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白依眼眸微微泛起涟漪,下一秒却回归平静,她正欲翻身,不予理会,可是一个翻身,却与某人四面相对,盈盈琥珀眼眸中,清晰的印出自己那张写满讶异的脸。
    “真是好巧啊,布衣神判。”白依皱眉,这厮不是刚才还在桅杆上,怎么这么快就到这了?
    “不巧,在下可是为你而来。”万俟寻说着,一把拉起白依,飞快的越过那些姑娘,熟练的从白依的腰间抽出鞭子,甩出卷住桅杆上的凸起,借力带着白依跃上桅杆上头。
    “喂!你是谁!居然敢劫持我们公子。”其中一个姑娘眼神不好,只看得到一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人将公子掳上桅杆,却不曾真的看清那人长相。
    一旁的姑娘红着脸捅了捅,示意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对方可是貌若潘安。
    “白依,你可比为夫更会招惹女子。”万俟寻诧异一笑,挑起白依的下颚,凑近她,看着她的脸,颇为认真:“这可不行,看来为夫得做些事情,好保住我的地位。”
    他说着还咧开嘴,满意的笑了。白依心道不好,可惜反应太慢,下一秒,红唇已经被堵住,一个极其深沉缠绵的吻落了下来。
    下头的姑娘们瞬间石化。这是什么状况,她们的公子,居然被人强吻了,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
    夜夜彻骨的思念,曾经的花前月下,相约白首,每次醒来一想到各自在天涯,心就忍不住抽痛起来。饶是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却还是寻不到佳人的芳踪。坚持不肯利用他人,其实不过是个借口。因为她是那么的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他心忍不住的阵阵抽痛,用力的吻着她的红唇,巴不得将她每一寸都烙上自己的印记,用疯狂表现着他的不满。也不知道是他吻得太过疯狂,还是她执意的反抗,他离了她的唇,两人唇上皆是血迹斑驳,分不清是谁的血。
    “这三个月,我寻不到你……”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颚,琥珀灼灼,直烧灵魂:“到底是对方太狡猾,还是你不肯。”不肯见我,所以一点线索都不留。
    她喘着气,眼神却是极度平静的看着他,静静的,没有一丝的波纹。
    沈默尸骨未寒,他是为她而死,纵然她心系万俟寻,可是却无法说服自己,却享受万俟寻给她的幸福。一想到她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幸福着,而沈默却只能在黄泉路上,痴痴的等待,她便不知所措。万俟寻懂她,他一直都很懂她。可是,就是因为明白她心头所想,所以更加痛恨,更加无法释怀。
    “你真自私!”他缓缓收紧力道,将她的身子扣得紧紧的:“有时候我真得很恨你。”
    她垂眸,他如此,她同样心里头难受。
    “你已经允了他下辈子,那么我呢?这辈子,你真的觉得相濡与沫,还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对我公平么!你要我怎么办,白依……”他看着她,脸上哪里昔日的潇洒灵动,显得有些消瘦,脸上还残留着一些胡渣。
    “万俟寻……”她开口唤了一声,想说,你瘦了。可是字就卡在喉咙里头,咽了下去。说了又能怎样,还是改变不了现状,她给不起他任何的承诺。
    “白依,算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他眼神一下子柔了起来,微微握住她的手,不住的在她手上落下细碎的吻,眼神看起来迫切,带着乞求。
    她微微一怔,伸手抚上他的眸:“万俟寻,你哭了……”骄傲的如他的人,居然三番两次因她哭泣。
    他霸道的扯过她的手,眼神又一下子愤恨起来:“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同情,白依,要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她皱眉,下意识想将手缩回去,可是他的手下了力度,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逃开他的钳制。
    他眯起眼睛,琥珀眼眸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嘴角弯起残忍的弧度:“沈老夫人散了你的武功?”
    “这是暂时的!”她内心有些慌乱起来,口吻也越发的强硬。
    “那就是表示我可以为所欲为。”他笑得张狂,一把将她扯下桅杆,他速度极快,下头人压根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房间在哪?”
    姑娘们压根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指了指方向,万俟寻便砸下一句“谢谢”,抱着白依朝她房间走去。众人反应过来,这才大呼上当,急忙赶到白依所处的房间。
    房门紧闭,不仅如此,整个房间的外头门窗都被冰给冰封住,这个是怎么状况!姑娘们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有听见公子在里头闷哼了一声,好像很疼的样子,以为刚才那么男子正折磨着公子,更加着急。某雪:其实从某种情况下,说是折磨也没有错……有人甚至连凿冰都用上了,可是刚凿下一块,又凝结出新的一块出来。
    于是,数日后等沈老夫人办理完沈默的后事,回到红船上,便是见到一群哭成一片的丫头们。
    “老夫人~”姑娘们一见到沈老夫人,就好像见到救星一样,全围了过来:“公子被一个男子抓了进去,都过了几天了,还未曾出来。好几个姐妹都听见公子的惨叫声,您说这……”
    姑娘们左一句右一句,沈老夫人终于搞清楚,特别是听到惨叫声,更是下意识皱起眉头,这些丫头都是未经人事,自然不明白这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
    “都折腾这么多天了?”沈老夫人用拐杖敲了敲门上的冰块,她的力道看起来不大,可是一敲直接将冰敲出一个大窟窿。她这才对着里头的人吼道:“她身子弱,万俟小子你给我休息一两天再折腾,小心伤到里头的孩子!”
