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妩昏沉沉的睁开双眼时,眼前一片黑暗,勉强能看出她在一辆车上。

    她摸黑坐起身,想着记忆中最后的一幕,手脚一阵冰凉,那是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十几年的亲人么,怎能如此无情啊?

    这时,再联想起先前那晚听到的,一切疑团全部解开。

    风神绝逸当初抓她,原本就是想让她做替身,及至她成了公主,也依然没改变这个决定,什么姐妹情深,什么闲唠,都是一个设好的局。

    只是风神绝逸为何说她在丰国边界长大的呢?记忆中她明明生长在烟国的烟都啊。

    她揉着两侧的太阳穴,又伤心又费解,即伤心风神绝逸的无情,也伤心自己为什么记忆隔三片四,不怎么连贯。

    就象她跟南宫霁的回忆,到她逃出皇宫就噶然而止,再有已是在丰国边境,这怪异的现象让她很不安,总感觉脑子象缺了一块。

    现在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被人抽了记忆。

    当初认亲时,是她亲口说自己在丰国边界长大,因为那时她还记得无痕,更记得她在烟国已是一个死掉的孤魂,所以,她说了谎,但现在,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想得深,她就开始有些头痛,立即条件反射的打住,换了思路,猜测起风神绝逸他们是如何将自己两人替换下的?记忆中的南宫霁可不是无能之辈啊!

    想到南宫霁,随之而来的记忆就是他冷酷的一面,一时又从伤心陷入了担心和害怕。

    突然,她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车子好久都不曾动一下呢?为什么外面这么安静?

    她悄悄撩开了车帘,却突然被眼前东倒西歪的人影吓了一大跳,第一印象,都睡觉了?再看那横七竖八的样子,不象。

    恐惧突然便袭上心头,赶忙蜷着身子缩回头,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开始有人惊呼,有人尖叫,很快,有人急速朝着雪妩的车子跑来。

    未到车前,已有人急慌慌的喊道“阿黛公主,你没事吧?”

    雪妩愣了一下,才想起是在叫自己,忙含糊的“嗯。”了一声。

    “哦谢天谢地,公主没事小的就放心了。”如释重负的声音让雪妩稍稍有些心安,至少现在她是安全的。

    为什么没听到南宫霁的声音?她先是有些奇怪,接着却更多的是庆幸,如能永远不跟他照面,每天让她念一万句佛经都行。

    “起程了,都打起点精神,一路上小心着点,厨子们做好了吃的,自己先尝尝,千万别再着了道。”过来喊雪妩的男子扯起浑厚的嗓音大声喊叫,很快,车子晃动起来。

    这一走,竟然一直从初春走到炎夏,走了三个多月才走到烟都。

    一路上,雪妩少说多听,尽量保持沉默,替换的第二天,她已发现南宫霁并不在车队,难怪南宫绝逸他们能如此轻松得逞。

    经过这漫长的三个多月,她理好了思路。既然事已至此,她除了做风神绝黛已别无选择。

    但一想到今后要跟南宫霁那家伙朝夕相处,还是忍不住阵阵发悚。

    进入烟都,熟悉的街市,让她有回归故土的亲切,路过花街街口时,伤感更浓,止不住便惦记起烟雨楼,以及那里的每一个人,还有离她而去的花锦寒。

    不知一切是否都还依旧,她的逃走,是否给她们惹下了祸端?

    车队终于在霁王府门口停下。

    一只纤纤玉手挑开了雪妩的车帘,她紧张的望过去,尽管做了种种思想准备,但在看到李纯画那张美如天仙的容颜时,她还是忍不住全身绷紧,生怕她认出自己。

    但下一刻,她就生起疑虑,既然她是来做南宫霁的女人的,为何他一直不露面呢?记忆中,南宫霁好象不喜欢这个女人啊!

    李纯画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紧张,双眼专注地在她脸上来回扫视,良久,才赞了一声“妙,妙啊,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世间有如此相象之人呢?”

    闻言,雪妩放松了肌肉,但神经却还是绷了一根弦。

    “下车吧,尊贵的阿黛公主,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烟国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姓李名纯画。”她一手挑着车帘,一手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雪妩悄悄吞下一口唾液,努力摆出一副镇静的姿态,落落大方的跳下车。使劲在心中告戒自己“你是风神绝黛,怕什么?你是堂堂丰国公主,怕什么啊?”

