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旧小雨淅淅沥沥,周晋言站在车顶上,并不理会我,而是双手握拳,发疯似的捶打那具已经死掉的司机尸体!

    见到这种状况,我微微一怔:“别打了,他已经死了。”

    细细的雨点,轻砸在周晋言略显棱角的脸颊上,顺势而下,滴在他的拳头上,落在车上,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我连忙跳上车顶,扣住周晋言的胳膊,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杀人。”周晋言一声大喊,回声响彻周边。

    空落落的马路上,两边农田青山郁郁,独留我一人浑噩,究竟怎么了?

    我死命的抱住周晋言,哭道:“刚才我差一点就要被人杀了,你及时出现才把我救了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有事情你就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把恨藏在心里。”

    周晋言缓缓的看向我,又看了看自己沾满血肉的拳头,这才停了下来,自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惊愕的瞅着他,怀疑他刚才精神病犯了:“我还想问你呢?”

    周晋言双手揩脸,缓道:“没事,这个人罪有应得,我们离开这里!”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往哪里去啊?

    “我对西陇市还算熟悉,前边不远处,应该有一个公交车站的,还有晚班车!”

    我目不斜视的瞅着周晋言:“你确定自己没事了?”

    周晋言点头道:“没事,没事!”

    扣住他的胳膊没走出多远距离,后面冲过来一辆满载的大货车,不偏不倚的朝着那个黑车司机的出租车碾压过去,本就被周晋言打烂的尸体,这下子彻底撞零碎了!

    只听到货车司机呜啊喊叫,慌忙报警。

    那个黑车司机,也算是伏法而死,残害那么多生命,落得这种下场,倒也不冤屈他!

    漫步雨中,我道:“你说我好不容易来到西陇市,你真的不打算尽一下地主之谊?”

    周晋言全然一副走神状态,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良久之后才道:“你刚才说什么?”

    得,算我自作多情!

    记得有一部浪漫的歌舞片,叫做《雨中漫步》,此情此景,我和周晋言也好似那般,只可惜他心中有事,根本没那等情趣!

    我试探性地问道:“刚才,你到底是怎么了?那个狠劲简直吓人。”

    没等周晋言答话,我继续道:“我大概的猜到了一些事情,只是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视你的父亲如路人,更信誓旦旦扬言他不是好人,究竟为什么啊?”

    周晋言语气一冷,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周大生是父子的?”

    “猜的,我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猜到了,你们父子的眼睛简直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周晋言不置可否,好像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刚才的反常之态,肯定和周大生有关,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心里的事情跟我说一说。”

    周晋言道:“我当然信得过你,你是我最爱的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难道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连自己的过往都不敢直面吗?那你还算是一个什么男人!”

    周晋言把臂膀倚靠过来,为我遮挡着蒙蒙细雨:“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不是要说你和你爸爸的事情吗?怎么扯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我摇头:“不知道,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听你娓娓道来。”

    周晋言抹了抹头顶的雨水,道:“二十年前,我三十岁,那个时候,周大生就已经是西陇市鼎鼎有名的人物了,借着改革开放大潮,他以体制内的小小中学老师身份跳了出来,经商搏利,似滚雪球一般,生意越做越大,那个时候,他买下了一架直升机,风头无两,而我,就是死于一次直升机坠毁事故。”

    “意外?”

    周晋言摇头,道:“你认为是意外吗?那次我上了本该周大生乘坐的直升机,替他飞至京城,刚出西陇市,就在紫云山附近坠毁,一行四人,全部身亡,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我疑惑道:“这分明就是意外嘛!你怎么会多想呢?”

    周晋言道:“周大生早就找过一位道士给他算过,他的财运、亨通气运只有五十年,五十岁往后,必将家财散尽,诸事不顺,那个道士给他算了一卦,只有至亲之人的血才可以帮他改运,周大生的家族亲戚早都死绝了,最后自然而然就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是他自编自导了那场直升机坠毁事故,只为财运亨通一辈子。”

    我惊恐道:“怎么会,谁会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虎毒不食子,天底下的确没有人会害自己的孩子,但他周大生除外。早年,他为了另娶,不给我妈妈看病,愣是把她给熬死了,不足半月,他便高调另娶,做人家新郎去了。还有,他不认我在农村的爷爷,自愿清门出户,认一位高官为亲爹,像条狗似的跪舔!诸如此等,他干的事情不胜枚举,你还认为他周大生是个好人?”