    孩子!
    里头的人停下肆虐的动作,将身下气喘吁吁的人抱起,凑到跟前眼睛亮的出奇:“我们又有孩子了?真是太好了,上天待我真不薄!白依,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某个爷们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完全忘记了,怀里头的佳人已经被折腾的累极了,他自顾自开心的抱着她转悠了一圈,这才想起问题的关键,于是态度又急转直下,带着暴怒:“白依!你有了孩子,为何不告诉我!”
    白依被他折腾的都快散架了,刚缓过劲来,被这么一吼,也恼怒了,咬着唇,下手奇狠的掐他的腰:“说?!你有给我机会说么!一来就……”佳人不知是气还是羞,脸红得如沾上了胭脂。
    她下手极重,可是万俟寻被掐着,却反而抱着她,将头窝到她颈窝里头蹭了蹭,闷声的笑了。
    “万俟寻,你不准笑,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
    “白依,不要任性。你需要我,孩子也需要我。你可以残忍的剥夺你我的幸福,可是你没有权利夺走孩子的。”万俟寻双手捧着她的头,继续说服政策:“白依,你是孩子的母亲,你有义务为孩子的幸福,抛开自己那些固执,就算是沈默一定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
    万俟寻很了解白依,知道她的顾虑,她心里头所想,更知道她在乎什么,她的软肋是什么。白依显然有些被万俟寻说动,咬着唇垂眸沉吟半晌,忽然一笑:“万俟寻,我差点有上了你的当!”
    万俟寻无奈一笑,张口正想解释,就听见外头沈老夫人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还不出来!难不成还真想让老身进去不成!”
    这可不成,白依扫了一眼四周狼藉的景观,衣服被撕碎仍在地上,羞人的味道,于是脸又烧了起来。她伸手极不情愿的推了推万俟寻:“瞧你做的好事!我以后可怎么见人。”
    万俟寻温柔的将宽大的手掌在她腹部上摩挲,笑道:“我岂止做了这点好事,这里头可是又有辛勤耕耘的成果。再过一两个月身形出来了,看你还怎么招惹那些小姑娘、小青年。”
    白依皱眉,直接一脚将万俟寻踹了下去:“还不出去,沈老夫人正等着呢!”
    某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少年,笑着将插入门缝的指天扇抽出,心情愉悦的推门而出。
    她裹着被子,看着他的背影,阳光从他的身上漏了进来,金光灿灿的,不知为何竟是那么刺眼,那么的温暖,以至于眼泪不知道何时就这么滑落下来而不自知。
    外头的能够听到潺潺流水声,不知道何时,这红船已经,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怕是沈老夫人不打算放万俟寻回去了。这三个月来,她与沈老夫人相处下,能够感觉到沈老夫人是真的放下仇恨了,起码现在是这样,那么她将万俟寻留下的原因又是什么?
    白依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垂眸叹息。
    这厢万俟寻出了门,又将门关上,里头的姑娘们本就担心自家公子,都是眼光不离开那扇门,在门一开一合的光景中,自然是瞧见了自家公子此刻的模样。
    “公子……居然是女人!”最小的那个沉不住气,一下子哇哇哭了起来。其他也跟着一阵红一阵白,暗恋已久的人,突然成了女人,这简直是……情何以堪呐!
    万俟寻却倒是挺满意这样的结果,心情不错的跟在沈老夫人后头。沈老夫人走到甲板上,忽然停了下来,拿着拐杖突如其来的敲了万俟寻一闷棍。
    他本该躲开,却奇怪的很,竟被打了个正着。
    “算你还知道敬老。”沈老夫人哼了一声,收回拐杖:“有求于人还有求人的态度,表现的如此心情愉悦,老身可看不惯!”
    “啊?”