    这样一想,还真有了几分公主威仪,自然,也要归功于在丰国皇宫的那几个月,如果没有那些公主经历,硬装是装不来的。

    踏上台阶时,李纯画忽然在她身前轻轻笑了一声“公主,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问问,为什么王爷至始至终都不露面?听下人们在丰国打听,公主好象没这么好的脾气啊。”

    雪妩一惊,猜不出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状况,她只能故做镇静含糊对应“该说时,不用本公主问,你们也会说的。”

    “啪、啪。”李纯画轻轻拍了两下手掌,随后咯咯很张扬的笑起来“真妙,原来公主还是个聪明人呢,那纯画不妨直说了吧,你的婚事,全是我一手操纵,我可以让你存在,也可以让你消失,你懂我的意思吗?”

    “什么?”雪妩惊得停下了脚,难道这这场婚事,还有隐情?

    “很吃惊是吗?纯画自己也觉得这样做,真是太对不住公主,可是谁叫霁给我出难题呢,说什么非要那烟花女子死而复生才会跟我成亲,我这也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

    找到你,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促成这桩婚事,又耗尽了我李家万贯家财,也幸好你父皇贪恋女色,不然……唉,我还真是没辙了。”李纯画优雅的转过身,脸上的笑就象画一样漂亮,可是雪妩却象看到了女巫。

    “别吃惊,也千万别发火,只要你安心做好你的侧王妃,我保你一定平平安安活到老,唉……我夸什么海口啊,过了这么久,也不知他肯不肯认账呢。”

    她忽然显出的伤感,令雪妩思想有点跟不上,好一会儿,才随在她跟后,平静的说“他认账就依你所言,他若不认,还望你能放我自由离去。”

    “暂时也只有这样了,我们先进屋等着吧,唉……今天,也不知他会在那个什么烟雨楼逗留到何时才会回来。”

    李纯画低低的叹息,令雪妩一阵失神,烟雨楼,她好惦记啊,长时间的分别,让她忘了一切不愉快,只是单纯的想见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管是阴阳怪气的,还是讥笑嘲讽的,或是斤斤计较的……

    飘渺的天界。姻缘宫花红柳绿,处处一片祥和。

    月老一手捏着胡须,一手背在身后,站在台上怒气冲天的瞪着阶下的两名弟子——无痕与无尘。

    一从凡界回来,他就罚二人去悔过崖呆着,特别无尘,竟然想破师弟的天功,这样歹毒的心肠,也幸好是他,换做其他是非分明的上仙,早将他打落凡界,自生自灭去也。

    对无痕,他更是怒气涛天,这小子多少人看好他,那是他未来的接班人啊,可他都做了什么?

    屡犯天条不说,竟然还给凡女用了“还魂术。”也不知到底犯没犯色戒,这小子瞧着木头呆脑,可脑子灵光着呢,无论他怎么诈怎么诱,就是一字不说,差点没气死他。

    阎金的事,听说阎王已找到玉帝那,让帮忙查询,能瞒多久,谁心里也没个底,月老越想越烦,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让他参加那什么“列仙。”大赛呢,这可好,出去时,是两弟子,回来,却变成了一对祸害精。

    每每气不顺,他就召来他二人狠狠训上一通,今天,训完后,突然想起一个整治无痕的妙计。

    吩咐无尘先退下,然后,绷着脸冲无痕说“你小子帮师尊系根红线去,女的是丰国公主——风神绝妩,男的是烟国兵马大元帅——南宫霁。”

    听到那个名字,无痕大脑突然空了一瞬,没想到师尊竟想出这种损招儿来修理他。

    “你敢不尊?”月老袍袖一甩,一股劲道直逼无痕,他本能的想反击,手掌刚举起,月老一声冷哼,令他猛然清醒,忙收回掌势,结结实实挨了师尊一击,人一下被击出很远。

    随之,月老一抬手,又将他给吸了回来,依旧将他甩在台阶下,怒气冲冲的喝斥“臭小子,还敢说跟那凡女清清白白没一点事儿?真没有,为什么不愿去系那红线?”

    无痕无奈的闭了一下眼,低声反驳“谁说不愿去了?我现在就去。”

    说完,人如轻烟立即消失在月老视线之外。

    望着飘渺的云海,月老嘿嘿得意一笑“臭小子,为师就不信治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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