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忧儿真是聪明。”

    乔止媚伸出的手刚要碰到唐无忧的脸,唐无忧头一偏,躲过了她的手,冷冷的说:“这样的话你还是用来哄孩子吧,像我这么大的人,已经不需要再用夸奖来哄骗了。”

    闻言,乔止媚伸出的手一僵,眼底再露苦涩,“娘知道这些事你一定很难接受,娘不逼你,娘也没有半点哄骗你的意思,这么多年我没日没夜的想你,现在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只想好好的陪陪你,照顾你,不过也不急,往后的日子多的是,爹娘一定会将这么多年的遗憾全都弥补给你。”

    此时的唐无忧已经不想再去追究这件事情的真假了,她阖眸一叹,淡淡道:“我累了。”

    闻言,乔止媚赶忙让唐无忧身后的侍女扶着她躺下,她提了提她身上的被子,看着她笑了笑,“睡吧,娘不吵你,我们先出去,晚一点再来看你。”

    唐无忧没有回应,她实在不习惯这种处处被人哄着的感觉,她从上一世就是孤儿,如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说是她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于她。

    关门声响起,房里仅剩下的只是一片寂静,唐无忧睁开眼,看着床梁,脑子里凌乱不堪。

    乔止媚说她是被君孟朗带回来的,如今这里并不见其他人,可想而知,他并不是用什么光明的手段将她带回,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几天,苏子辰一定急死了。

    不知不觉,唐无忧慢慢的回想起那日在凌霄殿的一幕,反魂丹,墨城君居然会有她给宫洺的反魂丹,这说明什么,两个孩子出事,他的急切甚至超过了苏子辰,倘若不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又有谁会那么关心两个陌生的孩子?

    为什么之前她从没有想过宫洺会与琳琅阁有关,他消失了这么都久杳无音讯,而她却从没想过那个经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他。

    想到这几个月来与墨城君相处的种种,唐无忧忍不住失笑出声,他们两个皆是那不可一世之人,但却生生的认不出自己心中所想。

    墨城君与宫洺其实是那般的相像,但她却因为他那静如死水的眼,而放弃了自己的怀疑,现在想想还真的有些后悔,倘若当日在船上她摘下他面具的那一刻能将他看的清楚一些,也许她现在就不用在这里孤单的想他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不知道她这次的失踪,又要将他们分隔多久。……

    ——

    已经七天了,苏子辰几人始终没有唐无忧的任何消息,她重伤在身又无故消失,几人在紫行陵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墨城君已经几日未眠,他好不容易才认出了她,如今却又再次将她丢了,心中的懊恼无以言表,他揉着发胀的额头,忍不住连连叹气。

    “堂主。”

    闻声,墨城君猛地抬头看向从外走进的南影,“有消息了吗?”

    南影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公子苏已经决定了先下山,回到琳琅阁之后在派人去找。”

    回到琳琅阁,少说也要十天的路程,倘若她真的出事,又怎么能等上十天这么久?

    “你跟公子苏先回琳琅阁,两个孩子交给你,不准有任何差错。”

    闻言,南影一愣,“交给我?那堂主呢?您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另有一个地方要去,你先跟他们回去。”

    这几天来,南影看着墨城君不眠不休的寻人,心里已经很奇怪了,只因大家都急着找圣女,所以他也没来得及问,如今他说要自己走,南影再也忍不住心下的好奇。

    “属下不明白,为何堂主此次会这般在意,虽然圣女不见是要事,但您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这般没日没夜的找人。”

    墨城君沉声一叹,在意,倘若他早些早已,如今这人又岂会再次不见?

