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琦没有想到的是,还没过多久,她就迎来了自己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起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她和祁扬打了一个接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在电话中闲聊了一阵子,说明她最近没联络他是因为太忙,而不是感情淡了或者别的什么。

    可是颜玉就因为这个发火了!这火简直是莫名其妙!

    祁琦哪里知道颜玉的想法!本来前些天和林紫修的那件事就已经够他难受好一阵子了,现在琦琦居然还跟那个祁扬甜甜蜜蜜地打电话说什么“你永远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他能不生气吗?!他不生气才奇怪了!她都没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被乱发了一通火的琦琦也不打算呆在家里感受低气压,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出去了,夏天已经隐隐地退出了季节的舞台,秋天到了,京城的空气也迅速凉了下来,叶子簌簌地落,杂货店里开始摆满了各色的毛线,各个年龄阶层的女人,再商量计划着给自己的男友或者老公打一条围巾,暖和这个寒冷的秋季。

    祁琦在车窗里看着,心中依然堵得慌,有诉说的欲望,拿出手机来看看通讯录,却不知道打给谁比较合适。

    颜色?算了吧,她可是颜玉的妹妹,当着妹妹说哥哥的坏话,祁琦还没脑残到这个地步。

    祁扬?他倒是愿意听她说。可是这事本来就是因他而起,跟他说去,这是告状还是挑拨离间?

    她叹了口气,有些沮丧。

    这个时候她莫名地怀念夜绝。记忆中,他总是如同那路边的大树一般,宽容沉默,却又在不声不响间为你遮风挡雨。

    她大抵是,太寂寞了罢。以至于强烈地想念,所有能够想念的人。

    按亮了手机屏幕,又等着它暗了下去。再次按亮,祁琦咬了咬牙,索性干脆点儿,按下那个绿色的通话键。

    “喂?”记忆中熟悉的男声,依然宽厚,安全。

    “你在哪儿?如果有空的话出来陪我讲两句话吧,我心情不好。”祁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点,报了地址,听见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好,她觉得自己被冰冻的心似乎又回温了一点。

    夜绝很快就到了。他穿着一件黑色带绒的风衣,微抿着唇,刚刮过的胡子带一点青色,风度翩翩如同那个旧上海风靡一时的黑老大。

    于是祁琦便是笑:“你这么穿,不怕会被抓走?”

    夜绝似乎很能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很温和:“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小丫头!”祁琦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这个身份讲法制社会,未免有些搞笑!

    “说吧,什么事,心情不好?”夜绝问道。

    祁琦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讲了自己和颜玉吵架的事。

    “这事我也不好说。”夜绝抽了口烟,在烟里,他的面容有些飘渺,他的眼睛微眯着,有股狠劲儿,“丫头,老实说,我当初是想追你的,可是你既然选择了颜玉,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觉呢?”

    “你什么感觉?”祁琦愕然。

    夜绝抽了口烟,继续语调平淡地叙述:“你这么找我诉说,总让我感觉自己就是电影里面的男二号,等到女主角伤心了,就出来安慰安慰;等到男主角上场了,再退居幕后,给观众留个萧索悲情的背影。”

    “我没有那么想!”祁琦急了,“我只是想找个人分享我的心情而已!”

    “那么,我也告诉你,丫头。”夜绝直视着她,目光坚定而又狠绝,“我今天来,也是想顺便告诉你,我们之间只存在两种可能,情人或者陌生人,并不存在什么狗屁的朋友这样的关系。你如果要离开颜玉回到我身边来,我随时欢迎;你要是不愿,那我也只能说,很抱歉。”

    他说了这句话,接着又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很抱歉告辞的意思,祁琦并没有听清楚,她只是在发愣,如同胸口被硬生生地塞了一块大石头,她知道夜绝说得很有道理,很理智,很冷静,可她还是忍不住沮丧——她做人做得也未免太过失败,找人倾诉,也是能随便找的?最后不过落得个自讨没趣!

    不远处。

    夜绝的小弟非常困惑不解地求教:“老大现在不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吗?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啊?”

    “你笨呢你,老大这样做,是在让那个女人尽快做出选择啊!那些唧唧歪歪的酸把戏,才不是老大的风格!”另一个人说完,还一脸邀赏的表情看向夜绝!

    “走吧。”夜绝淡淡说道。

    他何尝不难过?她大婚的那一日,他心像是撒了一把玻璃渣子,硬生生地疼!把自己锁在黑暗的屋子里,告诉自己尊重她的选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找了祁扬去抢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破坏这场婚礼再说!

    可是她说,她愿意。

    你让他能怎么想?

    你让他能怎么做?

    流的泪难道还不够多,不够让本来就有毛病的眼睛更加恶化?

    药下得不够狠,怎么足够让她看清自己的心?

    夜绝淡淡地,冷静地坐上了车,车子很快地消失在夜幕中。余光扫向不远处的少女,依然趴在车里,哭得一塌糊涂。

    ——狠绝如斯,谁又能体会到这个男人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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