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郎中不知道被秀兰用什么方法给带过来了,赵桐刚将人放到炕上,被窝还没捂热,就听见曲郎中一阵骂骂咧咧:“……臭丫头!会几下拳脚全给用在老妇身上了……哎呦喂我的腰……腰……”

    曲郎中显然是刚从被窝里被拽出来,发髻散乱衣冠不整不说,眼角还挂着眼屎,但没有人会笑话她。“曲姐快过来看看,涵儿摔倒了……肚子撞在桌角上,他很疼!”

    曲郎中一改往日为老不尊的态度,拉起顾锦涵的手腕诊脉,片刻之后骂道:“废话!撞得这么厉害能不疼吗!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让他伤的这么……”话说到一半,曲郎中突然停了,意味不明瞅了赵桐一眼,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这么大意吧,好歹是条小生命!

    曲郎中快速从药匣子里取出几味药配在一起,叮嘱令言大火快熬,又转身给顾锦涵施针,急救手法同上次如出一辙,只是赵桐注意到,此次下针的位置和上次有很大的偏差。

    痛感减轻了不少,顾锦涵逐渐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惊恐地伸手去摸肚子,“别怕,宝宝没事!”赵桐将紧握着自己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这只手,在他的主人昏迷的时候也不曾松开过,此刻却颤抖的叫她心疼。

    一听见她的声音,顾锦涵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这一刻,他才敢毫无防备地靠近她,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顾锦涵心疼万分,别怪他,当任何人得知有些东西珍贵的一生也许只有一个的时候,都不愿意撒手,在宝宝与自己之间,他早已做出了选择。

    顾锦涵想伸手去摸赵桐的脸,一抬胳膊,却触动了身上的针,表情立马闪过一丝不安,“不是说宝宝没事吗?还扎这些针做什么?”

    “嘘!”赵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正在低头施针的曲郎中示意了一眼,俯身在他耳边悄悄说:“你刚刚撞疼了宝宝,曲郎中正在给他止疼呢!”

    顾锦涵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立马规规矩矩地躺好,任由曲郎中诊治,再不发一语,乖巧的过分,就连令言端来的汤药,一向怕苦的他也是自告奋勇地接过,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精光。

    顾锦书和令言在曲郎中的指示下检查了顾锦涵的下身,听得情况后得意地笑笑,“老妇妙手回春,令夫已无大碍!还是注意些为好!”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赵桐一眼。

    赵桐不领情地哼了一声,鄙视!

    “你个臭丫头,孩子都七个月了,你还揪着那件事不放!”

    所谓的“那件事”,自然是指当初顾锦涵怀孕曲郎中未诊出来之事。

    当时胎儿不足月,脉象极其薄弱,诊不出来也属正常,再加上有了顾锦涵无法有孕的观念先入为主,即便感觉到细微的变化,也给忽略掉了,这在普通人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搁在她莫三娘这里就过不去这道坎儿,硬生生给她扣上“庸医”的高帽。这眼看着就要功成身退了,却被一个小辈搞得晚节不保,任她是如何妙手回春地想要弥补,人家就是不领情,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曲郎中被狼狈地抓来,又被客气地送回去,一路上骂骂咧咧,直到秀兰再三道歉认错外加口头保证赠涵书小令免费吃一顿的优待后,才红光满面地住了嘴。

    天还没亮,顾锦涵没事了,赵桐打发众人回去睡觉,自己留在主屋守着。

    “桐,你摸摸,宝宝在动!”顾锦涵拉着赵桐的手覆在肚子上。

    果然,赵桐的手一靠上去,立马就感觉到了肚皮的蠕动,吓得她赶紧缩回了手。

    “呵呵!”顾锦涵被她小心谨慎的傻样儿逗笑了,“没关系,再摸摸!”

    赵桐受到鼓励,点了点头,颤抖地伸出手放在刚才的位置,自打顾锦涵的肚子显怀后,又遇上了那么一档子事儿,顾锦涵一心躲着她,不让她靠近,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宝宝的胎动,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不动了!”手再次搁上去之后,宝宝就再也没动了。

    “宝宝累了!”顾锦涵眉眼弯弯,顺势窝在赵桐怀里,这个怀抱他夜夜思念着,终于能再次肆无忌惮地感受她的温暖了。

    赵桐像是找到了心仪的玩具,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又摸摸那儿,感觉到胎动后欣喜的像个孩子,感觉不到就一阵失落,连怀里的小兔睡着了都不知道,兀自玩的起劲儿。

    经过这件事之后,顾锦涵脾气收敛了很多,不像四五个月时那般无理取闹,举手投足间和以前无异,完全恢复了大家公子的风范,没事就支着腰挺着肚子在院子里走,桐和曲郎中都说多走动对胎儿好。顾锦书和令言松了口气,少爷这被家主惯出来的臭脾气总算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们也乐得清闲,不必跟着瞎折腾了。倒是赵桐成天一副天上掉馅儿饼被砸坏了脑子的傻样儿,涵儿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喜欢!

    好在宝宝很争气,长速减缓,九个月时,已经和普通婴儿无异,顾锦涵的气色也越来越好,虽然顾锦涵身子底弱,生产过程中可能会有意外的风险,可眼下的状态,却是将风险降到了最低。

    “桐,你说宝宝叫什么名字好?”走累了,顾锦涵就靠在赵桐怀里痴痴地傻笑。宝宝就要出生了,却连名字都还没取好,她们这做爹爹做娘亲的实在是不合格!