    “若她是一般人,我自然不会这般费心,但若她是那假死之人,我便是非找到她不可。”

    “假死?”南影惊讶一声,随后好像马上反应到什么,“堂主的意思是……”

    “虽然我还不能肯定,但十之**就是她,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会将她找回来,我不容许这样的遗憾在我的生命中再出现一次。”……

    逸翎山庄

    乔止魅接连几天来的无微不至,仍是没有换取唐无忧的任何信任,她每日辗转在唐无忧的床边,甚至一刻都不舍得离去,可是几日来,唐无忧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

    心中有些难过,但乔止魅也知道这是急不来的,她将手中已经空掉的药碗放在一旁,微微笑了笑,“忧儿最近觉得好些了吗,这药也吃了几天了,等晚些我去问问你爹,看看也是时候帮你通理经脉了。”

    这么多天了,乔止魅一直在她耳边唠唠叨叨,若是换做平时,唐无忧愿意深度了解一下有关她娘还活着她爹却换了人这件事,可是现在她脑子里乱的没有头绪,她唯一想知道的不是他们是不是她的爹娘,而是墨城君是不是宫洺。

    “庄主夫人难道每日都是这般没事做吗,居然每天都呆在这里,我现在浑身乏力,走不了也跑不了,你就是看犯人也用不着这般吧!”

    唐无忧话里的不耐烦表现的明显,但是乔止魅却只在意她与她开口了,一时激动,她拉过唐无忧的手轻轻的握着,笑道:“忧儿终于肯跟娘讲话了,山庄的事不打紧,你爹一个人顾得过来,娘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陪着我的乖女儿,就是天塌下来,也没你重要。”

    闻言,唐无忧不屑的动了动嘴角,她将被乔止魅握在手里的手抽出,弱弱的翻了个身,“没必要,就算不被你照顾,我仍然可以很好。”

    乔止魅落空的手僵了僵,而后她再次笑起,提了提唐无忧身上的被子,“忧儿长大了,自然是不用娘时时刻刻看着,但是你的身子娘真的放心不下,娘知道你需要休息,娘不说话了,你好好睡,我就坐在这边,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唐无忧闭了闭眼,心底的不耐烦逐渐的变成了一种无奈,若是换做别人,她一定会说‘我需要你赶紧离开’,可是面对乔止魅,她却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几天来,她看得出乔止魅是真的关心自己,她入口的每一样东西她都会小心试过,她的每一次叹息她都会隐隐皱眉,可是,既然她是一个这般疼爱女儿的娘亲,又为什么会假死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

    心中种种疑惑被她强压而下,她不想问,因为有些话一旦问出口,那就代表她真的想要承认他们了。……

    第二天开始,君孟朗每日都会抽出两个时辰来帮她打通经脉,唐无忧知道这每日的两个时辰对君孟朗来说消耗有多大,她也知道这样的消耗若是换做常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可既然他愿意做,她也不去说什么,反正她说什么都没用,又何必浪费这口舌。

    一转眼,四天过去了,唐无忧的身子虽没有完全好转,但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毫无力气。

    看着乔止魅正在为君孟朗拭汗,唐无忧不禁垂了垂眸子,“辛苦了。”

    这么多天,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这样的话,闻言,乔止魅和君孟朗两人皆是一愣,而后乔止魅失笑一声,戳了戳君孟朗的胳膊,“发生么愣,女儿跟你说话呢。”

    “哦,不辛苦。”君孟朗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疲惫的面上隐约透露着一股喜悦。

    见他二人这般,唐无忧不禁叹了口气,起身欲走,却闻乔止魅突然开口,“忧儿与我们一同吃午饭吧。”

    看着乔止魅满怀期待的目光,唐无忧却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好’字,她撇开眼,淡淡道:“还是算了,我回房吃。”

    乔止魅脸上的失望不用看唐无忧都能想象的到,她转身走到门前,脚步却再次停住,“我已经在这住了很久,我想离开。”

    乔止魅闻言一惊,赶紧起身将她拉过,“这怎么能行,你的身子都已经这般了,倘若不好生调理,日后定是会出岔子的。”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虽然不堪,但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既然你们是百晓,那你们也应该知道我还有一对儿女,我做不到像某些人一样放下自己的孩子而不顾,所以我必须离开。”

    听着这话,乔止魅拉着她的手不由的一抖,“你在怪我们,或许可以说你在恨我们,我们知道,将你扔下这么多年是我们的不对,可是求你听听我们的解释。”

    唐无忧冷冷的抽回手,“不用解释,其实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扔下了那从小痴傻的女儿,又岂会有现在的我,庄主,夫人,你们大可以像以前一样,根本不用理我,是死是活这都是命,即便他日我真的死了,这也跟你们没有关系。”

