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来到我们身边,把包袱丢给了长痕。长痕又丢给我,冷冷地命令:“换上。”

    虽然很不喜欢这种语气,但我还是连嘴都没还就换上了衣服。这是一套黑色的侍卫服,不像原来的那么宽松。把长发盘起,戴上斗篷。那胖一点的人见我如此顺从,没在意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场就换下了外衫,调侃道:“小姑娘很放得开嘛。”嘴上说着却没有其他侵犯的动作。

    “赵宾和呢?”我看这个胖子的性格比长痕要开朗些,便问他。

    没想到他一听到这名字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严肃道:“你最好老实点,虽然不知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如若你再敢对他不敬,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长远!来了。”长痕的话打断了那个胖子。

    “这么快。”胖子回过头,看向不远处朝城门行进的队伍说道,接着转了转脑袋,发出咔咔的声音,准备动作做完后对我说:“待会儿跟着队伍后面走,看到什么都别出声。”我见他如此正色,便会意地点头。

    队伍的前方有四个骑兵开道,接着是六个和我穿一样衣服的人分两列前行,之后便是一架带着金顶流苏的华丽马车,马车后面跟了六个侍卫,侍卫后面的一行人或抬、或担着大大大小小的箱子,这行人后面还跟着四列侍卫。

    马车经过我们前方时,我往里面看了一眼,投射在帘布上的影子有些熟悉。

    队伍的尾巴走过我们十米远的时候,长痕拽着我的胳膊疾步跟到队伍后方,而那个胖子,以我眼睛跟不上的速度解决了队伍的最后两人,关键是他那么大的吨位竟然可以做到如此悄无声息,以至于前面的侍卫都没发觉后面少了两个人。胖子一手一个侍卫,用我在电视里才见过的叫做轻功的动作离开,消失之前还回眸给惊呆了的我抛了一个媚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是不是帅惨了!”

    他这一记媚眼我实在是消化不了,赶紧回了神。跟着长痕,混在队伍的尾巴。

    在过城门的时候,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小侍卫从前面跑过来说,要我和长痕到队伍前面去。于是我跟着长痕到了马车旁。

    “公子。”长痕对着马车里道。

    “你们俩做我的贴身侍卫,进来给我捶腿。”马车里的人懒洋洋地回道。这声音是赵宾和的,可是,捶腿?怎么感觉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呢。我还在疑惑,长痕就回答道:“是!”然后跨上了马车。我见状也赶紧跟上。

    马车里的人的确是赵宾和。长痕见到他,躬身行礼,却不发出一点声音。赵宾和点头,挥手示意他坐下。我才不想干杵在那里,于是跟着坐在长痕旁边,这样就可以距离赵宾和远一些。许是两人都没有意料到我的动作,都讶异了一下,刚坐下的长痕惊得站了起来,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我才不管呢,我是有伤在身的人,你爱坐不坐。

    见我自顾自地捶腿,赵宾和好像语塞了,只不痛不痒地吐出一个“坐”字,长痕这才在另一边坐下,和赵宾和对视一眼,掀开帘子吩咐继续前进。

    我觉得继续这么沉默着不是办法,“长痕大哥?”我试着和长痕交流。

    可能是没想到我会找他搭话,长痕一愣,“嗯?”

    还好,至少愿意理我。“羌城在哪儿,离这里远吗?”

    长痕看了一眼假寐中的赵宾和,答道:“羌城是蒙国的第二大城,在蒙国边境,一个月路程。”

    “一个月?那么久。那我们会经过哪些地方?”

    长痕再看了看赵宾和,发现他并无反应,继续说:“从皇都出发,一直向北,过了锦国和白金国的交界,经水路向东进入昭国国境,再北上就到蒙国边境。”

    这是目前为止长痕说的最长的话了,不错。不过,为什么长痕对赵宾和那么尊敬?他对赵宾和,完全没有一般侍卫那种敷衍了事的态度。

    “这样,谢谢长痕大哥。”我微笑向长痕示意。

    不过……长痕好像脸红了。

    “你今天话挺多的。”赵宾和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长痕身子一僵,立马站起来:“公子!”

    赵宾和闭着眼,半晌才轻抬起手道:“好了,坐。”。

    长痕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下了。之后便一言不发,望着窗外。

    赵大爷,我也是醉了,要不我和您聊。

    “那个,小和,婆婆说……”

    “婆婆的事不准再多说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让我有一种要被噎死的感觉。我咽了一口口水,硬生生把原本的话憋了回去,换成了一句“为什么?“

    赵宾和过了好久才回答:“她会有危险。“

    简单地回答,却起到了让我警惕起来。虽然婆婆只照顾了我一夜,但是她真的很用心,对无亲无故的我,那么心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婆婆会有危险,但我知道,赵宾和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知道了,不会再提。”我看着赵宾和的脸,这算是一个承诺,关于善良的、有恩于我们的婆婆。

