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嫩白如葱的小手轻轻地贴在结实的胸膛上面,慢慢地揉搓,游弋,从两块胸肌到八块腹肌,再到肩膀,背后,胳膊,手掌。

    时不时舀起热水,一边冲涮,一边抚摸,动作略微有些生涩,却是非常细致,洗遍上半躯体的每一初角落。期间,好几次它们也有拿起浴刷辅助,清理掉金色身躯上面的一些血污灰垢,让它散发出干净的色泽。

    小手的主人洗得很认真,也很羞涩,美艳绝伦的脸庞布满彤云,眸光温柔,情意绵绵,痴醉迷离。

    这时,她拿起雕刻精美的瓢子,从木桶里舀起水,倒出一道细流缓缓地冲洗着他的肩膀,指尖贴着上面纹字慢慢地移动,感觉着它的凹凸不平,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种爱怜。

    纹字的主人,此前曾简略而平淡地跟她提了一下过往。

    他苏醒自荒郊野外的乱葬岗,没有以前的一切记忆,亲人也不知道是谁,孑然一身,流浪街市,甚至与狗争食,饱受世间的冷眼与欺凌,几乎被人活活打死。当时虽捡回一条贱命,却被告知身有残疾,五脏六腑枯竭,静脉萎缩不能炼气,难入武道。其后,若非偶尔得一炼体功法,渐渐改善体质,即使还能活一段时日,恐怕也是寿元有限,命不久矣。

    然而,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虽然那一部功法适合他,但是,它乃一条单行道。

    且不说修炼起来困难重重,比寻常功法艰难百倍,其过程更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身死道消,永别世间。自从踏上武道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只能一往无前,要么登临巅峰,要么夭亡。

    “郎君……”她轻轻地唤道,望着他的脸容,微微一笑,“从今往后,朕就是你的亲人,朕会保护你,帮助你,陪在你的身边,直到你老去。”

    夏侯穹沉默不语。

    他对妖帝说自己的过往,其实,也是有意无意地想让妖帝看不起自己,自此与他渐行渐远,直至互为陌路。她身份高贵,修为高深,容貌绝美,无论哪一方面都堪称极致完美,他根本配不起她,二人好像两条平行线一般,应该永远不会产生交集。

    可是,世事无常,老天如同开玩笑一般,将这等绝世佳人的一颗心系在他的身上。一般而言,像夏侯穹这样的艳福,多少人恨之不得,心中不免想如此美人,收入房中,此生无憾,死也足矣。但是,夏侯穹却不这么想,他的内心深处反而感到惶恐不安。

    他很清楚,自己何德何能,居然受如此艳福?先不说一个清雅俏丽,温婉可人的丽儿,就已经使他焦头烂额了。如今,再来一个像妖帝这种倾国倾城,万年一遇的超级祸水。他真的很可能突然暴毙,横尸街头,死于非命。

    不想他这么做,却是适得其反。妖帝非但没有嫌弃他,反而对他越发爱怜,柔情益增,越陷越深。

    这就是人生,有些东西,你越想接近反而越来越远。而你越是抗拒,越想远离,反而纠缠不休,触手可及。

    妖帝的手很温暖柔软,洗刷过程中,还微微轻颤,隐隐传来一股热力,那是她辅以真元,帮他按摩身体,替他舒筋活络,消除疲劳暗伤。

    她离得很近,幽幽的体香,糅合在氤氲热气之间,沁人心脾,使人迷醉。

    夏侯穹依靠在桶壁,只觉得通体舒爽,四肢八骸说不出的痛快。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许多。于是,他自嘲地一笑,将先前的烦恼惶恐抛开,闭上眼睛,专心享受妖帝的伺候。

    身上的小手继续游弋,酥酥麻麻的感觉不断自身体各处传来,他渐渐地困了,即将睡着。就在此时,恍恍惚惚之中,他的脑中再一次捕捉到天地间的一丝奇异的痕迹。只听得他喃喃地道:“香柔……”

    妖帝猛然一颤,小手一下子停住,问道:“郎君,你……你刚才说什么?”

    夏侯穹太舒服了,根本不愿意醒来,依旧迷迷糊糊地念道:“香柔……”

    妖帝又是一颤,忽然激动,这一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似曾相识。于是,有些急切地开口问道:“香柔……香柔是谁?”

    夏侯穹被她这么一问,反而不说话了,眼珠动了动,似乎要从那一种恍惚的状态醒来。

    妖帝见到此景,像是想到了什么,小手继续帮他按摩,语气也有意地放缓,如同平时闲话家常一般,随意而柔和,轻轻问道:“郎君,香柔是谁?”

    他闭着眼睛,微微一笑,说道:“你的气味是香的,你的身体是柔的,香柔不正是你么?”

    “香柔……是朕?”

    妖帝听了他的回答,当下呆住了,随即脑子里传来一阵剧痛,许多画面像飞一般从眼前闪过。

    可是,那些画面模模糊糊,好像被一层迷雾所遮挡,更不看不清楚。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并非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至少,她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她叫做香柔。芳香的香,温柔的柔,香柔。当然,不是正式的名字,而是她的闺名,小名。

    “香柔……朕叫香柔。”妖帝喃喃自语,好些时候,她才慢慢地恢复起初的神情,望着夏侯穹,眸子里尽是疑惑之色。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他到底是谁?他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巧合吗?他跟自己到底有没有别的关系?不对,虽然他的身体因练武的缘故健壮如十八岁的青年,但是骨龄才十五岁。十五岁,与自己相隔上万年,此前怎么会跟自己有别的关系?那根本不可能!

    难道……他是转世之人?不对,传说三万年前那一劫,上古时期的三界六道尽毁,根本不可能还有转世之人!还是说,他的出现,根本是某些存在别有用心安排的?那些存在为什么这样做,为了算计她吗?或者说,她也是其中的一只棋子?否则,无法解释得通!

    想到此处,妖帝的眸子渐渐地冷冽了许多,多了几分杀意。

    不过,未到片刻,她眸子的杀意一点点隐去,望着夏侯穹的脸庞,神情复杂。

    他可能是某些别有用心安排的棋子,也可能是她以往的某一个关系亲近,而且认识的人,还可能是他无意识说的一些傻话。毕竟,她没有名字,说不定,他真觉得香柔这一个名字很贴切,随口就说了出来,替她起名。

    香柔,是她的小名。

    无论如何,能说出她小名的人,都是关系亲近之人。若然真的如此,他跟自己会是什么关系?父母长辈?兄弟姐妹?还是昔日的朋友,甚至追慕者?

    她一声轻叹,小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说道:“郎君,不管你是谁,朕的心都已经丢在你那儿了。这一段缘,是孽是福,全系于郎君,希望郎君且行且惜,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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