    没错,她真的要好好谢他们,倘若不是因为以前的唐无忧死了,她又怎会有机会重活一世,说起来,她的这条命还真的算得上是他们给的。

    “忧儿……”

    乔止魅刚要开口,唐无忧却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她转身看向君孟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跟唐宏之间有什么牵扯不清的事,但是最起码把我养大的人是他,他再不济,对我也还是有养育之恩,而你们在我看来,不过是想要白捡个现成女儿的人,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倘若你们真的是我的爹娘,那么哥哥是谁的孩子,你们之间到底是情深义重,还是某些无耻的背叛。”

    君孟朗自认没有辩解的权利,而唐无忧的话也让她无法反驳,他知道这件事对唐无忧来说是多大的冲击,她能在这么多天之后仍是保持冷静,这已经是很难得了,他不想埋怨她不认自己,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种下的因,所以才会结出这样的果。

    一旁,乔止魅哽声开口,“辛儿,也是我们的孩子,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唐家的孩子。”

    闻言,唐无忧呼吸一凝,浅淡的紫眸中终于露出一抹惊色,不时,她冷笑一声道:“呵,这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唐宏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听着她这不屑的嘲讽,乔止魅不由的拧了拧眉,“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冷嘲的笑容逐渐在唐无忧的脸上消散,她点了点头,似乎在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这么多年我一直恨唐宏的寡意,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挺重情重义的,娶回来的挂名妻与别的男人生下的野种,他没有掐死,而且还将他们养了这么多年,这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之前还想过不管他的死活,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有义务去就他一命了。”

    看着唐无忧决然而去,乔止魅开不及开口在做解释,见她泪眼婆娑,君孟朗起身轻轻拥了拥她,“没事的,她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慢慢来,会好的。”

    ……

    接连几天,唐无忧没有在出现,乔止魅和君孟朗知道她是故意躲着他们,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强求。

    天已出春,映着明朗的阳光,已经不再那般的寒冷,荷塘边,唐无忧就地而坐,看着那未化的积雪静静发呆。

    一旁伺候的侍女已经劝了不下数次,她这般身娇体弱,却坐在这冷冰冰的地上,若是冻坏了,他们可怎么跟庄主和夫人交代,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唐无忧仍是一动不动,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突然,身后始终劝说的人没了动静,唐无忧闭了闭眸子,知道难缠的人物出现,不禁烦闷的叹了口气。

    “无忧。”

    睁开眼,琉璃般的紫眸亦是平静,她没有回头,更没有应声,视线遂远,仍是望着远方。

    见她这般,君孟朗也没再开口说什么,他摆了摆手,打发了身后的那些侍女,而后在唐无忧身旁轻轻坐了下来。

    许久,就如唐无忧看着远方一样,他也静静的看着,始终都没有开口去打扰她,冰冷的地面让他有些忧心,淡淡的一声轻叹,随后却意外的听到那安静的人开口了。

    “你做错什么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禁让君孟朗沉默了片刻,“如果爱上你娘是错,那我的确做错了。”

    唐无忧刻意将话问的模棱两可,她没想过要听他的回答,也没想过他会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但是他的回答,却是让她有些意外。

    浅淡的眸子微微垂了垂,既然他回答,那么她也不差再多问几个问题。

    “既然爱她,又为什么会让她嫁给我爹。”

    平淡的话语令君孟朗心头轻轻一颤,之前她口口声声唤的都是‘唐宏’,可想而知,在她的心里她从来都没有把唐宏当成过她的父亲,可是刚刚这一声‘爹’她似乎是刻意的,刻意让他为难,也故意让他内疚。

    许久,君孟朗哀伤的看着面前伸手便能摸到的人,淡淡道:“圣意难为。”

    简单的四个字不禁让唐无忧的内心动摇了一下,是啊,她忘了,这里是古代,一道圣旨便可以主导一个人的一生,她已饱受此苦,又怎会不理解这‘难为’二字。

    “你们双双诈死,却留下我和哥哥二人在没有血缘的唐家,难道你们不怕唐宏一时心狠杀了我们吗?”

