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宫内,熏香四溢,外头守着一群御医,虽已是三更时刻,却没有任何人感到困乏,他们知道,只要此刻睡了,那就永远睡下去吧。

    段启贴着幽若冰冷的手,一遍遍的揉搓着她苍白的脸颊,要不是那柄短剑是断剑,此刻他早已和她阴阳两隔了。

    “你说过要等我回来的,怎么可以违背诺言……”他亲吻着那冰冷的肌肤,喃喃低语,俊挺的眉睫忍不住颤抖着。

    心头仿佛被硬生生割了几刀,疼的他心口鲜血直流,恍惚之间,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失去这天下,他也不要她死。滚烫的泪珠落在那苍白的雪肌上,他哽咽着哀求着:“你一定要醒来……为了我们的孩子……你看,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能走呢……”

    “只要你醒来,我就答应你,我们只生两个孩子……你不是说要去游览名山大川么,只要你醒来,我马上就带你去……”他知道自己哭了,泪水顺着鼻梁滑下,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看着那纸上的几个大字:我爱你,连你的江山也一起爱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他明白,这女子为他牺牲如此!哪怕是死,也从为忘把他的使命记在心头……看似冷淡的女子,却从来不知道要求什么,也许也从来不曾想过去得到什么。他给她的是如此少,如此少呀……

    甚至在明知她有危险的情形下,仍旧选择让她独自面对那一切……守在归宁宫的御医们都知道,皇上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他们在外头听着他声声哀求着,不禁老泪横流,虽不知这贤妃娘娘何以得到皇上如此深情,却也越发竭尽全力。

    整整两日,皇上他衣不解带的守在贤妃娘娘床头,直到他们宣布,娘娘和腹中的胎儿再无生命危险,他们看到了皇上真真切切的泪流满面,然后一头栽倒在贤妃娘娘床前。

    他们才得知皇上他已经连续五日未曾休息!

    等段启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那含笑的苍白脸颊,哭的不似人样的泪人扑进他怀里,死命的抱着他,惹得他也不禁再次哽咽。

    “我回来了……”他轻拍着幽若瘦弱的背安慰着,知道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哭泣,把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幽若才泪眼婆娑的抬首,颤抖的抚上那瘦削刚毅的脸,哽咽着:“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只觉得血不停的从体内流出,然后一点点变冷,脑中闪过无数他的脸,笑的,怒的,赌气的……直到她今晨醒来,入眼的便是他狼狈瘦削的模样,才知道他数日未歇的赶回来,守了她数日,连累昏过去也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开,让御医们无可奈何,只能让他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他飞扬的眉角下滑出,化在他的灿烂的笑里:“傻瓜!你真是傻瓜!”

    他心疼的把她拥进怀里,任她哭道地老天荒,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让她哭泣。下半辈子,就让他来回报她的深情,宠着她,给她想要的自由和安定……

    数日之后,天牢里,一片阴森。

    “老奴参见皇上!”包奎俯首对着段启磕首。

    段启沉痛的目光锁定这个跟随了自己一辈子的老人,愤恨道:“包奎!别人不知幽若对于朕是什么,朕不怪他们,为何你也如此?”

    “老奴知罪!”包奎只是一便便的磕头谢罪,一念之差,他知晓自己罪不可恕。

    段启长长叹了口气,道:“从朕招惹上她开始,她从未对朕要求过什么,也丝毫没有让朕为难过,你知道么?一直以来,都是朕在害她,在拖累她,被母后打得遍体鳞伤,昌州之乱时她为了不让朕为难,义无反顾的跳下城池,这次呢?她又为了朕差点失去性命……”

    包奎看着他沉痛的神色,仰首望着上方,许久许久,像是在压抑什么。

    “你可知道,当朕听闻她已有三个多月身孕时,朕是作何感想么……朕贵为天子,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无法保住,朕拥有这天下又有何用?

    朕让自己心爱的女子三番两次为朕涉险,差点连命都丢了,你知道朕心中是怎样的心疼么?”

    他眼眶泛红的望着陪伴他多年的老奴,哀恸万分的嘶哑着说着。

    “朕疼的快死掉了!快死掉了,你知道么?而你却帮着他们加害她,你叫朕该置你于何地?”段启咬牙切齿的吐出最后几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天牢。

    包奎看着他侍奉了二十多年的主子挥袖而去,终于笑了,皇上他哭了!终于哭了,不再是无心的皇上了,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皇上的噩梦醒了。

    第二日,早朝时候,一道圣旨下来,惊诧了文武百官,侍奉了皇上二十多年的包公公因假传圣旨,被皇上下旨凌迟处死。

    而对于参与谋害贤妃的其他大臣,皇上并未给予过多的惩罚,却足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恩浩荡,连包公公都被下旨凌迟处死了,这已是最严厉的警告,他们如果还有人敢就这贤妃一事有何微言,那就等着给包公公陪葬去吧。

    只是除了他们不知道的事,包公公并非死于凌迟,而是自杀的。

    “皇上,包公公在天牢自杀了。”贺奔明显感觉到了皇上的笔头顿了一顿,皇上终究没有狠心到要杀了包奎,只是示意性的下了到圣旨,好让群臣都知道皇上那既要江山也要美人的决心,其实暗中还是派他将包奎送出宫,只是让他此生不得再进宫半步。

    只是这包奎最后还是自杀了!

    “下去吧!好好安葬!”过了许久之后,段启才说道。

    半月之后,赫连容平定最后一批乱党,一代名将萧缜于阵前饮剑而亡,叛军两万多全数被俘。

    此外,一代贤相秦拓告老还乡,称霸朝堂数十年的两人在自此全部退出朝野,仰光帝大举用新人,从各地选择良才,广开科举,许多青年俊才都得到重用。

    次年元月,皇上宠妃贤妃娘娘产下一皇子,赐名段麒,与本朝开国皇帝同音,当即被封为太子。

    仰光帝十年,贤妃再为皇上产下双生皇子。

    仰光帝十五年,产下一名公主。

    仰光帝十八年,产下一皇子。

    而在这些年里,人们再也没有听说有其他妃子曾经为皇上生下龙种,只有宫中的人知道,自从叛乱之后,皇上再也没有临幸过其他妃子,皇后依然是皇后,德妃依然是德妃,只是徒有其名,甚至在此后的岁月里再也没有见过当朝天子。

    仰光帝二十六年,皇帝退位,年仅十八的太子即位。——————————————————————————————

    自此,本文的正文已经完结了,如果完完整整的看了此文的亲亲们就会知道,从头到尾几乎只有一个女主和一个男主,以至于故事的脉络有些模糊,也让雨的写文遇到不少麻烦。

    这是雨自己本身的过错,所以可能很多细节没有交代清楚,也不知道该设计怎样的情节去交代,所以只能在番外中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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