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柔情铁汉却突然停住脚步,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往回走,夕阳下,高阔的身体吸走了无数迷人的阳光。莫莫扑了空,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尴尬气氛。“某人”终于沉不住气了。许多多从背后拍她的肩:“一击即中,这是我们说好的,决无更改。”莫莫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讷讷地说:“好像……没有算准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就像少爷当年遇到的一样……”心蓦地一颤。许多多用着尽量轻松的语气,可手指却不自觉地握紧再握紧。一收紧,指甲都像是刀尖刺进掌心,生生作疼。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酝酿了几秒钟,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决心,推开肯德基的门向还未走远的身影走去。白色宝马在夕照的街道上飞弛。“铭,谢谢你刚才及时出现,还有——一直陪伴我到现在。”想起上午发生的意外落水事件,郝连乐薇对端木夏铭如同一直守护她的天使般突然出现,她除了激动更多的是欣喜,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感谢许多多的恶意行为。感谢?!想到这个词,她不由得愣了。什么时候,她会觉得利用别人的错也是一件好事?车内久久地没有响起任何回应。端木夏铭沉默地望着前方。“……”郝连乐薇望着他。傍晚迷离的光线中,他就像被窗外的霞光包围着,明明坐在她的旁边,却仿佛永远也无法碰触到。眼神一黯,声音缓慢地从她的喉咙里挤出:“车祸造成的伤都完全好了吗?你不该这么快又步入正常的生活轨道的,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吗?连天天照顾你的柳管家都替你担心,你有考虑过更亲的人他们心里的感受……”端木夏铭的眼底闪过嘲讽。握紧手指,郝连乐薇失落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她可以填满铭腾空的心,抚慰你所有的忧伤,是吗?”为什么要多此一问呢?她不是在他住院期间去探望他时就知道答案了吗?明明她和阿姨都站在门口,他却感受不到她们的存在。以前不管她躲在哪个角落,他都能不出三秒就准确地道出她所藏的位置。那天他眼里只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许多多,记不清她到底站在门外有多久,只记得他黯痛的双眼里藏也藏不住的痛楚让她惊呆了。从开始到现在,她认识的端木夏铭都是隐忍克制的,而那刻,那个沉黯伤痛的人,真的是端木夏铭吗?她很重要吗?眼中苦涩的笑意渐渐隐去,女生的脸上缓缓浮上的竟是如雾一般迷离的忧伤,失真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我如果想要的只是偶尔的放肆,你会不会对我娇纵如斯——她不过是身体湿了心里下着大雨的我不是更该让你心疼吗?端木夏铭依然沉默地望着车窗外,落日的余晖在玻璃上纵横交错,紧密的光影里,他的轮廊显得深邃孤独。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经意的忧伤言语就可以轻易让他心生疼痛……他是不是不适合与人相爱……每次,爱还没说出口,伤害已然成了断绝幸福的手段……握紧方向盘,端木夏铭的手指僵硬得发白,掌心微微濡湿。车窗外的景物在晚霞中无声地后退。良久,他再一次将头转向车窗外,正准备深踩油门,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撞入他的视线。熙熙攘攘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女生静静地向着一个背影走过去,站立,搭箭,上弓,引弦,拉满弓……一连串动作完成得如流水般漂亮,毫无瑕疵。瞄准。箭头微微上扬。放箭!咻——前面的男生慢慢地走着,突听见嗖的一声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他反射性地回头,一支羽箭擦着他的校服飞过,惯性地穿行了十几米才啪的一声落在地面上。女生身着启夏校服,还保持着举肩放箭的姿势,似乎还没完全从挫败感中回过神来。“你终于肯回头了吗?”许多多轻轻地收弦放下弓,小跑几步而后站立在男生面前,她认真地说,“你相信世上有天使吗?软软的头发,漆黑的眼睛,安然静谧的微笑,他们给世界带来爱和和平。”男生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所云的女生,目光里充满不解。