    “唐宏对你母亲并非无情,不然也不会帮她隐瞒你和你哥哥的身世。”

    闻言,唐无忧冷冷一笑:“他真大度。”

    不知她这般冷笑是何意,君孟朗不禁皱了下眉,“无忧……”

    君孟朗刚开口,唐无忧却已转过了头,清澈的眼底似乎少了许多之前的怨恨和敌意,“让我走吧,我离开这么久,两个孩子会担心的。”

    见她这般,君孟朗不禁自嘲一笑,“作为父母,你的确比我和你娘称职的多,不过你放心,两个孩子那边我始终都安排了人跟着,他们现在已经回到琳琅阁,你若是想见他们,我叫人传讯带他们回来就是,你的身子不能再拖,更不可能一个人走那么远,我知道这几天你有意躲着我们,可就算是为了你的孩子,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听到君孟朗说孩子身边有人跟着,唐无忧并没有太过奇怪,论能力,逸翎山庄绝对在琳琅阁之上,想找到两个孩子根本就是轻而易举,更何况那两个孩子还是他们的亲外孙,他们自然会处处周到,不容一点散失。

    羽睫轻垂,唐无忧沉默半晌,再次道:“我想离开,是因为我还有件事要做,你让我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但是你要帮我找一个人。”

    “宫洺。”

    不待唐无忧说出,君孟朗便已知道这人是谁,闻言,唐无忧抬眸看这君孟朗,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宫洺。”

    一声叹息,君孟朗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这两个孩子,论聪明没人比得上你们,可在这件事上,两人怎么全都变的这般愚钝。”

    唐无忧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可是她心中却有太多的不确定,“你知道他在哪?”

    “你不是也知道吗?”

    君孟朗的话已经说的坦白,即便唐无忧再笨也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由的,淡紫色的眼底被一层水雾晕染,心中的酸涩亦是忍不住的往上涌。

    见此,君孟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已经知道人在哪,早晚都会再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养好身子,不然,你会成为他的拖累。”

    君孟朗话里的意思明显,可是唐无忧却有有些怕了他这种什么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吸了吸冻僵的鼻尖,唐无忧垂着眼嘟嘟囔囔的说:“这种什么都被你知道的感觉真差。”

    闻言,君孟朗不禁一笑,“自己的女儿,自然要关切的清楚。”

    “既然你们什么事都清楚,那为何我去劫囚救人的时候你不帮忙。”

    话落,一阵沉寂,唐无忧眉心一抖,错愕抬头,“难道,‘李代桃僵’的主意是你出的?”

    君孟朗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你娘。”

    愣了片刻,唐无忧突然嗤声一笑,心中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无奈,失笑声持续了许久,而后她敛了敛笑意看向君孟朗,“虽然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你们是我父母这件事,但是我还是感谢你们做的这一切,明天开始我会去功阁,但是每日两个时辰对你来说消耗太大,一个时辰便好。”

    这话里话外透露的关心,让君孟朗心中浮起一抹从未有过的喜悦,他轻轻点了点头,“好,你说什么都好,你在这坐的够久了,回去吧!”

    “嗯。”

    唐无忧轻应一声,而后两人一同起身,看着她那虚弱的身子,君孟朗伸手抚了她一把,本还怕会令她厌烦,可谁知她并没有推开他。

    看着那缓缓离去的人,君孟朗纠结片刻,试探喊道:“无忧,你娘亲手备了些晚饭……”

    闻言,唐无忧脚下慢慢停住,她没有回头,半晌,她轻轻点了点头,“走吧,我也饿了。”

    ……

    琳琅阁

    “苏公——”

    “苏公——”

    高昂的叫唤过后,苏公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展露,就见两道小小的身影飞奔了进来,见此,苏公严肃的面上笑容一展,而后唐雨茗和唐思瑞一同扑进了他的怀里。

    “苏公我们好想你。”

    苏公端着他们两个的小脸仔细瞧了瞧,而后埋怨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知道想我?瞧瞧这两张小脸,才几个月不见,似乎都变了模样了。”

    闻言,唐雨茗呲了呲牙,乖巧的笑了笑说:“那还不是因为想苏公想的,苏公好好看看我们瘦了没?”

    苏公苍老的大手瞧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嗯,瘦了,瑞儿也瘦了。”

    随后走进的苏子辰,见两个小鬼在老头子面前这般卖乖,不由的撇了撇嘴,“啧啧,看到谁都这么说,你那小脑袋瓜想的过来吗?”