    赵宾和坐在马车中间的软垫上,透过帘布洒进车内的点点光斑落在他的睫毛上,鼻梁上,嘴唇上,恍然间,我好像感觉他也在看我,但事实上那双假寐的眼睛一直不曾睁开。

    马车晃晃荡荡前进了一个小时左右,虽然这是豪华马车,但是比起现代的交通工具还是差很远的。

    一路上,马车外面都是熙熙攘攘,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花花世界,人们的生活看上去都很不错:百姓们穿的衣服不像皇宫里面那么单调,无论男女都穿色彩鲜艳的服装,女孩的衣服基本是露脐的,不过不是暴露,而是遮有一层彩色的半透明的薄纱,这样反而为她们添加了一层神秘色彩。男子相较于女子反而更保守些,虽然衣服颜色比宫中的侍卫衣服丰富,但是款式却大同小异,基本都是斗篷装。

    建筑方面倒是和中国古代的木结构建筑差别不大,只是每间屋子的房檐,都是用一种奇怪纹路的瓦片堆砌,那纹路,细看来有点像一种动物,看起来怪狰狞的。街道上很干净,甚至连一个乞讨的人都没有。这就是巫皇国的皇都,到处都是神秘、富庶的景象。

    只不过,这样国泰民安的样子并没有一直持续。车队出城以后,就慢慢不同了。皇城外的一些村子看起来毫无生气,院子里没有玩耍的孩子,田地里没有耕种的农民,屋顶上没有冉冉的炊烟,唯一有的是瘆人的安静。

    “出了城以后变得好安静,都不怎么见人。”

    长痕看了我一眼,再瞥了一眼赵宾和,选择了沉默。

    好样的!我又被无视了!要是这一个月都这样像个哑巴一样坐着,那我还能知道什么靠谱的消息。

    “咳咳!”喉咙一阵干痒,糟了,今天早上盐分摄入过多,好渴。本来想忍着,但是马车一直没完没了的前行,车子里又那么安静,我实在忍不了了。

    “赵宾和,我……”赵宾和闻声,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墨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这是什么眼神啊,太直接了,不能直视、不能直视。我的耳朵有些发烫。他昨天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怎么可以被一副皮相所诱,,惑呢。

    “嗯?”赵宾和发出一个单音节,让我想起正事。

    “我渴了。”见赵宾和没表情,连忙说“很渴,不能忍了。”

    “噗嗤。”对面的长痕听言笑出了声,虽然他立即克制住了但是还是很成功地告诉我,我被嘲笑了,就是不能忍啊!好热好渴。

    赵宾和深呼吸了一下,侧脸从帘布缝隙向外望去,轻轻说道:“出城了吧,休息一下。”

    长痕听言,起身点头,掀开帘布与外面的侍卫说了几句,马车便停了下来。

    我等着赵宾和的后话,巴巴地望着他,而这样子只是为了一口水。哎,我的前途颇堪忧啊。

    “带她去罢。”

    “是!”长痕说完转头下了马车,我赶紧跟着他,掀开帘子下了车。

    这里是一个村子的入口,就在离车队几米的地方就有一座小茅屋。车队里的人,除了马车前后的十二个侍卫没有离开原地之外,其他人都三五成群的各做各的事。

    长痕递过来一个皮袋水壶。

    “谢谢。”喝完水,我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不难受简直是不可能的。

    “我说,赵宾和难道要一直呆在车里吗?”

    “是公子!”长痕面无表情地接过水壶,压低声音。

    “哦。好好好,公子,我看倒像个老爷!”我瘪瘪嘴,喝了一口水。

    “不要啊!救命啊!救救我……呜呜……”心里正犯着嘀咕,旁边的小茅屋里突然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呼救声。什么情况,我惊讶地看着长痕。

    “不要多管。”长痕简短的四个字让我更吃惊了。马车前的侍卫依旧面不改色,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女孩的声音。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不要不要……”女孩的呼救继续从小茅屋里传出来,时而还伴随着容器摔破的声音。

    “为什么不管!”我低声问道。

    长痕拿着水壶,默不作声。

    “你们都是皇宫里的人,都是当官的,才不过出了皇城几里路,这里的人你们就不管了?”我压低声音,直视长痕。长痕皱着眉,好像我说错了什么话。

    “什么事。”赵宾和掀开车帘问。

    “公子!那屋里有人呼救!”我赶紧接了他的话。他应该会去救人的吧,毕竟他曾经也救了我。

    赵宾和看看天色,看着我,眼里迷离了一下,“天色不早了……”

    “是,公子!你,还有你,跟我过去看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知道赵宾和打算直接走,大声朝马车前两个侍卫喊道。我现在不是这里老大的贴身侍卫吗,赵宾和声音小,侍卫们正在放松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我这么一喊,他们应该会以为是赵宾和的命令。

    果然,被点到的那两个侍卫只是稍作停顿,看了一眼同样因为没反应过来而无语的赵宾和,就跟着我冲进了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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