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梨猛地明白自己中计,后悔不已。从腰间拔出弯刀,对准男子,“你给我喝了什么?”

    “那茶难道不是你自己喝的么?”男子无辜的说着,半弯的丹凤眼含情脉脉、波光荡漾,“公子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

    “解药!”孟千梨冷声道,将弯刀架在男子的脖子上。

    “公子就这么等不及?”男子依旧保持着微笑,丝毫没有将孟千梨的威胁放到眼里。举起芊芊玉指,缓缓地将架在脖子上的弯刀推开。

    孟千梨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脸上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绯红,那男子一言一行,在她眼中被无限放大,充满了诱惑和美丽。再蠢的人此刻也该明白自己刚刚喝了媚药,孟千梨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手中的弯刀落地,发出“哐”的一声脆响。

    弯刀落地的声音很大,稍稍唤回了些孟千梨的神志。她握紧拳头准备将那男子敲昏,然后逃走。然而,握紧的的拳头被那男子反手包入掌中,从男子掌心传来的清凉让孟千梨为之一振。

    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孟千梨脑中叫着:打晕他!打晕他!可是双手却怎么也动不了,贪恋着那男子从手掌中传递而来的清凉,甚至想索要更多。

    然而那男子却晕倒了,孟千梨看见李卓然正面无表情的站在男子身后,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李卓然一把将孟千梨抱起,孟千梨软软的躺在他怀中,可以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两下……每一下都是无以言语的安心。

    来到小湖旁,李卓然将孟千梨丢入水中。

    入水的孟千梨一下子清醒过来,潜入水底游了两下便探出头,看见李卓然正一脸黯然地站在湖边,却依旧优雅非凡。

    “然?”孟千梨试探的叫了一声,李卓然将头撇向一边没有理会。

    月光将李卓然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轻轻地倒映在孟千梨的脸上。孟千梨知道李卓然生气了,看着李卓然冰冷的脸颊,心里竟不犹得偷偷开心起来。

    他才十七啊!就算他再怎么成熟、再怎么冷漠、再怎么狠毒,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十七岁,是一个多么灿烂的年龄,应该大声笑、大声哭、大声歌唱……

    这样会生气,不用温柔的笑容掩饰自己的然,才更符合他的真实年龄,才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吧?掩饰,毕竟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的。

    “然。”孟千梨再次低叫一声。

    李卓然这才将头转过来,看向孟千梨。

    孟千梨在湖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淡蓝色的小帽不知何时被湖水冲掉了,湿答答的短发贴在脸上滴着水,月光将她脸上的水珠照射得格外晶莹剔透,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李卓然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孟千梨的情景。那时他站在冰河之上焦急地向水中张望,希望找到坠入河中元吉的影子。然而,孟千梨却那么毫无预警的从水中探出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头上戴着奇怪的帽子,眼睛上也戴着奇怪的东西,如同水怪般出现在他眼前。然后毫不客气的对他说:“喂,能不能先帮我把他捞上去?”语气是那样的真实,没有特意的接近也没有特意的疏离。那种说话的语气是他怎么也学不来的,却是他一直向往的。

    “生气了?”孟千梨笑着,拍起一串水珠洒向李卓然,满意的看着水珠在李卓然雪白的衫子上渲染出一朵朵灰色的花朵。

    李卓然看了看身上微微湿了的长衫,皱皱眉,可清澈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笑意,“现在清醒过来了?看样子药性过了。”

    “……”孟千梨的脸红了红,想到之前自己中媚药的情景不犹得一阵恶寒。

    “起来吧。”李卓然说着,对孟千梨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再呆下去会着凉。”

    孟千梨想到之前与李卓然闹别扭的事,多少还有些介怀,她真不敢相信之前黑夜里如同死神般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少年是同一个人。可是……不管他的真实面目是怎样的,只要对她好就行了。再说了,是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然有那么多优点,偶尔忽视一下他的缺点又能怎样?而且那天晚上,然是为了救她……

    想到这里,孟千梨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李卓然将孟千梨从湖中拉起来,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到孟千梨身上。眼神不经意地一瞥,看到孟千梨戴在脖子上的紫珠……

    那颗紫珠平时都是被孟千梨藏在衣襟里的,今夜不小心被湖水冲出来了……

    李卓然收回目光,冲孟千梨微笑道:“回家吧。”