她迎着他的目光像支回不了头的箭一样再次开了口:“小爱神丘比特派我来赐予你爱情,你愿意接受吗?刚才那一箭我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以致没有精准地射中你的心,未完成任务。”男生呆了一瞬间,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许多多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封粉红色的信,她双手将信高举过头奉上,声音无比诚恳地大声说:“请接受我的爱,助我回去复命。”“呃……”男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他疑惑地问,“那个……你这样对着一个陌生人说‘爱’不觉得奇怪吗?”许多多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写满了失望和忧郁,举着信的手也在慢慢地放下。“虽然你对我要送出的爱还很陌生,一时难以接受。但请你接受我今天鼓足勇气所做的一切,要知道,你一点也不陌生。为了你,我可以对我们家少爷背信弃义,甚至在他四肢各插一把刀,前提是你确实需要我如此证明的话……”她偷偷瞟了瞟男生,语气淡淡的却流露出浓浓的失望。等了半天没有反应,一抬头就对上端木夏铭沉默的眼,一旁是吓得退避三舍的柔情铁汉。端木夏铭从她手里“拿”过她的“旷世情书”,不顾她的抗议,手一扬,粉红色情书悲惨地落入垃圾桶。“……你你你你怎么会来……”许多多的嘴角一阵痉挛。端木夏铭斜睨着她,嘴角似乎挂着嘲笑的痕迹。“许多多,我以为你有过前车之鉴会变得聪明一点,没想到还是如此——”他暗怒地逼近她,高挺的身材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叫程晓程,你还要继续示爱吗?”一道闪电在头顶的天空炸开!自从端木夏铭说出“程晓程”三个字,许多多所有的呼吸都停止了!程晓程!他就是那个让她小时候天天做噩梦的程晓程吗?她仰起头,怔怔凝视男生,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所以,她才会觉得他熟悉。原来因为他就是程晓程啊。许多多咬住嘴唇。血液在她脑中疯狂奔流,有些眩晕,眼前仿佛忽然迷蒙出白色的雾气,让她无法将他看清楚。“你害得我真惨……”她咬牙切齿地说。可刚迈开脚,身子一颤,便扑棱一下摔在地上。清晨的夏铭园清新宜人,晨雾静静飘洒,绿色的大片叶子在微醺的阳光中晃动,透明得能看得清细碎的脉络。端木夏铭手中握着温热的玻璃杯,望着前方碧绿湿润的青草,若有所思。昨晚许多多回家后就不曾在他面前出现,并没有表现出那个人所形容的极度恐惧状态,只是问他可否归还她的项链。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抱有何种心态,只知道他想也不想地拒绝将物品归还原主。她愕然地愣了一下,却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再也没有在他的视野里晃荡。他到底为什么不想把项链还给她呢?端木夏铭恍忽失神。清凉的风轻轻吹来,团团白雾轻缓地飘过眼前。怕夏铭园没有她记挂的东西吗?他当众告诉她那个表白的对象就是她从小害怕见到、听到的人,她会怎样看待最后关头突然丢下重镑炸弹的人?怀疑他存心戏耍,要她难堪吗?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冷酷的话,回想起曾经那样粗鄙地对待她……端木夏闭上闭眼睛,没有再想下去。到底后悔是一种毛病,还是一种醒悟?他微垂下头,手指不由得攥紧,他已经是让她望而却步的恶魔了吧。“少爷,要吃菠萝泡芙吗?”一个穿着全套厨师服装的女生突然出现在端木夏铭的面前,她的手里托着一个白色的盘子,对着端木夏铭恭敬地说着,“酥软清甜,不腻口。”端木夏铭一怔,他刚要说话,就见她蓦然地转过身,端着早点朝花园里忙碌的用人们走去。“我有说不要吗?”端木夏铭抓住她的手腕。许多多被反作用力扯得回转过身来,向前趔趄了几步,菠萝泡芙在盘子里来回滚动,差点滚出托盘。一下子。离他好近好近。只属于他的星辰花味道霎时间填满了她倏然空白的脑海,她愣愣地撞进他的怀中,随即又大梦初醒般地猛推开他。“少爷不需要用蛮力来命令我,我只不过想……把点心放回餐厅去。”许多多的声音疏淡得像天空中飘着的云丝,只在最后几个字稍稍泄漏了一点情绪。“过来。”他调匀了气息,对她勾勾手指。其实刚才那个状况外的事件也让他悄悄地慌了一下。那个时候,她就离他那么近,近得仿佛只要伸出手臂就能将她圈在怀中,再无伤害的痕迹。许多多呆呆地站着,恍若未闻他的话。“你不是想要讨回寄存物吗?”走到她的面前,端木夏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中却赫然多出了一条银白色的项链。小巧的项链坠子轻轻地落在她的胸前。他微凉的手指擦过她颈部细致洁净的肌肤。