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大殿上,周遭圆柱高耸,五爪金龙栩栩如生,气势雄厚磅礴,百宝阁上价值不菲色泽深沉的摆设无处不透着皇家威严和肃重。

    案桌后坐着的人却神情随意,坐姿散漫不羁,秦瑶抿着苍白的唇瓣,黑眸深沉如海底,瞧不清什么情绪,随手把玩着手中的碧玉国玺。

    她目光漫不经心的瞟了眼地上跪着的人,依旧红衣如血,松松垮垮的衣炮上绣着亮眼的金龙,张牙舞爪的覆在身上,妖娆中又添了些不容忽视的尊贵。

    大殿中的底气压逐渐低下,气氛愈发冰冷沉闷,压抑的让人窒息,殷白和千辞一言不发的站在陛下身后,目光淡淡的看着地上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的闽清,心中丝毫没有为他求情的想法。

    笑话,闽清是谁?值得他们得罪陛下为他求情么?据说他和姑苏逸是至交好友,既然如此,那跪着就是了,最好一辈子都跪这了。

    周公公战战兢兢的替陛下添了杯热茶,即便垂头立在龙案旁边,默不作声。

    陛下既然没出声儿,那他就得跪着。

    闽清规规矩矩的跪着,神情不敢有丝毫不敬,更加不敢有什么怨言,除了借姑苏逸之手挡过几次灾外,面对面时,闽清从不仗着姑苏逸在陛下面前逞威风,以姑苏逸的性子,陛下对他的那份宠爱注定不会长久,这个结果他看的很通透,也劝过姑苏逸很多次,可惜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秦瑶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毫无形象的趴在龙案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闽清,似是忘了他为何跪在这儿:“闵将军不是应该在水驭城浴血杀敌嘛,怎么突然就回京了?”

    闽清一愣,不明白陛下这是问什么意思,不得传召私自回京乃是大罪,以如今陛下对姑苏逸的又爱又恨,自是舍不得对姑苏逸出手的,照比以往,陛下不是应该揪着私自回京这一罪名不放,而后狠狠的将气撒在他身上,立即把他折磨死出气嘛?

    但瞧着眼前这状况,似乎陛下没生气?难道是姑苏逸妥协了?不能啊,姑苏逸那么高傲的性子,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怎么可能这时候委身求全?

    想来想去终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闽清心中微微忐忑,想着横竖都是逃不过的,想那么多又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平心静气的等死呢。

    可在那之前,他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番,顺便试一试陛下还愿不愿意御驾亲佂,虽然陛下不怎么靠谱,但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不是?

    “回陛下,臣是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陛下和太上皇同时重伤,将士们听了难免心惶,如今军心不稳,晏国又步步紧逼,燕国也正虎视眈眈着,尧国如今腹背受敌,臣实在是无能为力,眼看着晏国就要攻破水驭城,臣斗胆,恳请陛下御驾亲佂,振我军心!”

    “放肆!”

    不等秦瑶出声,千辞就率先厉声喝道:“陛下何等尊贵,眼下又大病初愈,这时候让陛下亲政,你安的什么心!”

    殷白瞬间收了脸上的假笑,转身看向秦瑶的面容也是一脸的凝色:“陛下,您刚从战场上回来,这一身的伤还没好透呢,这时候断不能再跟着他们瞎折腾了!”

    秦瑶懒懒的支着脑袋,当没听见他俩说的话,只就有气无力的睨着闽清,开玩笑似的说着:“朕都要驾鹤西去了,你还想着让朕御驾亲佂?”

    “臣不敢。”闽清低垂着头,固执的开口继续劝:“陛下,我们尧国虽为强国,可近两年来因为某些原因日渐衰落,早已不复当年了,如今两国交战,旁边就有一个燕国在等着,输了的那一番绝不会有好下场的,眼前这一战至关重要,尧国必须要赢!陛下,若是再输了水驭城,我们尧国就真的只能沦为燕国的附属国了!”

    “这么严重?”秦瑶有些咂舌,太上皇之前没有跟宗政扶摇说过,她刚穿过来连自己的事儿都还没理清呢,这国与国之间的输赢与否,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没人告诉她啊。

    不过,即便输了下场很惨,那这跟她御驾亲佂有关系吗?宗政扶摇的名声从来就没好过,暴君加昏君就是她的代名词儿,这样的一个皇帝去领兵打战,他确定不会让军心更不稳?“朕……”

    “陛下!”殷白猛地提高声调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狭长的双眸中隐隐透着怒火,“身为帝王,请您尊重自己的承诺!”

    秦瑶皱着眉:“朕想干什么不需要你来提醒。”不就是怕她死了之后连带着他妈也一块没命嘛,她又不是宗政扶摇,也没变傻,怎么可能毫不反抗的让人杀?再说了,那姑苏逸现在要再来杀她,她绝对分分钟弄死他好嘛?

    殷白气的脸色泛白,却是反而笑了:“是!臣逾越了!陛下铁了心要去也行,但陛下这次必须让臣近身护着。”上次的意外太惊怵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虽说同意了,但殷白还是气的不轻,心头憋了口闷气,吐不出来吞不下去,险些没把他憋死!当初要不是太上皇卑鄙,在他母亲身上下了命蛊,以他的性子,又何必看这暴君的脸色!

    秦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朕还没说完呢你瞎嚷嚷,朕有说答应去吗?”说着也不看他如何反应,转而便软趴趴的靠在了龙椅上,笑眯眯的看着下方跪着的闽清,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一下一下的毫无节奏感,却扰乱了闽清那一颗平静的心。

    “陛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闽清勉强问道。难道她就不管了?

    “没什么意思。”秦瑶笑得很无所谓,还忒好心的安慰了他几句,“让他们打去吧,输了就输了呗,等朕身子好了再给你们打回来!闵将军快马加鞭赶到盛京,这一路劳苦奔波倒是辛苦了,既然都来了,那就别走了,回将军府好生歇着,别太劳累了,身子要紧。”

    尧国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好计较的,她秦瑶的便宜可没那么好占,上下两辈子以来,除了韩煜那厮,她就没吃过亏!只要她愿意,一个晏国而已,能算什么。

    闽清心底骤然腾起一股怒火:“陛下!您是一国之主!”这是你宗政家的天下和责任,你身为君主,受万民景仰,怎么可以弃之于不顾?!

    殷白细细观察着秦瑶的神情,见她是真的无所谓,顿时心安不少,见闽清不识好歹,也能笑得出来了。

    扬着眉梢,殷白笑得一脸和善:“闵将军号称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既然你如此在意,大可原路返回,闵将军能力非凡,对付区区一个晏国,想必也是不会有问题的,如今陛下身子抱恙,闵将军作为国之栋梁,就当是为陛下分忧了。”

    ------题外话------

    还缺七百,明儿给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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