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渊因萧司契闭门练功,不便打扰,终日无所事事。致虚宫大小弟子们见到乐渊一个个口称师叔祖,敬而远之。

    一日,乐渊站在操练场边,远眺高山。

    “好狗不挡道”听闻背后一女子骂道。

    乐渊不禁回头,见张朔月手提老大的果篮,站在背后,微漏怒色,侧身道“张大小姐要去何处?”

    张朔月从乐渊身边走过,白了一眼道:“才不搭理你”。

    乐渊大为诧异,不觉看着她背影道“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忽的张朔月猛地转身,向前急走几步,抵得乐渊连连后退,喝道“你说谁奇怪了?”

    乐渊辩解道“你不奇怪么,无端端的骂我,又对我冷眼相待,我可不记得何时得罪了您”。

    张朔月听罢,大声道“这算什么,再奇怪,也比不过你”

    “我怎么?”

    “小小年纪,愣是要把自己辈分弄那么高,逢人便叫徒孙,想想就气人”张朔月猛跺一下脚。

    乐渊竟无言以对,良久才道“那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嘛!”

    张朔月大怒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没大没小么?要让我爹爹和掌门知道,又得训斥我,我可知晓尊敬长辈的道理。”

    乐渊心思:这丫头不敢喊我名字,却敢骂我,也算尊敬长辈?忙道“这倒没事,我自会跟掌门和天溪居士讲的,以后也不许他们责罚你便是。”

    “真的吗?”张朔月大喜,甜甜笑道“那跟我一起去看看萧师弟修行如何吧。”

    乐渊暗道:“看她这么开心,难道刚才都是装的么?呀,没准中了她的计了吧,哎,枉我还自负聪明”

    萧司契正以木剑运气,见乐渊、张朔月走进,便收了功法,微微一笑“乐…乐师…”

    “这又无人,喊我乐兄便可”乐渊微微一笑,打断道,“多日不见,想必司弟道法定是突飞猛进呐。”

    “给小师弟送好吃的来啦,啊呀,”张朔月忽的大叫一声,“小师弟居然不是瘸子啊?”

    萧司契一愣,道“当然不是,怎么?”

    张朔月恍然大悟道“哦,对了,前些日子是被狗咬伤的,萧大道长被狗咬伤了,还瘸了,嗯嗯嗯”,拍萧司契肩膀道:“加油吧,终有一天,你会习的上乘道法,去报仇,嗯,以我的猜测,那是小狗必然不是萧道长的对……口,从此巽震山的狗都是瘸着走了,每条狗的后退上,都印着萧道长的牙印,哇哈哈哈哈!”

    萧司契满脸通红,乐渊忙道“我们还是不打扰司弟了,改日来看望”。

    “咬狗神术,天下….”乐渊赶忙将张朔月推了出去。

    乐渊边推边道“司弟在静修,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张朔月正色道“道家静修之地,你一大男人对我推推搡搡成何体统”说罢转身便跑,喊道“你如追得上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保证你这辈子没见过”

    乐渊心道“这丫头古灵精怪,须得惩治下,不然得每天被她奚落,那可大大不好受”想罢,便追了过去。

    张朔月从小终日在巽震山闲游,树林再熟悉不过。

    “待你迷了路,求我带你走出去的时候,嘿嘿,看你还是不是像平时那样神气。”一晃,便消失在树林里。

    张朔月纵身跳上一参天大树,隐身与茂密树叶之中,俯身向下观瞧。良久,没见人影“不会这就迷路了吧,真是无聊”张朔月喃喃道。

    “姑娘在等何人?哈哈”从头上传来开怀笑声。张朔月抬头,见乐渊倒挂在上面树干上,还在悠闲的来回晃荡着。

    张朔月看到他嘲讽的眼神,向前一指顿时怒道“你看,连心鸟都被你吓跑了,没事总爱瞎大呼小叫的”

    乐渊倒也一愣,心思“谁平日总大呼小叫了”顺手指方向看去,的确两只鸟惊慌失措的飞走了,还不时回头张望。

    “他们一定会回来报复的,我抓他们抓了都好几年了,每次都不成功,只有一次抓到一只,但是不小心遭了另一只暗算,被救走了”

    乐渊倒也诧异“两只鸟怎么暗算?”。

    张朔月鄙视到“不懂就休得乱讲,平时多看书,少在山上闲游”