项链与金属钮扣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细响,她惊讶地抬头,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端木夏铭的眼睛幽黑而又深邃,幽沉的眼隐隐波动,似有千头万绪藏于其中。“在你想要去向他告白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是个会令你心生恐惧的人。”他的声音轻得如同绿叶上凝结的水珠。抬手摘掉她头顶的白色小圆帽,他低声说道:“如果这条项链能够给你带来安全感,那么,你拿去吧。”他的话在许多多的耳边闪过,许多多惨惨淡淡地笑了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她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他。“卡卡告诉过你我怕世上所有叫程晓程的人吧?!!多么凑巧,你在我向人表白时突然从天而降,告诉我那个人是我噩梦的始作俑者。你让我像个傻瓜愚蠢可悲,又像个跳梁小丑滑稽可笑。这样可悲可笑的人,少爷你为什么还要在事后对我作多余的解释呢?你不知道吗,痛苦与忧伤稀释在空气中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不去问津有时也是一种最最窝心的关怀方式啊!”她的话猛然打住。泪水成串地从她的眼中滚落,她在微笑中哭泣。他不懂,孤单的影子事后需要的是另一个灵魂的陪伴,而不是抱歉。走进学校的大门。许多多不知一场阴谋正在酝酿,她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唯一不同的是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莫莫不知为何一直惴惴不安说着些她不想去知道,也不想去揣测的事项。启夏的校报之所以办得有声有色,那得归功于它能抓住校内所发事件的本质,并牵连出一系列有关道德与品格的激烈讨论。而学校的布告栏总是隔三差五贴出些比较震撼的新鲜事来,无疑成了为校报服务的先行军。所以当她们又看到布告栏处密集的包围圈时,莫莫顿时惨白了一张脸。不要,他们可怕的表情难道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莫莫赶紧挤了进去,站在布告栏的最前沿,她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感到一阵芒刺在背,正想悄无声息退出时,一个轻柔的声音远远地唤着她:“莫莫!”但现在,这个声音无疑是致命的。莫莫艰难地抬起头来,表情复杂地睨着不远处那道纤细无辜的身影。所有人都回过头来,校园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古怪。冰冷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许多多身上,她大惑不解地凝视着大家,本来轻飘的脚步拘谨地停了下来。为什么大家的眼神都那么奇怪,甚至……带着敌意?就连莫莫也换了一种同情的目光?许多多整个人定在那里。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迈开脚步,机械地走过来。同学们很自觉地为她让开一条道。中心处的布告栏上,贴着她昨天推郝连乐薇落水的照片,从很远的地方拍下来的,但很清楚地表明整个事件的肇事者是她,受害人是人人敬慕的郝连会长。她望着这些照片,明明从来不觉得自己怀有愧疚,此刻却感到某种危机。不郑重道歉写下悔过书,并取得郝连会长的原谅只怕意味着她势必得成为启夏的全校公敌,只是没想到讨伐大军召集得这样快。“许多多同学,你以为铭少帮过你一次就可以在启夏无法无天了吧?”一个女生环抱着双臂,尖刻地问道。她看向那个女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事实确凿平白地说不出话来。“大惩还是小戒呢?”女生拍了拍布告栏,表情讽刺至极,“重了有人会跑去告状,轻了又有负于我们会长所受的委屈和学校的规章制度!”终于有男生耐不住寂寞发言了:“不管你有何家世背景,抑或有强硬的靠山,在启夏,维护会长的权威是我们每一个学生义不容辞的责任。”“……”许多多皱眉,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喂,‘大’小姐,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了事了吗?”一个男生厌恶地撇嘴。一个女生也打抱不平地说:“铭少还是会长的男朋友呢!他们都没有承认分手,你这个第三者凭什么插足?”“只怕是靠装可怜博取铭少的同情,才趁机投怀送抱吧!”周围的学生开始群情激昂地附和。莫莫徘徊在两难的境地,她怎么就忘了少爷和郝连乐薇的恋情人尽皆知,两人分手后却从未公开承认过分手的事情,而且少爷又没有向众人宣布多多是他的女朋友,照此看来多多的境地怎是“尴尬”两个字就了得。