    “你认为你劝得动白依那个丫头么。”沈老夫人用的是丫头这个称谓,万俟寻微微一愕,随即摸摸下巴,眨着眼睛,眼角满是笑意。
    看来沈老夫人并不是太讨厌白依么。
    “还有劳沈老夫人出面。”这次万俟寻也不想再挨棍子,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唇角扬起,其实沈老夫人从很早之前就在等这句话了。否则,以她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玲珑公子设下的圈套,怎么会被跟踪。
    “帮你可以。”沈老夫人露出狡猾的笑容,倒是说得慢条斯理:“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你的第一个孩子,姓沈,作为沈默的香火,继承沈家家业。”
    万俟寻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唉哟!沈老夫人这玩笑可真好笑。沈家子嗣众多,又何须我的孩儿过继。”
    “不肯?!”沈老夫人眯起眼睛,变得危险起来。
    万俟寻但笑却不语。
    “别忘了,你来求我的原因。白依不肯随你走,是因为我家默儿。因为默儿是为她而死,她心中有愧,不敢享受你的爱。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惜他已经不在了。唯一能够让白依放下思想包袱,就只有我这个老太婆,沈默最亲的奶奶。”
    万俟寻沉吟半晌:“难道你不担心你的弟弟?”
    “这是威胁?”沈老夫人更加不屑:“可惜没用。洛王爷是个明白人,我相信我弟弟在他手里,不会有性命之忧。万俟公子最好想清楚,要老婆,还是要……”
    万俟寻皱着眉头,盯着船下潺潺流水,半晌展眉:“摇色子决定。”
    这个决定倒是颇具有洛王爷的特色,要说商谈结果如何,还要待到白依临盆当日再说分晓。
    “然后,你们就这么摇色子决定了?!”某个八岁孩童不可思的盯着万俟寻看。“然后你就这么把你第一个子嗣拱手让人了?!然后你们的第一孩子就姓”白“了?”
    为啥有白出现,白依这当娘的,要让孩子随她姓,白家也需要继承人的么。
    这话一落音,便得到对面之人的一记白眼,玲珑公子更是开怀:“喂!早知如此,本公子就应该来掺和掺和,其实成这个姓氏也挺不错的。”
    “成初。”对面某男口气不善:“别以为你是我师兄的儿子,我就不敢把你扔下船。”
    “哈哈哈哈!”某个死小孩挺着腰板笑得极其奸相:“你觉得你现在有那个状态么!”
    确实没有那个状态,因为此刻万俟寻正像蜘蛛似的趴在房门上,里头能够清楚听见白依因为分娩痛苦的叫声,虽然这次成初将自己的母亲和药姬奶奶都请过来为白依生产,按照成初的话说,绝对是零危险,可是看到她这么疼,他却不能替她分担一点,甚至还不能够进去陪她,他更是焦急万分。
    玲珑公子在一旁打趣,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缓和他的紧张,可是没用,再说这玲珑公子其实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桌上的花生米已经被他捏成花生米分了。
    “呐!你说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玲珑公子终于笑不出来,添了添发干的小嘴唇。可却执意找点话题,说是缓和对方,不如说是缓和自己的情绪:“我倒是很讶异,既然沈老夫人这么在乎这个孩子,怎么就自己离开了?还有,你真相信她放弃仇恨了?”
    “我信。”万俟寻停顿了一下,正色道:“她说,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抵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她放下了……”
    仿若是要照应这句话,他刚说完,便听见里头传来清脆的孩啼声。
    “生了!公子……哦不,是小姐终于生了!是男孩!”
    嘭!门被迫不及待的推开,她躺在榻上,极其虚弱,扭头朝外头看去,是一大一小的身影,因为背光的关系,恍惚间,似乎见到了那日的温润白衣男子和开档小孩,她一怔,视线再次聚焦,已经跌入到坚实的臂膀里头。
    药姬姑姑大喊着拖开男子:“要死了!她刚生完孩子,你这么抱着,想抱死她呀!啊呸呸!说什么死!有我药姬在,怎么可能有死!喂!死小子还不松手。”
    “白依……你辛苦了。”万俟寻抱着白依,却怎么也不肯松手,最后却还是被药姬给拖了出去。
    而踏上的佳人眨着眼睛,看着床板,对外头的事情恍若未闻,独自沉浸在刚才看见的影像里头。她刚才难产,拖了太久,虚弱无力,王妃与药姬奶奶皆束手无策,眼看母子均危矣……可是无形之中,好似有一股力量,引导着她顺利诞下麟儿。
    “哥哥,恩儿,谢谢你们。”她宁可相信刚才所见,不是偶然,而是白直和万俟恩的保佑。
    她感激一笑,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便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眸,沉沉睡去。
    窗外似乎传来流水般歌声而起:“静水流深,静水流深,沧笙踏歌,如花美眷,只缘感你一回顾,是我常思朝与暮。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题外话------
    正文终于完结了,接下来是番外篇了,各位抓紧留言想看什么,时间紧迫,不然来不及哦!
    第一更番外,虽然写的是沈默和白依过往,不过基本还是写白依和她的姐姐,嗯!猜猜看在正文里头有出现了,其实~
    然后就是白依与万俟寻原来很早之前就订过亲,这点上还要感谢万俟夫人的神助攻,果然到了沈默的番外,雪还是克扣沈默的
    最后,亲们女生节快乐,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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