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晚上在梦里开会的缘故,或者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汪大白和卫奇都已经没影了。我“腾”得一声从床上蹦起来,人呢?我想着,耳朵一动,听到点悉索的动静,门一开,卫奇推门进来:“醒了啊?”他招呼我,我大概冲他笑了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

    吃早饭的时候我还恍恍惚惚的,周可可跟我说话,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你没事吧?”她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我的,我摇摇头,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问她:“你在干嘛呢?”周可可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棍,往顶端缠布条。“拐杖啊,”她晃了晃手里的布条,“你买的登山棍太重了,拿着累。”我心说那你当初非要我去买登山拐杖是几个意思。收拾停当,周可可也递给我一条缠着布条的木棍,我一愣,就听她低声跟我说:“买的登山拐杖收好,进去了再跟你说用途。”我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她的表情,这时候汪大白和卫奇问路回来,她立马闪开了,我无从去判断她是不是在拿我开涮,但是那个语调听着也不像。

    卫奇回来后,我们先重复了一遍路线,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三年前他们一行人进山的集合点,这里还不能算是山里,再往前走一天,我们才能到达第一晚他们休整的废村,第二天开始才正式进山。

    “也就是说,你们出事是在第二天晚上?”汪大白问,他似乎还不是很清楚卫奇的经历,卫奇点点头:“对的。”尽管第二天才正式是在爬山,但是我们统一把在废村休整的那天算作第一天。“那说不定你们在废村的时候就被洞术的人盯上了吧,”这个问题周可可先我一步说出来,卫奇说确实有这个可能,虽然他们第二天翻过了一整座山,这么大的范围,在不在洞术的领地范围还不好说,但是废村作为一个休整点,所不定在洞术叛徒的监视下。

    “那咱们怎么走?”卫奇问我,废村是不能去了,但是我们确实需要一个休整的地方,看见我迟疑,汪大白说:“咱们都不知道进山的路线,除了重走当年的路没有别的办法。”汪大白说没办法那就真是没办法了,要说真刀真枪和战斗谋略上的事情,不听汪大白的我还能听谁的,汪大白接着说:“如果废村是对方监视的点,那咱们就反客为主,你们三人按照正常路线前进,我在暗地里观察,如果有人在监视你们,我就顺着他们的行为来分析洞术族群的情况。”我点头说好,这样的安排确实有理,猛地,我想起来昨晚说过要用卫奇来吸引洞术的人,看来这个安排大有第一天就把卫奇暴漏在对方视线下的打算。

    闲话休烦,我们几人麻利收拾了行李,加快脚步在卫奇的带领下往废村走去,汪大白在吃过午饭后开始进入远处的树林里隐藏,紧赶慢赶,我们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废村。

    我们找了个还算完整的院子作为休息的地方,帐篷的支法并不难,点起火,配合着收拾好营地,周可可带着十二万分的热情要求包揽野炊的重担,我估计她只是想玩火,嘱咐了几句让她小心有事叫我帮忙,我想着该照顾一下卫奇的情绪。那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转了一圈,发现他坐在帐篷后面的断墙上,阴影里他的背影像一块山石,孤零零的。我让脚步发出声音,他回过头来:“怎么了?”“没事,”我笑笑,挨着他坐下,问他:“倒是你,没事吧,我知道这种故地重游的滋味不会太好。”他低着头闷声纠正我:“是很不好。”我们俩都笑了。

    “我是真的很害怕。”沉默了一阵,卫奇先开口道:“心情很复杂,无法形容。”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的局面是无法避免的,赴死一般的冒险谁都不想,但是又无可奈何,我和他都是这样,对着他我便想不出半句鼓励的话,气氛一时间沉重起来,直到周可可一声吓起飞鸟的吆喝:“吃饭了!你们俩个大老爷们在哪浪漫呢!快过来吃饭。”我对她说话的风格已经无语了,卫奇的适应能力倒是很强,蹦起来就往周可可那边去了。周可可的厨艺还行,毕竟下个面条也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事,虽然面条的样子一般,但是味道还不错。吃完饭我们安排守夜,因为知道汪大白在暗地里观察着,所以我们也没有特别的小心,卫奇自然是要保存体力,明天白天还要靠他来找路,于是周可可说要守第一班,看她的样子是真的玩火还没玩够,我耸耸肩先去睡,睡到快一点钟的时候被周可可踹醒了,迷迷糊糊的拿湿巾抹了把脸,我心里想着当初卫奇让买的这种东西还真是有用,叹着气望着星空发呆,我继续用手里的湿巾擦擦脖子,一低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正趴在对面的围墙上看着我。

    倒吸一口冷气,我的背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想叫却叫不出声,那眼睛嗖的一声消失在围墙上,我赶忙站起身子绕道墙外面去追,但是院墙外面视野开阔,看不到半分活物的影子,不知是因为院子外面风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拿着手电筒在营地内外转了转,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是不寒而栗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

    回到火堆旁,我脑子转得飞快:为什么对方这样悄无声息?是野兽?还是洞术的人?总不可能是汪大白闲的没事干来看看我们。我往篝火里加了很多柴把火烧旺,然后又在院墙外面细细转了一圈,虽说没有任何线索,但是我想或许这里就已经是洞术的监视区域了,只是不知道汪大白在树林里有没有遭遇到洞术的人。最终我让自己冷静下来,坐在火堆旁给自己煮杯咖啡。一夜无事,早上七点我把另外两人喊醒,周可可起的很快,倒是卫奇有些赖床。一边做着早饭,我把昨晚见到的事情跟周可可说了一遍,她脸色发白却来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有大白在外面看着呢,肯定没事。”“是啊,”我附和着:“大白同志可是神一样的人物,对吧。”呵呵几声,我们俩胡乱自我安慰着,卫奇则脸色惨白的吃着早饭,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

    出了废村路也并不算难走,可能这里还没有正式进入荒山野岭,一条已经荒废了的小道在山间蔓延,我们走得很快,卫奇只是在有岔路的地方会稍微犹豫一下,他说他总是在梦里重走这条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从废村出来之后那天的行程,就像困在了鬼打墙里,既无法前进去死个痛快也无法后退,一直走到醒。这话听得周可可眼眶发红,而我则理解这种感受,永远无法看到尽头是种绝望,而且无法稀释。天色还大亮的时候我们就走到了当时卫奇一帮人第二天扎营的地方,三年过去了,这里仍是个扎营的好地方,但是卫奇显然不太想在这里停留,正好我们才吃过午饭没多久,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于是我们三人接着往前,一股劲走到他们第三天吃午饭的地方,按照卫奇的说法,他口中的李老板——佛手李老就是在这里开始带错路的。

    天色已暗,我们迅速安营扎寨,一方面担心汪大白的情况,一方面我嘱咐卫奇和周可可提高警惕,既然敌暗我明,那就要做好被偷袭的准备,再加上昨晚的事情,搞不好一觉醒来咱们就被带进洞术的大本营了。听到这话,卫奇坚持要守夜,我们俩劝不过他,只好让他值第一班。我刚进帐篷里准备睡觉,周可可挤到我这边撩开门帘,伸手拍了拍睡袋一边,冲我眨了眨眼,然后迅速回到她的帐篷里去了,我心说这是在发什么神经啊,下意识就伸手往她刚才拍的地方一摸,发现睡袋下面有个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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