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虽有隔阂,但几个孩子玩得兴起,也没有多争吵。

    却没想到就在徐妆洗同四叶说话的时候,那个被蒙起眼来的小女孩就在一转眼间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摔下去就哭起来。徐妆洗看到这样的情景,意外地觉得有一种感觉,莫名地让她心疼。她立即从树后面走上前去,在一众宫女赶上去之前扶起了小女孩。

    她把孩子抱在怀里,拍着孩子的背说道:“不哭不哭。”那孩子扑在她怀里哭了一会儿,听了她的声音,大概觉得陌生,哭着哭着就把脸上蒙着的锦布扯了下来看着她。

    当看到她脸上的泪痣的时候,孩子伸出手轻轻地抠了一下。没有抠掉,一时间有些发愣。她也有些奇怪,这个孩子怎么一伸手就往她的脸上抠?

    正在思虑之时,突然听身后有人通传:“魏贤妃娘娘到!”

    还未等她会过头去,就感到一双手从她怀里抱走了那个孩子。她此时才回过头去,看见魏贤妃抱着那孩子,一边给孩子抹去眼泪,一边居高临下地看向她浅浅一笑。然后只听魏贤妃问道:“怎么明珠哭的如此伤心?”

    果然,果然是明珠啊。她放下了心里悬着的大石。

    然后她站起身来只听见明珠说:“母妃!是平儿哥哥推了我。”说罢,就转过头去看着徐妆洗。像是要在她脸上找到什么一样。

    母妃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徐妆洗的心。

    明珠刚一说完,大一点的男孩难以置信地反驳道:“明珠妹妹你休要胡说!”他话才出口,看见魏贤妃随之而来的目光,他立刻跪下抱拳说道:“求贤妃娘娘明察,儿臣……儿臣当时真的只是站在不远处,隔着妹妹尚有一段距离。诸位宫女姐姐可以作证。”

    郑平说完,却无回音。也是,赵德妃本来就地位地下,连带着她的儿子也一直不受宠。谁会为了这个不受宠的孩子去得罪皇上的掌上明珠呢?更何况明珠公主的生母养母都在这里,而赵德妃却不在,宫人们会向着谁呢?

    徐妆洗听罢,心里那块刚放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这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觉得难以置信。她走上前去,在明珠的背上拍了一下,厉声问道:“你怎么能胡说呢?你明明是自己摔倒的,我亲眼看见的。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说谎话?”下手并不重,但是语气就有些过于锐利。

    明珠一听,吸了吸鼻子,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明珠,不哭不哭啊。”魏贤妃一叹,一边拍着明珠的背,往后退了一步,一边看向郑平道:“绊了就是绊了。”

    “贤妃。”徐妆洗压下怒气继续说道:“孩子虽小,但也要认清是非曲直。”

    魏贤妃听罢,慢慢回转过头来看向她,明珠也吸着鼻子转过头来看向她。她自己一个人站在她们对面。一下子,所有要出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这个沉默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明珠是自己摔倒的,朕也看见了。”说着,只见郑旭从不远处慢慢走出来。

    所有人一见到皇上,都连忙跪下来,向皇上请安。

    “免礼。”郑旭说完,说有人都站起来了,只有郑平还跪在地上,郑旭扶起郑平说道:“你没犯什么错,起来吧孩子。”郑平说着多谢父皇,一脸感激地起身了。

    之后郑旭说道:“贤妃,你先带明珠回宫吧。”

    贤妃听了,施施然行礼,温婉一笑道:“是,皇上。”

    等众人都散去的时候,郑旭走到她身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做的很对。”她抬起头来,看向郑旭。

    郑旭揽过她的腰说道:“边走边说吧。”

    一路上郑旭揽着她的腰,让她有些不自在。不是排斥,意外的是害羞居多。两人隔得很近,而且时不时郑旭还会偏过头来看着她。呼吸的空气扑在她脸上,似乎还带着温度,更让她觉得脸上有点烧。等到了千禧殿,郑旭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她回宫的第一件事,先拿起了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下灌进去了,才似乎降低了自己脸上的温度。谁又想到,这时候郑旭又从身后贴了上来,在她的耳边说:“但你今天做的也不对。”

    他说完就状似无意地拉开了两人两人的距离,搞得好像一切都是她自己多心了一样。她没再看他,背着身子问郑旭,“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郑旭浅浅一叹道:“你教育明珠没错,只是这个孩子会被你吓到的。她平时是娇生惯养了一点,但是不像今天一样这么骄纵。或许,她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她一听,心里隐隐约约觉得郑旭说的有点道理,可是嘴上却不肯承认,“明珠才四岁,哪里有这么多心思?”