    看着苏子辰和南影几人走进,苏公脸上的神色稍稍敛了敛,“怎么没见墨城君?”

    “墨城君称他有事,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在紫行山下我们就分开了。”

    闻言,苏公蹙着眉心点了点头,倒也没多问什么,墨城君向来是说走就走,从不跟任何人交代,如今这么多年,苏公似乎早已习惯。

    “妙一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但因她此次一行当上了武林盟主,所以她失踪的消息我并没将其传扬出去,刚当上盟主人就失踪,未免引起动荡,所以我只派了阁里的人去寻。”

    苏公的话说的似乎也又道理,苏子辰点了点头,却仍是有些忧心,“依您看,妙一失踪会不会跟她这次得了盟主之位有关,会不会是凤家的人做的,已经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打听到,况且她身上还带着伤,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苏公紧蹙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开,他重叹一声,训斥道:“临走的时候跟你千交代万交代,最后却仍是落得这样个结果,让她去紫行陵宫为的是治伤,可你们却让她当上了武林盟主,那盟主之位岂是好当的,操心之余又免不了被妒忌,就她那身子,哪里还有那精神头去管那些闲事。”

    听着苏公恼怒的斥责,唐雨茗不由的撇了撇嘴,她伸手拉了拉苏公的袖口,认错道:“对不起,是我的主意,不怪公子苏,要不是我和拉着哥哥去夺盟主之位,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苏公要骂就骂我吧,别骂公子苏了。”

    唐雨茗那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的苏公心疼,哪里还会舍得骂,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不怪你,你是孩子,不管做错什么都是身旁的大人没有管好,虽然你们也有错,但最起码没有让凤家人把盟主之位夺去,将功补过,你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闻言,南影嘴角一抽,他走近绿绣,小声道:“这苏公还真是够偏心的啊。”

    绿绣抬头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苏公宠这两个孩子,绿绣很早就知道,如今他把这些错全都怪在苏子辰的身上,也不过是因为急了,想找一处发泄的地方而已,人家被骂的人都没出声,他却替人家抱不平了,还口口声声的称那两个孩子为‘小主子’,合着这是看自己的主子没被骂,心里不舒坦了?!

    “好了,你们也折腾了这么多天,找点回去歇着吧,你们娘亲那边我会派人去找,你们两个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等消息,哪都不许去。”

    苏公的话音刚落,南影突然上前,惊道:“阁主您刚刚说什么?什么小主子的娘亲,您说的是圣女吗?”

    闻言,苏公神色一怔,苏子辰不由的扶了扶额,心中感叹这老爷子真的是老了,连件事都守不住。

    绿绣大步上前拉住激动的南影,为难道:“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先出去吧。”

    南影愕然的看着绿绣,之前墨城君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觉得是他想多了,唐无忧的死,人尽皆知,可是现在他们却说她没死,而是换了张脸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绿绣拉着南影离开后,两个孩子也被灵忆带了出去,看着人都离开了,苏子辰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您还真是年纪大了,没见着南影在这吗,居然还说这话,那绿绣也不知道能不能劝的住他,倘若没劝住,他满世界那么一嚷嚷,先不说阁里的长老如何安抚,就怕江湖上那些刚承认了她这个盟主的人也要开始动荡了。”

    苏公紧了紧眉心,“是我糊涂了,一时间只顾着那两个孩子,当真是忘了南影的存在,但是看绿绣那丫头,似乎能将人劝阻。”

    闻言,苏子辰无奈一叹,“但愿吧。”

    ……

    “你说什么,唐姑娘没死?这怎么可能?”

    看着南影错愕的神情,绿绣也知道让他突然间接受这样的事有些难为他,可既然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那她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我们家小姐的确还活着,之前我一直没有说,是因为你也说不出王爷的下落,既然没有王爷的消息,你知不知道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万一哪天被你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和小姐就真的没地方待了。”

    蓦地,南影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死死的捏着,“绿绣啊绿绣,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耽误了多大的事?”

    绿绣被他捏的直皱眉,“不知道,不论什么大事,都比不过我们家小姐的安危来的重要,如今被你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你能通知王爷说我家小姐还活着?”