她一方面是替多多叫屈,另一方面又是无奈。从立场上来讲她是无力去反驳她的同学的,但从感情上来说,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纤弱的多多硬生生地接受众人的口诛。众怒难平!“把许多多赶出启夏——”一个愤恨的声音划破天空!如漫画定格般,一个女孩子尖叫着,直直地伸手指向许多多,四周所有郝连乐薇的忠实拥护者都昂起头来!莫莫大惊!她急忙奔过去拉着许多多向学校大门飞快地走去,然而人群如洪水般迅速涌来,转眼之间,两人已经处于会长拥护者的包围之中!莫莫又惊又气,努力护着许多多,想把她和那些围攻的人们隔离开。可是混乱的人群中,有四五个人扯住莫莫的胳膊,硬生生将她从许多多身边拉走。莫莫拼命呼喊着、挣扎着,声音却被淹没在哄乱的场面中,渐渐地,她竟然被分离出去,无法看到许多多的身影,只能看到乌压压包围的人群,听到漫天的辱骂攻击声!“别以为你貌若天仙,美如花,能迷惑所有人了?”“你还要不要脸?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我可以教你?做狐狸精下场我更是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向会长道歉!”“我们绝不会轻饶你的!”“黑乌鸦,我们唾弃你!鄙视你!快快滚出启夏高中!”……许多多漠然看着群起而攻之的同学们,她明澈如水的眼眸中闪着不屈的光芒。讨伐大军的成员们越聚越多,愤怒地推搡着许多多,将她重重包围起来!有人扯掉她的帽子,有人大力地推她,有人狠狠地踩她的脚,许多多被她们推来搡去,无数声音在她的耳边咒骂着,无数面孔在她的面前晃动着。众怒难犯,莫莫脸上的焦急慌乱愈发的明显,望着许多多傻傻地站在人群中任凭他们辱骂攻击的背影,她从猛然见到同学群情激愤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焦急地掏出手机,按下一连串的号码,边听着电话那端的动静,边时刻注意着许多多的状况。“……接电话……”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焦灼和不安,莫莫就像是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电话。“少爷……就算你不喜欢多多,也要来救她……”倏地——仿佛是她的祈祷在突然之间灵验了,电话的另一端,令人精神愈加紧张的嘟嘟声突然消失了,电话被接通,竟有了回应。“少爷……”莫莫的心一阵狂跳,她急促地说着,声音中有着紧张不安的味道,“少爷……多多在学校被人群攻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混乱的气氛继续扩散着,她的声音焦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少爷,如果你不来,多多要怎么办啊?”暖黄的光芒静静地铺满了整个房间,当电话的那一端再次传来紧迫声音的时候,端木夏铭瞳孔一紧,他的大脑在瞬间有些混乱,然后飞快地朝着大厅的门口走去。端木夏铭俊美的面孔仿佛是被冰冻结一般,看不出一丝带有生气的表情来,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着冲出了铭深集团——校园的上空是更加躁乱的叫嚣。许多多蹙眉看着那些激愤的拥护者们,乌黑的眼珠闪烁着幽灵般的光芒。她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感到一股寒气直接进入她的骨髓里。身体在一点点变凉,她想挥开那些人,但是,心底没有一点恨意传递到双手。不能随意动手,答应过亲爱绝对要忍耐,要比任何人都更坚忍地承受迫害的。可是,亲爱,请你不要选择在我的记忆里安眠,转身消失不见——她很难受地闭上了眼睛。而就在此时——她的耳边分明听到一个愤恨的声音:“今天就让你尝尝被人恶意攻击的滋味。”而后是一阵风声——许多多虽然闭着眼睛,但却感觉到有一股风直袭她的面颊,她本能地朝旁边一闪。啪——一记狠狠的巴掌在许多多的面颊划过,即使许多多躲得很及时,面颊还是被对方的指尖扫到,留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左面颊上传来隐隐的痛感,是那个女孩手指留下的伤痕,许多多冷冷地看着那个女生,有些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的怯懦。“对身边的人做过分的事是会遭到报应的。”她冷冷地说。目光如冰地逐一迎视包围的会长的那些拥护者们。周遭有一瞬屏息的安静。可是,很快地,这种惊怔又变成了更加的愤怒。“哈哈,你这种最该遭报应的人竟然跟我谈报应?”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站在许多多的面前,一脸怒容,她用“愚不可及”的目光好笑地看着许多多。