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绝赶到警局把阮宁担保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阮宁整个人都还处于恍惚之中,被带到警局开始,不管警察怎么问,她都不说话,也不让人触碰,看谁都是一脸冰冷警惕,一双眼红的吓人。
    看到严绝,也是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似是丢了三分魂一眼,脸色毫无血色,两眼都还泛着血丝,眼神空洞失神,她的手上和衣服上,还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两手摊在前面,隐隐有些颤抖。
    严绝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抱着她离开了警局,上车后,她依旧没什么反应,他也没说话,吩咐了墨肯开车后,便握着她冰凉彻骨的手,给她暖,可是不起什么作用,她依旧隐隐哆嗦,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拉着她的手一直给呵气,过了会儿,她状态才好了些。
    终于扯动了有些干涸的唇,她似有些艰难吃力的哑声问:“程程……怎么样了?”
    严绝轻声道:“我接到电话就赶来接你了,还没问,不过应该没事了,沈家那丫头现在在医院看着。”
    顿了顿,又问:“你要去看她么?”
    她咬了咬唇,吃力的点点头,说:“……去,要去。”
    严绝忙吩咐墨肯去医院。
    正好圣安医院离安宁广场不算远,所以,杨程程是被送去了那里。
    阮宁挣扎了一下,又问:“那个男人……死了么?”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颤音,隐有丝丝恐慌。
    严绝温声道:“我也还没问,不过孟艺莘给我吃打电话的时候,说人也被送去了圣安医院抢救,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
    阮宁恍惚的点了好几下头,动作僵硬迟缓。
    严绝见她这般状态,心底疼得厉害,微微倾身过去,搂着她在怀里,轻拍她的背,柔声道:“阮宁,不要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她只是点头,再没有说什么。
    因为是附近的警局出警,离酒店不远,去圣安医院自然也不会很久,十多分钟就到了。
    阮宁的手机在孟艺莘那里,所以,严绝打了她的手机,询问了孟艺莘在哪,问了之后,让墨肯把车停在楼下,就打算抱着阮宁下车。
    不过,已经缓了过来的阮宁,没让他真的抱着上去,而是自己慢慢走着,严绝无奈,只能牵着她的手上去。
    杨程程已经被转到病房,现在还在昏迷。
    孟艺莘和蒋芮奚都在病房守着,见她和严绝来了,忙站起来走向他们。
    顾不上理会阮宁旁边的严绝,孟艺莘急忙拉着阮宁问:“软软,你没事吧?那些警察没为难你吧?”
    阮宁摇了摇头:“没有,就照例做了笔录,我也没理。”
    说完,看向那边病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杨程程,忙紧张地问:“程程怎么样了?”
    孟艺莘说:“已经洗了胃,身上的伤口都处理过了,可是人还昏迷着,医生说可能要天亮后才能醒过来,不过你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检查过了,并没有被侵犯。”
    阮宁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
    然后,抽出被严绝和孟艺莘一人拉一只的手,一点点挪向病床那边。
    严绝趁这个间隙,问孟艺莘:“那个人怎么样了?”
    孟艺莘说:“还在抢救呢,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严绝点点头。
    孟艺莘想了想,忽然有些凝重的说:“对了四叔,好像……那个人是顾家的人。”
    闻言,严绝微微眯眼:“顾家?”
