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漆黑的夜色,如勾的弯月,朦胧昏暗,无法照明方向。有些无奈地自嘲,似乎近段时日,我总是在这样熟悉的场景中,逃亡。

    牵着我的小手,莫名的,带给我一股坚定的力量。“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后门了,那里的守卫,爷已经支走了。蠢女人,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浪费爷的一番苦心。”弘晖认真的交待着,握着我的手,紧了紧,说着:“爷只能送你到这了,你,保重吧。”

    “弘晖,”对着远去的背影,激动的呼唤,那个瘦弱的身影一顿,停下了脚步,“谢谢你。”害怕惊扰他人,只能低声的倾诉,却饱含了真情。弘晖头也没回,继续向前奔跑,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很顺利,逃离了王府,却迷茫,不知何去何从。那个名义上的家,似乎回不去了。皇宫,好不容易脱离,更加不能回去。可叹呀,天大地大,竟然没有了我的容身之所。抚摸着身上柔软的锦缎,感觉跟囚犯的衣着无异。

    错综的道路,就像是交织的蜘蛛网,无论哪一个方向的延伸,都隐藏着危机。且走且停,除了偶尔的几声犬吠,还有不时的打更,再无其他动静。

    磨机倒了天亮,困乏难忍,找了一间早起的铺面,换了一套男装。铺面掌柜在听到我要以身上的雪锻,换取一身普通的绸衫,那个笑容,似百花齐开般灿烂。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件上房,心力交瘁,沾枕即睡。

    一觉好眠,待完全清醒,屋外已是夕阳余辉。“小二,”推门呼唤,腹中饥饿难耐,却也不敢随意出门。

    “来喽——”小儿俐落的跑到跟前,点头哈腰的询问:“客官,有什么事?”

    “拣几个拿手的饭菜,送到屋里来,要快。”虽说没有经验,不过电视里面经常就是这样的对白,应该没有错吧。

    “好的,客官稍等。”小儿迅速的在眼前消失。

    效率还真是不一般呀,不多时,小桌上摆满了可口的饭菜。“客官,还有什么需要么?”小儿很专业的询问,我摆摆手,“不用了。”

    “那,客官,您慢用。”小儿躬身而退,很轻巧的把门一带,没有发出声响,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推开木窗,看着街上人头攒动,一种悲哀,由心感慨。似乎,来来回回的人们,都有着自己的道路,然而,我的道路,迷失在异界时空。入口的饭菜,顿失滋味,如同嚼蜡。

    小儿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听到外面人声鼎沸,随意的问着:“小二哥,你们这里,生意不错呀。”

    “唉,一般吧,客官,您要是前两年来,就又是一番光景呀。”小儿略有感慨的叹气,眼中蒙了一层迷茫的灰暗。

    “哦,难道说,比现在还要红火?”脑中迅速的构思,其实,从古至今,餐饮业都是长盛不衰的行业,如果,此生注定要漂泊,就要有一个进项打算,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可不是么,”小二似乎找到知音人一般,和我侃侃而谈,“不时我夸口,两年之前,咱们这‘聚福客栈’认第二,就没有其他客栈敢认第一的。可惜呀,自从临街的‘风云酒楼’建起,我们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呀。本来,掌柜的还有心与之一比高下呢,可是这‘风云酒楼’他做生意不厚道,不知道是谁撑的台面,黑白两道,是不断的来找咱们的麻烦。没办法,掌柜的花钱托人说情,才保住了这十几年的基业,也就寒了心,不敢在争强好胜,只求混口饭吃了。”

    我心中冷笑,自古以来,民如何能与官斗。顺着小儿的口气,感叹的念叨:“可惜,可惜。我就感觉,你们的菜色比之那‘风云酒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小儿双眼发亮,谄媚的问着:“呦,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想来客官是身份高贵之人,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哪里,哪里,就一个混吃闲饭的差事,都不好意思张口。”听到小儿的恭维,害怕露出什么马脚,胡乱的应对着:“小二哥倒是好眼力呀,在下佩服,佩服。”

    “客官切莫取笑,小的哪里有什么好眼力,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能够入的‘风云酒楼’之人,非富即贵,客官切莫取笑小人了。”小儿有些僵硬的回话,以为我是故意戏弄于他。