“最该的人是你!!”许多多清晰地回答,眼珠黑白分明,有种不可亵渎的高贵。“啊——我要灭了你!”那个女孩子狂怒地扑上来,挥舞着手指向许多多的脸抓去,“你这只黑乌鸦!伤害了会长,居然还敢诅咒我们!你以为你是预言家吗?不惩治你,难消大家心头之恨!”许多多躲开了那女孩子挥舞的十指,却再也无法躲开从前后左右而来的攻击。无数的拳头、指甲与脏物落在她的身上,头发被撕扯得火辣辣地疼痛,许多多抱住脑袋,身子一点一点弯下去,全身全身仿佛麻木了似的,感觉不到痛,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冷,就是这一点冷,让她放弃了辩驳和反抗。“啪——”一个不明飞来物重重打在许多多的头顶!浓重的腥臭气!黑白浓稠的液体慢慢地从她后脑滑落,伴随着蛋壳的碎片,她被人推倒在混乱的人群里,手背传来尖锐的疼痛,痛得让她微微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不知在谁的煽动下,郝连乐薇的拥护者们激动地纷纷拿起其中一个女生手中纸盒里的鸡蛋,向许多多身上投过去,大喊着:“黑乌鸦!滚出启夏!”“黑乌鸦!滚出启夏——”“……”周围所有愤恨的怒喊将她心中的绝望一点点勾起,她的头一阵疼痛,眼前突然一片黑暗。阳光下,她静静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唇角似乎还有一丝宁静的微笑,双手抱在胸前,好像拥着一个如真似幻的梦。亲爱,你再也不用以一席阳光换我一地忧伤。我的开心早已不是你一辈子最幸福的事。那么,我把所有从你那抢来的阳光都还给你,只求你——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远远地看着你从容淡定地奏响《天鹅》就好。迷乱的气氛突然消失不见。“你们在干什么?”突然响起的男音,不可思议的低沉冷酷。抬起头,她看到他朝自己走来,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恍若童话中的王子,来拯救他的公主。所有人都消失了,她明澈澄净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他靠近她,看着倒在众人脚下的她,看着她红肿而沾满灰渍的手背。灰色的鞋印昭示着主人的残忍。抬头看着他,许多多在泪水中微笑。许多多的小小身体被他轻轻抱起,在那一刹那,许多多感受到他的气息,安全而又温暖。终于明白,你不是我的王子,却是我可以靠近的宁静港湾。她的身体一片冰凉,凉得让人心悸。即墨程启俊朗的面孔上出现痛惜的神气,黑眸中的光芒在加深。“傻瓜,为什么不懂得保护自己?”许多多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她疲倦地闭上眼,泪水如星芒般滴落……“谢谢你,程启——”许多多依偎在即墨程启的怀里,她感受到了他的温暖,她的心竟一点点安定下来。她知道他们再也不敢把她怎样,凉风吹在她的脸上,吹干了她的眼泪。亲爱,对不起,再一次借用了属于你的温暖——学生们惊讶地看着即墨程启的突然出现,然后看到他一言不发地抱起许多多朝校门口走去。他走得很急很快,其他的同学被他凛然的气势所震慑,于是他们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路。学校的大门口,端木夏铭英挺的身影,如同冰铸成的雕像,冰冷地站在那里,迎着大步走来的即墨程启。他看到即墨程启抱着许多多走了过来,他没有办法不去看在即墨程启怀中的许多多,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掌痕,也看到了她垂下来的手。端木夏铭的身体一颤,他的目光在触到许多多红肿的手背时,闪过一抹震惊的光芒。他直直地站着——即墨程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抱着许多多与他擦肩而过,一阵凉凉的风从许多多的面颊上吹过,她的嗓子忽然一片咸涩的哽咽,眼角泛上湿润的光芒。泪眼迷糊中,她看清了面前站立的那抹颀长身影。她闭上眼睛,嘴唇苍白如纸,幽黑的睫毛轻轻颤抖,她的声音轻如秋风中瑟瑟的落叶:“你是我的启明星,但却出现在黄昏后。”端木夏铭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他的表情明显地僵住了,一片迷茫在他脸上漫无边际地蔓延,他看她的眼神那么纠结,那么纠结,好像缠绕成团的毛线,弄乱了,就找不到了线头。

章节目录

启夏天使,云上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欲望社只为原作者幽洇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幽洇若并收藏启夏天使,云上巫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