    孟艺莘颔首:“对,之前在酒店看见的时候,因为他头上都是血,人也昏迷了我看不清楚,可是刚才程程被抢救完出来,我们离开抢救室的时候,看见了顾家的人到了,来的正是顾家大少顾以翎。”
    顿了顿,她凝声道:“如果是顾家,怕是挺麻烦。”
    锦江四大豪门,叶家为首,后面就是沈家,钟家和顾家,再之后才是其他家族。
    而顾家,是从京都的顾氏家族分出来的一支,虽然分离了,可是锦江顾家和京都顾家依旧关系密切,如果是顾家的人,倒不至于解决不了,可是就怕闹大。
    严绝沉吟片刻,淡淡的道:“无妨,这件事我会处理。”
    孟艺莘见他都这样说了,便也没在说什么了,顾家虽然厉害不好惹,可是也只是对于其他人,严绝是严家的人,在京都那个地界,严家可压了顾家一头呢。
    那边,阮宁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杨程程,脸上无喜无悲的,仿佛没有感情一样,只是怔怔的看着。
    她想触碰杨程程的手,可是杨程程的两只手都有伤,不仅缠着纱布,而且一边手臂上也还在输液,她伸了伸手,刚触及就缩了回来,小心翼翼的不敢碰。
    旁边的蒋芮奚看着,不由吸了吸鼻子,安慰说:“软软,你别担心了,医生都说她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这样的。”
    说是这样说,可是她眼睛还红红的,有点肿,显然之前哭过了。
    能不哭么,她和孟艺莘在后面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满地的血,一个光着的男人躺在血泊里,而阮宁抱着衣衫不整,且一身血迹已经昏迷不醒的杨程程,当时阮宁整个人都失控了,双眼泛红表情狰狞,样子特别恐怖,后来,救护车刚到,警车也来了,阮宁被带走了。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吓到了,也担心的要死,一直在哭,还好孟艺莘比较理智,没跟她一样六神无主,那阮宁的手机打了电话。
    阮宁没什么反应,好似没听见她的话,可是静默了一会儿,却又缓过神来,抬头看向蒋芮奚,再看着已经和严绝一起走来这边的孟艺莘。
    动了动唇,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在这里守了那么久,现在我也来了,你们先回家吧。”
    孟艺莘忙道:“没关系的,我们不累,倒是你,你这衣服上沾了好多血,人也……状态不太好,要不你和四叔先回家休息吧,我们在这里守着程程就好了。”
    阮宁想都没想,就摇头说:“不用,你们回家吧,我守着就好了。”
    “可是……”
    严绝忽然缓缓出声:“小莘,你们先回去,这里的事就不用你们管了。”
    孟艺莘看向严绝,在严绝不容置喙的眼神下,只能抿唇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不过软软,你这样子真的……还是得休息一下。”
    阮宁没什么反应,只是垂眸抿唇。
    孟艺莘见状,叹了一声,拉着还想说话的蒋芮奚和他们夫妻俩道别,然后便离开了。
    走到门口,蒋芮奚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严绝走到阮宁旁边,然后将她搂在怀里……
    一路走到电梯,乘电梯下楼,走出医院大楼,蒋芮奚都一脸郁闷茫然。
    车子还停在安宁广场那边,又不想叫家里人来接,免得又被问东问西,孟艺莘只能手机叫车,去安宁广场取车,再回家。
    叫了车后,等车的时候,见蒋芮奚一脸沉思,在很严肃的想事情。
    她不由奇怪,抬手捅了捅蒋芮奚。
    “肉肉,你干嘛呢?想什么这么出神?”
    蒋芮奚说:“莘莘,我觉得好奇怪啊。”
    孟艺莘不解:“什么奇怪?”
    “就……我怎么感觉软软和她哥哥……怪怪的?”
    孟艺莘:“……”
    她问:“哪里怪怪的?”
    蒋芮奚抓了抓头发,不大确定的说:“就是吧,感觉他们不像兄妹,倒是比较像……”
    她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一副不好启齿的样子。
    孟艺莘接话:“情侣?”
    蒋芮奚有些不好意思:“我要是这么觉得,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孟艺莘摊手:“不会啊,因为本来就是。”
    “啊?”蒋芮奚傻眼了,傻傻的看着孟艺莘。
    孟艺莘耸耸肩:“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啊。”
    蒋芮奚瞪直了眼:“可……可是他们不是……”
    孟艺莘问:“软软有跟你说过,那是她哥哥么?”
    以她对阮宁的了解,就算她不会直接承认是情侣,可是也绝对不会骗蒋芮奚她和严绝是兄妹,十有八九是蒋芮奚自己以为的。
    蒋芮奚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没说过。”
    是她自己以为的,而阮宁……只是没否认。
    所以,她误会了?