    我还真是不知这其中缘故,如今听他说来,这“风云酒楼”确实是个邪门的地方。如此明目张胆的贿赂场所,竟然开在天子脚下,不一般呀。

    “一直在外省办差,不知其中厉害,小二哥切莫在意。”急忙赔礼道歉,小儿也是见惯市面之人,见我如此知书达理的,也不好计较太多,就傻笑着说:“客官多礼了。”

    “小二哥,我想沐浴。”炎热的天气,却为了遮掩女儿身的事实,不得不裹着厚厚的衣衫,如今,内衫如水洗般的潮湿,紧紧的贴于皮肤之上,别提有多不自在了。

    “哦,后院之中,有一水池,客官尽可前去。”小儿热心的为我指明方向。

    “唉,小二哥,我天生喜净,受不得众人的杂气,麻烦小二哥为我准备浴桶热水,我想在房中沐浴。”小儿奇怪的盯着我看了几眼,也不好多问,估计也经常遇到如此难伺候的主儿,“还有,那个,小二哥,拜托用个新浴桶。”把手边的碎银子交给小儿,对钱财没有概念,不知道给的多了还是少了。

    不过小儿见到我递去的白银,兴高采烈的说着:“没问题,客官稍后,即刻给您送来。”

    小儿走后,我整理了一下简单的行礼,因为逃出来的时候没有准备,主要就只有钱财。还算弘晖有良心,在分手之际,塞给我不少银票。现在,细数下来,有一千两之多。一千两,相当于多少钱,不知道能让我挥霍多久。因为昨夜已经安歇,头上的珠钗都没有佩戴,白白损失了不少。幸好还有耳环,手镯之类,在穷困潦倒之际,起码能混口饭吃。

    泡在浴桶之中,心思千虑,一直都渴望着要自由,可是现在,真的得到自由了,反而迷茫。京城恐怕是不能呆着了,难保哪天不露馅,而且,这里有太多的遗憾,只觉心中沉甸甸的。想想自己无论“前身后世”似乎都在北方城市打转,没有见识过南方的风光,不失为一种遗憾。不是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么,不如借此机会,去人间天堂一游,定会比二十一世纪的风景更加美涣,毕竟,没有遭受人工污染么。

    主意既定,顿觉心胸开阔,但觉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终于不用在背负着“绣娥”这个枷锁存活。从今天起,我可以做回肖蓝月,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旅行的路程,比我想的要艰难,这种没有飞机,没有火车的世界,空间之间的距离,显得更加突出。首先是自己不会骑马,退而其次,雇辆马车吧,有没有合适的车夫。一听我要到如此“遥远”的距离,所有人都摆手不干。一个人上路吧,以我这个大路痴,说不定走到喜马拉雅山去也不一定。几经斟酌之下,还是听从好心人的建议,等待着合适的商队,跟着混吃骗喝一路平安好了。

    又在京城停留数日,风声忽紧。那日,正在一间小茶馆喝茶,听到邻桌几个儒生大谈天下趣闻,谁说唯有女子长舌,这男人三八起来,也是如此得心应手。只见几人张家长,李家断的絮叨了没完没了。

    “你们知道么,据说呀,四贝勒新进门的小妾,被嫡福晋逼得上吊自尽了。”穿着浅黄色衣衫的人,故作神秘的透露。

    我只觉头上出了一滴汗珠,不是紧张,是佩服这些人无中生有的本事。

    “不会吧,你这是听哪里的浑话。据我所知,是这个贱人不耐闺房寂寞,勾搭上守门侍卫,被捉奸在床,那贱人自知贝勒爷不会轻饶,才上吊自尽的。而且,那个侍卫也被活活打死,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么。”

    头上的汗珠变成两颗,这都是哪跟哪呀,既然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又是从何得知?更何况,我连守门的那两个“金刚”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何来勾搭一说,究竟是谁在败坏我的名节?

    “什么呀,你们的消息都不准确。事实是,那个小妾跟别人跑了,还偷了府中不少的金银财宝,现在,所有的衙役都接到了通缉令呢。”

    头上的汗珠增为三颗,我彻底无语的低头,为那倒霉杜撰出来的“竹心棠”默哀一分钟,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造谣,如此坏人名节。转念一想,也许,这是在报复那姓竹的,毕竟是他把自己的表亲献入府中的,如此出了这等丑事,我倒很想知道,竹黠他要如何应对。

    不过,那个通缉令不知道是真是假,看来如今的我尚未安全,需要时时刻刻小心为上。“革命尚未成功,小女子仍需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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