    “我能。”

    突来的一声吼,吓的绿绣一个激灵,愕然之余,她摇了摇头,“你骗人,你根本不知道王爷在哪,你若知道又岂会一直留在这?”

    闻言,南影手一松,推的绿绣脚下一个趔趄,“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也没有意义,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一直在骗我。”

    正欲走,绿绣突然上前将他拦下,听着他的话,心里莫名的腾升出一股委屈。

    她扬着头,隐忍的泪坚强的在眼圈里打转,“你信任我?哼,你靠近我不过是为了打听小少爷和小小姐的消息,你何时真正信任过我?从始至终,你都在怀疑是我把小少爷和小小姐藏起来,你敢说你有哪一次来找我是没有带着目的的?倘若这些也算是你的信任的话,那么对不起,我不稀罕。”

    话落的那一瞬,强忍着的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绿绣转身就走,连丝毫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见此,南影心头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心中的气恼未平,但却又有些懊悔,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在绿绣的身上,但是这么久以来,他几乎是每天都来看她,可她始终都没有想过要跟他说实话。

    他承认他每次都是带着目的,但是,带着目的的同时他也带来了真心啊,为什么她只能看见他的目的,却看不见他带来的那份真诚呢!

    ——

    数日后,逸翎山庄

    “忧儿。”

    这略带抱怨的叫唤,一听就是乔止魅的声音,唐无忧脚下一支,晃荡的秋千倏地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走来的人,撇了撇嘴,却始终没有起身。

    乔止魅疾步而来,抖了抖手中的白袍披在了她的身上,“你这孩子,伤还没好是想再病着吗,天气这么凉,都说了不让你出来,自己跑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裳。”

    唐无忧再次轻轻蹬起脚下的地,使秋千晃荡起来,她敛了敛身上的衣袍,嘴硬道:“我不冷。”

    闻言,乔止魅无奈一叹,这几天来,唐无忧对他们夫妇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只是她这嘴硬的性子实在是让她拿她没办法。

    “好,你不冷,是娘看着你冷,你听话,这衣服穿着,眼下这雪还没有化完全,你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你在这坐会便回房去,可不能呆的太久。”

    唐无忧原本以为她这辈子只会在苏子辰那里听到这般唠唠叨叨的话,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多出一个人来,她脚下使劲一蹬,将自己荡的老高,嘴里懒懒散散的应着,“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

    见她一下子晃的那么高,乔止魅突然惊道:“你当心些,荡那么高,当心摔着。”

    唦的一声,唐无忧脚下一磋,荡高的秋千倏地停住,她歪着头看着一脸担忧的乔止魅说:“这位庄主夫人,麻烦你行行好,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麻烦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来看待,衣服穿少了你要担心,荡个秋千你还要担心,我知道你是母爱泛滥没地方散发,可是你也别对我这样啊,我受不了。”

    见她有些急了,乔止魅哪里还敢在说什么,“好了好了,是娘不好,娘不啰嗦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乖乖的。”

    唐无忧不否认有个娘亲时刻在身边关心自己的感觉很好,但若她能再少一点念叨,那就更好了。

    “夫人。”

    突然的一声叫唤,叫的听唐无忧心中顿时有种解脱的感觉,她回头看着跑来的丫鬟,面色一喜,再次将身下的秋千晃荡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救星来也~!”

    “夫人,正堂有客人来访,庄主还在功阁,奴婢不敢打扰,夫人您看您要不要先过去瞧瞧?”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打发了那丫鬟,乔止魅看着唐无忧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你也是闲着,要不要跟娘一起去瞧瞧?”

    唐无忧仰头望天,懒懒的说:“免了,没看到我很忙吗,走不开。”

    忙?忙着晃这秋千?

    乔止魅轻声一笑,“好,还说自己不是孩子,每每一坐在这秋千上,挪都挪不动你。”

    闻言,唐无忧撇了撇嘴,没吱声,当乔止魅走后,嫣红的唇轻轻勾了勾,“还真是爱唠叨。”

    ……

    正堂,宫洺一身黑衣静静的坐着,之前他从未想过唐无忧还活着,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如今那苏妙一是他的一个希望,即便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他也要当面确认。

    一阵脚步声,君孟朗和乔止魅相继走进,看着宫洺脸上那张银色面具,乔止魅不由的看了君孟朗一眼。

    君孟朗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到主位而坐,随后看向宫洺微微笑了笑。

    宫洺眼眸一紧,打量了两个人许久,而后呼吸一凝,不可置信的开口,“皇叔?”

