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

    躲在云间的明月终于从漆黑的夜幕中探出锃亮的脑门,照的三绿江的水波荡着星星点点水晶光泽,江上的夜风卷着寒气向着张大一行人的船袭去,可没有一个人感到一丝冷,只剩激动和兴奋。

    这么一大单对于张大他们这种不会随意挥霍的优秀强盗来说,算是可以从此收山享福去了,而怀柔也是心情好,因为不用再为了不被赶下船还要还纳兰止一百两银子的事而努力讨好他,也更为以后不用再见那张拽脸高兴。

    一伙人瞅着船开远,离纳兰止的船较远后才把搜刮来的东西摆出来。

    怀柔看到大家一件件献宝似得把东西放到桌上,差点喷血,好不容易才把喉头的血咽下去走到桌前用一根手指勾起件破烂的盔甲,看了半响,才问道,“你们……把侍卫的盔甲拿来做什么?”

    那个把盔甲拿来的人见怀柔好奇,把盔甲从她手里拿走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抬头兴奋的对着怀柔说:“我以前见过从我老家经过要上南疆战场的士兵,他们穿的都是新亮的盔甲看着精神抖擞清肃血气,我心里羡慕的紧,要不是我娘不让我去征兵怕我战死沙场,讲不定混到现在我也能当上个夫长什么的,所以我就想着拿了一套来过过士兵瘾,等回去也能显摆两下。”

    “摆你个头!这侍卫的盔甲哪是你能随便穿出去的,要是被人发现你偷拿官兵的盔甲再举报给上头,那是要抓起来的!”

    这话她不是瞎编,和纳兰止的侍卫混了这么久加上上辈子她也算了解一些。大兴国对户籍这方面很注重,而军队都是有编制的,大兴国王爷手下的侍卫也是能入军籍,就是守夜的沈三那人也是有军籍的,他们这些人都是有记册在案的就是每一人的盔甲也都记录在案,要是偷拿将士的盔甲被人发现,再一揭发也够这人吃一壶的。

    不过这伙人都是没读过书的人,不知道那些个事儿只知道穿着将士的盔甲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那人疑惑的看着怀柔,“真的假的,小媳妇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我夫君家里以前也有人是当兵的,可惜死在战场上,所以知道些,”怀柔说着还摇摇头叹口气,见那人一脸不舍又说,“你要真想穿就偷偷穿,别个到处显摆就成,逼装大了就是找死了。”

    那人也把怀柔的话听进去了,拍拍盔甲,点点头。

    “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花窗帘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们拿值钱的么你们拿这些回来干嘛?”

    她翻翻桌上大块大块的绣百花纹锦缎,当真不明白他们心里怎么个想的,总不会他们拿的几样值钱东西都是她让人从纳兰止屋里搬的那几样吧?

    还是刚才偷拿盔甲的那人,他挑着眉,询问怀柔,“我看这就绸布摸着滑溜又好看,就想带回去给我媳妇做身衣裳,这缎子我仔细瞧过就连布坊里都没有一匹这么好的,你是个女的要不帮我看看这花纹是不是娘们喜欢的?”

    “……”

    怀柔表示不想说什么,真没见过这么不上进的强盗,跟他们一比她都不好意思说她以前是干抓强盗这一行的了,因为她看着比强盗还强盗。

    看看大伙从纳兰止船上拿来的东西,不是锦绸就是什么脸盆的鬼东西,就是把厨房里的上好食材拿来卖都能比他们拿来的这些东西赚的银子多!

    她发现除了纳兰止那厮,这古代人真真一个比一个实诚。

    “你们当强盗真是可惜了,这么为别人着想应该当劫富济贫的江湖侠客啊。”

    不是怀柔自私觉得就该把纳兰止值钱的东西都带走,只是他们这些强盗如此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也是刷新她的三观。

    这些强盗很多都是粗人不懂看人眼色,可张大早年是念过几天书的人,心思还比其他人细腻,怀柔话里的意思他半懂不懂,但也能猜出的七八来。

    迟疑的把刚才在船上遇到的情形讲出来。

    “不是我们不挑值钱的拿,而是真没什么东西值得拿,很多东西就是俺都看不上,也就那贼小白脸屋里的东西值钱。”

    怀柔眼皮一跳,感到一些不对劲来。

    她赶紧把背在身上的银子取下来,也没管其他人怎么个想法,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半天也没看出朵花来,伸手递到张大面前,“大哥,你帮我看看这些银子有没有问题。”

    张大接过银子掂了两下,再用手搓了下其他银子也一样检查过才递还给怀柔,摇摇头,“这些银子都没问题。”

    看到怀柔异样的行为,大家都是一脸的迷惑,张大作为这帮人的头儿,肯定不能让弟兄出事,他沉思了下,皱着眉目光转向怀柔。

    “有什么不对劲么?”

    怀柔的手在桌上点了点,瞥了眼外面江上的闪着亮光的水波,挽起一个笑对着张大,“无事,只是担心他们有诈,想检查一下,看来是我紧张过头大惊小怪了。在船上躲了一天大伙肯定累了,大哥你们去休息吧。”

    张大忽的对上一个明媚的笑脸,一张书生气的脸一红,挠挠头,“俺们皮糙肉厚有啥累的,反倒小媳妇你身子薄这夜里又冷的很,你赶紧去休息,明天就到泗水县你也能回家了,可惜……”

    当然是替她可惜没了那胡编出的夫君。

    编了谎话肯定要把谎编好了,她擦擦眼睛,“人各有命,是夫君命不好碰上那种人渣,这次回去我会好好和家中的老人说,这次多亏了大哥的帮忙我才能逃过此劫,以后若是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家就在里湖巷大槐树边上的兰家。”

    其他人也是听到张大的话才想起夜里寒气重,怀柔又是个女的哪经受的住,都纷纷劝她先回屋休息,她也的确有些累,就先回屋了。

    张大他们的船不像纳兰止那样又大又奢华,就是个普通的小船,几步就走到她休息的地方。

    刚要躺下,一声巨响从远方传来,把一船的人吓得一哆嗦。

    本就是深夜,江上静的只剩“哗哗”的水深,可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像是要炸破天地似得把这三绿江炸开了花,怀柔一下坐直了身,伸长耳朵听了一会在江上不断回荡的嗡嗡余声,嘴角边掠起笑意。

    这么响一声纳兰止呆着的那船肯定被炸出一个大坑,一想到纳兰止见到他船被炸烂被气得跳脚的样子,怀柔眯着眼笑的像小狐狸。

    一直盘旋在心头的异样被这时的好心情盖了下去,她“砰”一声靠在床榻上,可还没来得及翻身,一个跟头从床上跳了起来。

    猛地一把掀开被子,看着床上的东西,怀柔忍不住骂娘,“纳兰止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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