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好久不見!」他一把抱住了我,兩只腿夾了上來,像一只樹熊。

    「夏亭?」

    「你怎會在這,唉唷,想死我了!」夏亭湊近我的臉想要獻吻,我的雙手本能地以一個拍高空排球的姿勢把他的頭往後推,卻竟使不上力,往他肩上倒去。

    男人以古怪的眼神看著我們的互動,念念有詞:「你們是」

    夏亭似有所覺,調開頭對他說:「沒錯!我們就是如你所想,如你所見的關係。」

    「你真是個怪人。」男人眼神陰晴不定:「從多個角度說。」

    「誠如你所言。」學弟一臉贊同。

    「總之,謝了。」他逃也似的走了。「那我先走了。」

    我頭劇痛,再也顧不上他,原地下。

    「我送你。」見狀的他再沒有笑,打開車門,把我扶進副駛席,又按掣調底椅背。

    「給我地上的藥盒。」我對檢看著環球定位的屏幕的他說。

    「很輕你之前吃了多少?」他單手撿起藥瓶,放在手拋了拋,又借倒後鏡斜晲了我一下,問。

    「給我!」我語氣很衝地嚷。

    他沉默了一下,空出右手,順著剛才的動作拋了給我,我連吞下三顆。

    「我們來聊天吧,分散一下注意力會好點。」過了一會,他說。

    「剛才抱歉了。」

    「你沒有疑問要我解答?」他無所謂地聳肩,再瞟了我一眼,問。

    「你要說,自然會說。」我半翻身,背窗,又把手肘橫置於眼簾之上,掩蓋燈光:

    「中場賽開始不就裝作不認識我了嗎?而且,從認識開始,早覺得你藏有很多秘密。沒有問你,是因為相信,懂嗎,小弟。」

    夏亭唇角抽搐了一下,又沒由來用高亢的聲量說:「唉唷,人家輸了,心情不好。」

    「古夏亭,你最後那一下摔得太假。」

    「真是的,這麼冷淡,好歹關心一下人家嘛。」他繼續用嬌澀女生的調調說。

    「與其操心在你這種執袴子弟身上,倒不如關心自己一下。」我露出了笑容,但那很快又被痛意淹沒。

    「那就讓我大發慈悲關心一下你吧」他挑眉,態度卻是認真的:「我說你,黃色,看不見吧。」

    我不自然地眨了一下眼,驚訝於他細微的觀察,但還是否認:「扯說。」

    「剛才螢光黃色的路牌,瞎子也看得見。」

    「一言難盡。」自從開始回復記憶後,完好的右眼便於數天內失去紫藍綠黃四色。「每個人也有秘密,你亦然。古夏亭,古望建築集團的接班人,就讀全球十大建築系的,為什麼要假扮我的學弟?我有追問你嗎?。」我搬出擋箭牌。

    「純粹好玩。」他隨手揮了一下手:「在建築比賽認識你時,隨口織了個玩笑,沒想到你竟然一直信了。」

    「小弟,現在想回來,那個比賽指定『同一所大學』的人組成隊伍。而且,由辦方組隊,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不是嗎?更何況,那個比賽跟這個一樣,都是由古望集團贊助的,有那麼巧合嗎?。」

    我緩緩地說,確保他清楚聽到。雖然把單刀直入非我本意,但既然他開了頭,我並不打算再由他糊渾過去。

    「唷,到了喔!」他時機恰當地把車停在一幢建築前,又把車匙塞給我,麻利地下了車。

    「古夏亭。」我也下了車,站在車門側,少有地連名帶姓地喚他,又質問:「我認識的那個叫古冬城的男孩,是你的弟弟嗎?他還好嗎?」

    他本來還是不理會我直走的,但背影在說到冬城時僵停,也就站住了。

    「死了。」他握起拳頭,但聲線是平靜的,話落,他重新往前走了幾步,又倏地折轉身子,寬步跑到我面前說:「拜託,別再如那場與琴川的那場賭局一樣逃避,把所有通通想起來吧。」

    「賭局?」我想起來了:「古橋下的賭局你是怎麼知道的?」

    「自然有我的辦法。不過,那場賭局,你從一開始便己經輸了。」他往側調頭,似乎在努力穩住情緒,「正因為你無法正視自己所犯下的錯,才自私地回到『原點』。

    你以為忘了就真的能返回原點嗎?不,除非你能逆著時光走回去。而你口中的重新開始,不過是自私地把傷痛轉嫁給琴川的行為而己。讓我告訴你這個自私的膽小鬼,

    有些錯,一旦犯了,你的餘生就注定背負它。」

    「去吧,那,有你想要的答案。」他看了一下房子,眼光停格在郵箱「費得·末拉」的名字上。

    「這,是那場賭局的開端和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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