    乐渊虽说是有道理不假,但是此话从她嘴里说出,听上去有些不妥,但又不知道何处反驳。

    张朔月狠狠瞪了乐渊一眼,一本正经道“此鸟名叫连心鸟,乃世间痴情男女所化,可不是凡鸟”清咳一声道“此鸟双宿双飞,又极为聪明,通晓人情世故,小时候跟我是好朋友,经常给我衔写悬崖峭壁上才有的野果子,做为报答,我允许他们去偷听我爹爹的经文。

    等我渐渐长大了,有一天,雌鸟去衔野果子,雄鸟依旧陪我,怕我迷路,我那些事日,不知怎的,越发喜欢各种鲜艳色彩,便轻轻抚摸雄鸟色彩斑斓的羽毛,雄鸟看我喜欢,便给我一根五彩羽毛,我很高兴的插在头上,哪知雌鸟回来,暴怒,胡乱啄我的头,还大骂我”

    “鸟会说话?”乐渊越发好奇的问道。

    张朔月瞟了乐渊一眼,“不会说,怎么着?她啄我,心里肯定在骂我,自己不懂我好心在教你,你还不信,我还不教了。”

    乐渊一愣,终于在大老远摘了七八个野果子的份上,张朔月才继续讲来“她骂我,我自然骂她,然后我们就打成一团”

    乐渊心道“跟鸟怎么打成一团”终于忍住没有发问。

    “雄鸟开始还劝架,后来看到雌鸟吃亏了,他们俩打我一个,我自然不是对手,从此之后我们便反目成仇了。

    这几年我一直想抓住他们,放到笼子里挂我门口,让他们求我喂吃的,喂喝的,谁知道他们越来越聪明,开始还能抓到,后来他们见到我便飞的高高的,对我冷嘲热讽。”

    说到这,张朔月猛地回头瞪着乐渊“你得赔我两只鸟,不然就跟你没完了。”

    乐渊心思“带我下山,东拐西藏,有唠唠叨叨半天,原来是想让我帮她抓鸟”,便道“好吧,今天天色晚了,先回去,明天正午,你便到操练场拿鸟”

    张朔月将乐渊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半信半疑,好一会儿,终于跃下树回山。

    夜色降临,乐渊附在树干上,潜听着树林的声响,不由得想起十年前的一幕。

    师父让他站在瀑布边,去感悟万物之声,道“地生人、人生法、法生天、天生万物,万物皆有法,法既道也,此道非彼道,道可道非恒道,恒道需要自己去感悟,看,要用心去看,则无浊,听,用心去听,则无杂,通晓此理,便可看清事物之真伪。”

    “不知师父可好”乐渊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万物之声在心中激荡,空中有云在飘摇,林上有风划过,林中有百兽的呼吸,地下有虫蚁在悉索。

    忽然听到两个陌生的声音,叽喳呜咽,仿佛在交谈,

    “定是连心鸟”乐渊纵身便飘了过去,果然看到两只鸟,一只体形硕大,一尺多长,色彩斑斓,拖着二尺余的尾羽,一直却是通体灰白,若麻雀相似。

    两只鸟相依相偎,并未发觉乐渊已到跟前。

    “你俩乖乖跟我走呢,还是要我抓回去,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考虑”

    两只鸟唬的腿翅麻木,灰白色的鸟颤颤悠悠躲到彩鸟后面,彩鸟伸开翅膀,挡着灰鸟,乐渊微微一小,心思必是雄鸟在保护雌鸟。

    “两位可以商量,也可以选择逃跑,如果你们觉得跑的掉的话,”说着拿出一尺多长的钢针,向天空甩去。长长的破空之声吓得雄鸟两只爪子直抓入树干之中,却依旧张着翅膀。

    雌鸟躲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便探出头左右乱瞧。见到乐渊嗖一下又躲了回去。僵持一会儿,雌鸟慢慢走出来,雄鸟收回翅膀,显得很失落。

    “想必是商量好了,投降于我”乐渊心思道。

    忽的雄鸟展开双翼遮住乐渊眼睛,雌鸟一头扎入夜色。雄鸟在乐渊眼前晃来晃去,也嗖的不见了。

    乐渊暗暗好笑。

    千丈之外,雌鸟正在雄鸟怀里发抖,雄鸟在用喙梳理雌鸟的羽毛,甚是恩爱。

    “二位如跟我来,天天可以听到你们喜欢的经文,小姑娘也不会再难为你们”乐渊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二鸟大惊,良久,二鸟几声清嘶,慢慢飞落在乐渊肩头,貌似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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