    郑旭一笑,拿起一个小物什随手把玩,说道:“未必。明珠聪明,随你。”

    徐妆洗听罢回过头去撇了他一眼,佯装生气,“胡说。”

    郑旭哈哈一笑,打趣道:“长得好看,随我。”

    “越来越离谱了。”徐妆洗背对着郑旭,浅浅一笑,但是又很快像平时那样板起脸来。

    她和郑旭之间又沉默了一会儿,没想到郑旭和她突然同时开口,“你……”

    她一下噤声。郑旭咳了一声说道:“你先说吧。”

    她犹豫一瞬,把原本想说的话埋进了肚子里,问道:“那……明珠会恨我吗?”

    “当然不会。”郑旭说着话,放下了手里的物什,起身说道:“只是此事,急不得。”

    两人又是沉默。她这才想起来反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郑旭一笑,往屋外走去。她回过头去,见他像是要走,问道:“你不坐会儿了吗?”

    郑旭本来一只脚一进跨出了门槛,同样回过头来,看向她,浅浅一笑道:“朕还有事,要先走一步。反正咱们,来日方长。”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才再见到四叶,见她一脸欣喜地进来,眉开眼笑地说道:“娘娘,奴婢终于打听到悄儿姑姑的去处了。”

    四叶年纪小,心肠也好。要是一直这样天真无邪就好了。她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问道:“怎么说?”

    四叶说道:“听宫人们说,三年前悄儿姑姑本是去了女官之职,没入尚宫局,但是又因为不知什么原因又被没入浣衣局了。因为有年老体弱者,或者因罪没入尚宫局的人数数不胜数,至今还没有找到悄儿姑姑。”

    “是吗?”她一时有些伤感,毕竟悄儿大概是因为她才沦落到如此下场。正如赵氏所说,树大招风,她一时失势才导致了悄儿首先被人开刀。

    “明天,奴婢就接着去查。”四叶说完之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信封,微微有些皱眉说道:“奴婢四下打听之时,那个公公,说是要把这封信交给您。说是要务必交到您手上,还说叫奴婢不要拆开。”

    “哪个公公?别的还说什么了吗?”她疑惑道。一边问着,一边用帕子垫在手上接过了这封信,然后嘱咐道:“以后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不要收。”

    四叶有些受打击,耷拉个脑袋,应了,说道:“就是那个帮我找悄儿姑姑的那个小太监。他没多说什么,说您一看便知。”

    她越发疑惑,只是现在已经收下了,若真有事只怕此时罪名已经坐实了,所以拆不拆开是一样的。不如拆开。

    她垫着帕子,拆开了信件,没什么异香。慢慢拿出信,那信上画了一棵芭蕉树。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是谁,难道是谁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

    信纸的背面,有几个字,她勉强能读懂。今夜酉时,宫外鹊桥见。

    这偌大的京城,除了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之外,在寻常市井人家有一条城内河,河上有几座拱桥,其中一座叫做鹊桥。那里人来人往,繁华至极。在这样繁华地段约见,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那么芭蕉树,想来应该是齐王的人了。

    见还是不见?各种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按理来说,不见自是最好,她刚刚复宠,省得出现一些意外的状况,但也意味着她与齐王这一条线断开。除了想见见三四年间齐王是否变了,更多的是也为自己谋划。她不像其他宫妃一样有庞大的家族做支撑,她想要屹立于这宫里,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如今的她,并非刚入宫的小女孩,现在更懂得了联盟的意义。

    四叶见娘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心下也有些着急,总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贸然收下这信件太过于鲁莽。她想到这里,扑通一声跪下了,眼泪都快出来了,“娘娘,您惩罚奴婢吧。”

    她看向跪在脚下的四叶,浅浅一谈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所谓兵来将挡。你去备两套一模一样的男装,咱们带上。我们先穿上太监服混出宫去,再换上男装。出宫之后,一切事情,你要听本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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