在他的身前。卓晓好奇地抬头一看,只见那人一脸严肃,正是以刻板闻名于校园的纪委路尘。

    路尘推推无边眼镜,严肃教育道:“这位同学,现在是新时代,我并不反对个人性取向,但你这样在精神上骚扰别人是不对的、值得批判的。”

    “不是啦,我想挑个干净点的坑。”

    卓晓一脸你奈我何,不想路尘架着无边眼镜,仔仔细细盯着他的下面,偏偏膀胱又不争气,挤不出一滴尿来,卓晓郁闷道:“纪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盯着我?”

    “这就对了!”路尘拍手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喜欢别人盯着你,怎么你刚才玩命盯着别人?”

    路尘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卓晓耷拉着肩膀,叹气道:即便有生死这个大问题压在肩头,也有很多琐屑的小事让你心烦啊!

    放学的铃声早已响过三遍,诺大的学校好似空无一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一无所获的卓晓蔫蔫地走在洒满夕阳的走廊上,回想着发生在梦中却又决定了现实的事,甚至没有注意到,和他擦身而过的那股清香。

    一张纸轻轻飘落,随着清风落在他的脚下,卓晓停下脚步扭头望去,怦然心动。

    清丽的背影,就像穿越森林的百灵鸟一般,轻盈地远离他的视线。卓晓就这样直直望着对方,他知道那个女孩学习好、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这样完美无瑕的少女,怎能不招人喜欢?

    不知道何时才能和她说上一句话。卓晓木讷地站在原地,对于如此炙热的目光,少女似乎并未察觉——应该说早已习惯。

    卓晓这才想起脚下的那张纸,急忙捡起来追过去,对于因为捡了蚩尤战棋而恨不得剁手的卓晓而言,若是别人,自然当成没看见,但她不一样。

    “邸笙,你掉了东西!”

    邸笙回过身,看到对方递来的纸,急忙伸手去接,不想对方忽然停住所有动作,呆呆地望着她,邸笙面露迟疑,“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邸笙问了几遍也等不来回答,只得自己伸手取过,这才发现对方的手在微微发抖。邸笙说了句谢谢正要离开,忽见卓晓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表白道:“我、我、我喜欢你……”

    作为校内偶像一般的存在,邸笙根本不认识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更何况这样无聊的表白,她已经完全听得麻木了。

    单手抱着作业本的邸笙收好那张纸,温柔地回道:“谢谢你,但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

    邸笙干脆地转身离开,卓晓就这样心情复杂地看着她离开,直到那道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卓晓忽然觉得双腿发软,于是扶着窗台站稳,喘着粗气。

    他刚才看到了,在那个充满期待伸来的手心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与左手一模一样。

    曾经偷偷在梦里说过千万遍的那句‘喜欢你’,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预兆地说出了口。因为很有可能,今后再无这样的机会,可以表明自己的心意。

    是巧合,还是必然?是敌人,还是朋友?在那层层遮掩的纱布之下,是否隐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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