    这也太劲爆了一点,之前我看周大生老爷子挺慈眉善目的,而且还彬彬有礼,对没钱交手术费的宋楚文更是慷慨解囊,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撇亲爹、害儿子、弃老婆的人渣呢?

    周晋言道:“别被他哄骗世人的把戏给骗了,狗永远都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秉性,他那只是在做秀而已。”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道:“你们父子之间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周晋言坚定的咬牙切齿道:“没什么误会,之前在医院里见到他,我甚至想亲手掐死他!”

    “但你并没有那样做,他好歹是你爸爸啊!”

    “我确实没有他当初那种狠心,他下狠手杀我,让我做了鬼,也好,鬼又有何不可,总比他那个人渣来的痛快,我这辈子耻为周大生之子!”

    我安慰道:“你就是耻为周大生之子,才会对那个黑车司机下那种狠手,差点把他打成了肉泥!”

    “明火执仗行凶的匪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周大生那种披着羊皮行狗事的伪善者,所以你以后最好不要和那个家伙来往,他是渣滓!”

    我总感觉周晋言的话有些偏颇,是不是他太怨恨自己的父亲了,周大生真的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吗?为什么我看他就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家,膝下无子,还蛮可怜的!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公交车站,看了一下,还有最后一班晚车。

    雨渐渐停了下来,夜空之中现出半轮月亮来,轻轻薄薄,云雾萦绕,借着一地的水汽,还真是有种快哉乘风之感!

    我对周晋言道:“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他周大生也好,你周晋言也罢,现在阴阳相隔,就权当一忘抿恩仇,他不会再来纠缠你,你也不必去面对他!”

    说话间,公交车驶了过来。

    投了一个硬币,在车上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我在里边,周晋言在外。

    车上人多,我不好和周晋言沟通,所以一路无话。

    两个嘴巴挺碎的老娘们坐在我前面,一直叨叨个不停,实在是烦人。

    其中一个道:“看了刚才的晚报吗?”

    “没呢,有什么新闻吗?”

    “呵,你这一点都不关心时政,晚报头条,西陇市首富周大生,于下午五点在家中病逝,说是什么突发心肌梗塞,反正死的是相当突然!”

    旁边人饶有兴致道:“那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呵,听说周大生名下好多资产,几百个亿呢,也不知道划归谁名下。他这无儿无女,也是够糟心的!”

    “咸吃萝卜淡操心,遗产给谁也不能给你,你就放一百个心!”

    我在后面也没太听清楚什么,只是想转身搭着周晋言的手,却发现坐在外座的他,消失无踪!

    我擦了,这又是怎么回事?走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啊,哎,找个男鬼当男朋友也真是够糟心的,他来去自由,我行动靠走,匹配度太差!

    回到小旅馆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刚一进房间,就看见胡小玉和戴倩两个人像是兔子一样,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瞅着我。

    “怎么了,姐妹们,不过是一天没见而已,至于这么想我吗?”

    胡小玉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道:“这一天你都去哪里了?老实交代。”

    “呵,这个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本想着用一上午的时间搞定周晋言骨灰的事,不想横出枝节,忙活一整天才得闲!

    我道:“去见了一位帅哥,刚想和他约会,嗒一声,他腿摔折了,我就巴巴的送他去医院,在医院里忙活了一天,现在才回来。”

    胡小玉瞪大眼睛,凑到我面前,故作阴阳怪气道:“真的吗?”

    “真真的!”我单手举天发誓,道:“我夏天若有半点虚言,就让胡小玉找不到男朋友,就算是找到男朋友也是不举!”

    “太坏了,竟敢欺负我。”胡小玉伸手挠我痒痒肉,这时候,一旁的戴倩突然一本正经,惊讶道:“天天,你身后是谁,怎么有个披着长头发的女人?”

    我陡然回头,什么都没有嘛!

    戴倩连连后退,差点没跌倒在地:“有人,确实有人。”

    胡小玉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嘴巴大张,惊呼道:“你是谁?别靠过来……”

    我一时惊愕,难不成这房间里有鬼?.一下“棺人,药不能停”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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