    一声轻笑,君孟朗轻轻点了点头,“多年不见,你居然还能认得出我。”

    闻言,宫洺眼眸狠狠一缩,不敢相信的看着君孟朗,而后视线慢慢移向一旁的乔止魅,审度半晌,再次惊愕,“文雅郡主?”

    乔止魅看着他淡淡一笑,很是亲切的开口,“我当年离开的时候,你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时过境迁,你竟有这般好的记性,不过现在我不是什么郡主,他也不是什么王爷,你来这找的是百晓夫妇,恰巧我们正是。”

    “这,这怎么可能,你们竟然……”

    “我们没有死,我们当年假死,为的不过是离开京城的纷扰,大家都以为我们死了,是因为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可是有些事实是连眼见都不能信以为真的,你懂吗?”君孟朗的话似是在意味着什么,可是宫洺此刻除了惊讶再也找不到任何反应。

    两个人已故多年,如今却一同出现在他面前,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怀疑他们,还是该怀疑自己的眼睛,“我不懂,即便你们二人是假死,但是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而而且还是这逸翎山庄的百晓夫妇?”

    宫洺刻意将话加重在最后的夫妇二字上,他并未听说过这二人在生前有所关联,况且文雅郡主还有了唐无忧和唐无辛一对儿女,两人双双诈死已经很让人想不通,如今他们又成了江闻名的百晓夫妇,这实在是让他理不清头绪。

    闻言,乔止魅含笑看了君孟朗一眼,而那眼中种种情谊竟是不言而喻,“百晓夫妇是我们,很奇怪吗?你来这无非是为了解惑,可是你迟迟不肯开口,这才奇怪吧!”

    说到他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宫洺就更加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君孟朗突然说道:“我们知道你此次来为了什么,你想找一个答案,也想找一个人。”

    闻言,宫洺神色一凝,“皇叔可知我要找的人在哪?”

    君孟朗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来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可是他这突然没了声,急了宫洺的同时就连乔止魅都坐不住了,“你这个人,人家在问你女儿的下落,你怎么还不说话了?”

    这话似乎再次惊到了某人,面具下的脸早已瞬息万变,只因隔着那一层铁皮,才没有让他们看出他此刻的神情。

    “女儿?你们的女儿?文雅郡主是不是弄错了,我要找的人是……”

    “是我们的女儿。”乔止魅接过宫洺没有说完的话,而后却没有解释太多,“出门左转有座石桥,在哪也许会有你想找的人,去看看吧。”

    宫洺离开后,君孟朗仍是沉默不语,乔止魅敛回视线看向他,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让无忧与他见面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如今的他身份尴尬,无忧跟着他,往后的路又岂会好走,那孩子苦了这么多年,我真的不忍心再看着她受一点苦。”

    作为一个父亲,他对自己的女儿仅剩的就只有遗憾,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将她留在身边,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可能是永远的事,但是他宁愿给她找个更好的出路,也不想让她的后半生在争权和复仇中度过。

    乔止魅轻轻拉过他的手,宽慰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人一旦陷入了感情,又岂会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忧儿为了他愿意舍弃性命变成这般,如此便可以看得出他在她心中的位子,倘若你硬要拆散这份情,那么我们又跟当年的齐皇有什么分别。”

    君孟朗自然也懂得这份道理,但是事情换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他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见他这般固拗,乔止魅突然说了一句让他再也无法坚持的话,“难道你想让你的女儿带着你的两个外孙改嫁他人?即便是忧儿肯,难道你就不怕你的亲外孙受欺负,就如当年的忧儿一般,被人扔出家门?”

    君孟朗话语一梗,转头看了乔止魅一眼,见她满眼埋怨,他不禁拉过她服软道:“好了好了,我也不过就是说说,这人都被你指点过去了,我就算现在去拦,恐怕也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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