    孟艺莘说:“所以啊,他们不是兄妹,是情侣,是你自己搞错了,四叔姓严,怎么可能是软软的哥哥。”
    蒋芮奚丧着脸:“那我搞错了,软软做什么不解释?这好尴尬啊。”
    孟艺莘想了想,说:“她可能是怕你误会什么吧。”
    蒋芮奚点点头:“也是哦,他们如果不是兄妹是情侣,可住在一起,要是我之前知道他们是情侣,也会想多,可是说起这个,那他们怎么会住在一起?难道是同居?”
    对此,孟艺莘也不知道。
    蒋芮奚又纳闷道:“也不对啊,他们虽然住在一起,可是不睡一个房间啊,是分开睡的,也不是同居,既然是情侣,住在一个屋檐下,又不睡一间房,这算怎么回事啊?”
    孟艺莘意外:“他们不住一间房?”
    蒋芮奚点点头:“对啊,上次去他们家,软软和那个谁并不住同一间房,她房间里一点男性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她观察能力还是不错的。
    孟艺莘点点头,若有所思。
    真的挺奇怪的。
    “而且,莘莘,你怎么管那个谁叫四叔啊?”
    “他和我爸爸一个辈的人,和我家常有往来,我不叫四叔叫什么?”
    “那这样说,你家和他挺熟的,你也知道他和软软是情侣,那一名该是早就认识了吧,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孟艺莘叹了一声:“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和严四叔认识并且是情侣的。”
    蒋芮奚张了张嘴,有些意外,可是,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件事就不说了,以后有机会再问软软吧。”
    蒋芮奚点点头:“也对,不说这件事了,现在还有跟重要的呢。”
    说着,她忽然一脸凝重的问:“莘莘,你说这次软软重伤了那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听你的意思,那个人来头也不小啊。”
    孟艺莘摇头说:“不会的,四叔很厉害,他可以处理好的,而且说起来也是那个人的错,他可是给杨程程下药了,虽然强女干未遂,可是也是他的错,现在这样是他咎由自取,软软算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
    蒋芮奚点点头:“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时,孟艺莘叫的车子来了,俩人就上车了。
    ……
    孟艺莘和蒋芮奚走后不久,墨肯回来了。
    严绝见墨肯出现在门口,放开了搂在怀里的阮宁,和她说了一声就往外走去。
    站在走廊的窗下,不等严绝开口墨肯就先说了:“先生,夫人打伤的那个人,是顾家三爷。”
    “顾永升?”
    “是他。”
    严绝微微眯眼,一时没说话。
    墨肯又说:“现在人还在抢救,不过应该不会死,只是伤的是头部,伤得还挺重,顾家的人都来了,看样子,是不会罢休的。”
    脑袋被开瓢,用的是酒店的玻璃花瓶,还是在失控的情况下砸的,没死就已经是命大了。
    严绝听这话,冷冷一笑:“不肯罢休?他们倒是有脸了,那就看看,他们能怎么个不肯罢休法。”
    说着,他问:“事发地是锦华酒店?”
    “是,就是安宁广场对面的锦华酒店,程家旗下的。”
    顿了顿,又道:“如果顾家想要追究这件事,肯定会想办法清除证据反咬一口,那酒店的监控记录……”
    严绝闻言,点点头道:“你给程凯打个电话,让他把所有监控记录留下来给我。”
    墨肯有些顾虑:“程少会同意么?毕竟程家和顾家是有姻亲关系的,而且如果您公然插手这件事,那您和夫人的关系可就……”
    严绝淡淡的道:“程凯知道孰轻孰重,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去办就是了,一定留住监控记录,警察局那边,也打好招呼。”
    这件事他有的是办法强行压下,一个锦江顾家,他还不放在眼里,可是,为了她,还是尽量在不暴露关系的情况下处理吧。
    “是。”
    “张姐来了么?”
    “已经通知了,应该差不多到了。”
    严绝点点头,让他去办事了,然后转身回了病房。
    回到里面,见阮宁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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