    “什么名字都好!涵儿有文化,就涵儿来取。”

    “不要!”顾锦涵不乐意了,宝宝是她们两个人的,凭什么只让他一个人冥思苦想!

    “好,那涵儿取大名,我取小名怎么样?”

    “嗯!”某人的小脸儿立即多云转晴。

    “就叫小小兔吧!”

    话音一落,某人又炸毛了,他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好的宝宝,怎么就取了个畜生的名字,还两个小,连小畜生都不如!

    顾锦涵哪里知道赵桐私下里对他的昵称,只顾着生气了,赵桐朝他气鼓鼓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那男的就叫小小涵,女的就叫小小桐好了!”

    顾锦涵眼睛转了一圈,“不行!”虽然比小小兔好了很多,可一看就没用心取。

    “那你先说大名!”赵桐笑盈盈地看着人儿,顾锦涵脸一红,贴在赵桐胸膛上小声道:“我还没想好!”

    厨房里,顾锦书和令言羡慕地看着院子里靠在一起的两人。

    令言道:“家主和少爷又在给小小少爷取名字了!”

    顾锦书点头,“嗯,不知道能取个什么名字!”

    “少爷铁定没想好,肯定是要给宝宝取个天下最美的名字!”少爷的性子他可是了如指掌!

    “赶紧做饭吧,你不是还要给小小少爷做小衣裳吗?”

    “唉~”

    ……

    涵书小令的生意逐渐步入正轨,将近一年的经营赚过也赔过,可算来算去还是赚大于赔,养家不成问题,还攒下了积蓄。虽然铜城的自助餐厅越来越多,却撼不动涵书小令的地位,酒楼的扩张指日可待!

    顾锦涵突然不粘着赵桐了,整天跟着令言和顾锦书神神秘秘地混在一起,索性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赵桐就由着他去,难得地抽出时间往涵书小令多跑几趟。

    “桐……你看,我做的!”赵桐一推开院门,某人就从主屋飞奔了出来,吓得她那叫一个魂飞魄散!

    “慢点儿,跑这么急做什么?”赵桐急忙赢了上去,温柔地责怪。

    “你看,这是我做的!”顾锦涵献宝是的奉上一对红布做的小东西。

    赵桐接过来细细翻看着,边看边像模像样地点头夸奖道:“嗯,不错,小手套做的还像那么回事儿!”

    “还有这刺绣,这小鸳鸯绣得……的确精致!”其实看在赵桐眼里,那就是一只鸭子,可涵儿第一次做工,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就说个小谎哄哄他也好,只是,鸳鸯不都是一对儿的吗?怎么就绣了一只?

    当门口传来细微的笑声时,赵桐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顾锦涵苦大仇深地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这、是、鞋、子!”

    啥?赵桐快速地翻看了一下,“涵儿……这个口儿太小了,会伤到宝宝的!”

    “哼!”顾锦涵嘟着嘴一把抢了过来,他又不是故意的,讨厌的桐,和令言他们一样讨厌!

    “涵儿,你别生气,我真没看出来,我不是有意的!”赵桐可怜巴巴地道歉,拿出这么对儿东西给她猜,这难度也太大了!

    “不过你别气馁,第一次做能做出这个水平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看这鸳鸯绣的……真不错!”赵桐是在古人爱绣鸳鸯的基础上做合理的推断。

    顾锦书和令言笑瘫在门口,赵桐有一股很强烈的预感——小兔要发飙了!

    果然,顾锦涵给气哭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宝宝又不是成亲,我做什么绣鸳鸯……我只是想绣一只鸿雁,取个好寓意……你们……你们太坏了!”顾锦涵跺跺脚就往屋里跑,刚一转身就被赵桐拦腰抱住。

    “涵儿不哭,不哭好不好?是桐不对,桐是大坏蛋,桐错了好不好?不哭好吗?”

    “不好!”

    “涵儿哭了,宝宝也会跟着伤心的!”

    “……”顾锦涵不语,哭声却小了很多,只剩下肩膀一抽一抽的。

    赵桐趁机将人抱在怀里,擦干他脸上的泪珠,点了点他的小鼻头,“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宝宝笑话你!”

    “你们两个也是,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还赶不上我家涵儿呢!”

    顾锦书和令言是典型的城门失火后被殃及的池鱼,两人对视了一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跑开了,只剩院子里的两人相拥在一起,场面出奇的和谐有爱。

    随着预产期的逐渐临近,大家的心开始变得浮躁不安,包括顾锦涵本人也是,重新做回了赵桐的跟屁虫,像是贪恋最后的时光一样,能多在一起一分钟是一分钟。

    令言和顾锦书给宝宝做了一大堆小衣裳小马甲,穿到三岁都不用愁,因为心里不安,总是扎到手指。顾锦涵常常会抚着小衣裳出神,赵桐看着不放心,一下子找了两位稳夫子直接住到家里,只待顾锦涵生产。

    周氏,赵桐已经开始开口叫干爹了,偶尔去涵书小令帮着打下手,这两天也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隔三差五的和顾锦书他们一起开导顾锦涵,换着花样儿给他做补膳,家里有个老人坐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氛缓和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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