    “嗯。”孟千梨高兴地点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李卓然发现了什么。

    第二天,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各种鸟儿舒展羽翼在空中欢快地舞蹈;晶莹的露珠随风而落,混入土里发出淡淡的泥土香;沉睡了一夜的花朵们,也开始舒醒,轻轻展开五颜六色的花瓣融入清晨的空气中……

    孟千梨一大早练完武,吃过早饭,就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辜负大好的晨光,在屋里发了半天呆,便开始在园子里乱转。路过李卓然的住处,停下脚步。

    应该进去看一下李卓然吧?毕竟来河东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进来看过,不知到李卓然现在的屋子变成什么样了。再说,昨天李卓然救了他,怎么说也应该进去说声谢谢吧?

    这样想着,孟千梨便跨步走了进去,并且还为自己找到如此合情合理的借口而暗暗得意。

    孟千梨刚跨进李卓然的园子,一个书童打扮的家丁便走了过来,脸上满是因孟千梨的突然造访而呈现出的疑惑。

    “姑……您……找二公子?”家丁看着孟千梨的一身男装,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顿了顿:“真不凑巧,二公子今天一早便出府了,到现在都未回来呢!”

    “出府?”孟千梨皱皱眉,“二公子可有说什么时辰回府?”

    “这……二公子没说。”家丁恭敬的回答。

    孟千梨摆摆手:“先忙你的事去吧!我在这儿转转,等二公子回来。”

    支走家丁,孟千梨便在李卓然的住处转开了。李卓然住处很朴素,并没有什么太多吸引她的地方,虽然比以前住的地方宽阔,但东西却少得可怜。唯一能稍稍引起孟千梨关注的,便是李卓然的书房了。书房新添了不少书籍,书桌也变大了不少,书桌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做的,看起来倒很是高贵。

    再转回到李卓然的小园,园中一颗娇小、弱不禁风的梅树正乖乖的接受着阳光的洗礼,地上有未干的水迹,显然是主人临出门时,冲冲浇上的。

    梅树旁边是几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大树,离大树大概三、四米的地方还有一棵大树。孟千梨对树木的研究不多,也说不上这到底是什么品种。不过看着这几棵树,孟千梨的大脑不禁灵机一动,何不在这儿安上个吊床?

    她记得以前夏天时,最喜欢的便是在小区底下的两棵树之间安上吊床纳凉了,听着知了的歌唱声,然后拿着一本书静静地阅读……那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这样想着,孟千梨唤来家丁,照着记忆里吊床的样子让家丁找来绳索,便与府里的家丁丫鬟们一起编织起来。

    吊床编织完工后已经过中午了,孟千梨吃过午饭便又赖到李卓然的小园里,将吊床在两棵隔着三、四米的大树之间系好,然后抱上一本李卓然书房里的书籍便躺了上去。

    偶尔一阵微风拂过脸颊,孟千梨觉得很是舒服,仿佛自己又回到二十一世纪般。可是打开书籍,孟千梨不犹得头疼起来,那些奇怪的古文百分之八九十她都不认识。如同看天书般的翻阅几页,伴着午后微微有些发热的阳光沉沉睡去。

    李卓然回府时,家丁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指了指睡在他园子里的孟千梨。李卓然看出,那家丁的眼里有一丝怪异的色彩。待他看到睡在吊床上的孟千梨,差点也露出与家丁同样的眼神。孟千梨所谓的吊床,在他们眼里更像是猎人捕猎用的陷阱网,此时的孟千梨像是一只被捕的猎物,安静的躺在网中……

    李卓然走向孟千梨,右手下意识的抚上腰间的紫珠。

    千儿啊!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猎人,那么她又怎么逃得过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如果真为了那颗紫珠与他为敌,那么便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误。他决不允许她背叛……

    “二哥!二哥!”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男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李卓然回过头,见李玄霸正一脸焦急地向这里跑来。

    孟千梨皱皱眉,轻轻睁开眼睛,李卓然颀长的背影印入眼帘。于是坐起身,不经意地用手挠挠额头,“然,回来了?”

    李卓然听到声音,微怔,然后看向孟千梨冲她微笑:“吵醒你了?”

    孟千梨刚要回答,李玄霸已来到跟前,“师傅,原来你在二哥这里!快去救救袖香,袖香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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