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敢的,苑琼是这几日身子疲乏,怕来了您宫里头过了病气,可怎么担待的起。”

    我也知道孝庄这话是拿我玩笑,便也讨饶的跟她说了几句。

    “老祖宗宫里头不是来了位姑娘么,瞧着模样这样的可人,做事手脚也勤快,真真是个可心的。老祖宗还想得到苑琼?莫不是说得体面话罢。”

    孝庄笑着敲了下我的额头,唤道,“惠儿,你近前来,见过索尼家的格格。”

    我一笑,站起身来。“你就是苑琼格格?”

    眉头一皱,我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无理的打量,只一径地笑道,“姑娘是哪家的可人儿,生得如此俊俏模样。”

    “我么?”纳喇惠儿先是一愣,继而高傲地一笑,“我阿玛是郎中索尔和,辅政大臣鳌拜鳌大人是我干爹。”

    “原来竟是鳌大人的干亲,难怪如此娇俏。”

    我转身,又对着孝庄笑道,“苑琼前几日恰巧在乾清宫门前经过,见着一位英勇神武的男子,心里头还奇了怪去了,后来才晓得竟是鳌大人。苑琼也是有眼无珠了,如今见着了鳌大人的干亲,也算得上抚慰了。”

    “纳喇姑娘听说是,家里头还有一位哥哥?”我扯着帕子别在了衣襟上,低着头抚弄了半晌,方觉得好了。

    抬头,那纳喇惠儿却是脸朝天的样子,傲气的很。

    我半真半假地咳了咳,她才重又看了我一眼,不情愿地答说,“格格真是了不得,连我家里有位哥哥也知道。”

    我看她口气不好,脸上却带着笑,只是眼底偏偏又不遮掩着不悦,心里只觉得好笑。

    “纳喇姑娘哪里话,苑琼虽不是样样知晓,可这闲言碎语的,却也是听得进去。这宫里头,倒是不少人赞说,纳兰明珠是个富贵吉祥的人。”

    我见她听了,脸色又有些好转,便添说,“偶有几次碰着了皇上,也会多多少少听得这个名字几次。如此,便是不记住,也难得很了。”此话一结,纳喇惠儿果然笑得开心。

    孝庄也笑起来,“你这丫头啊,倒是个不省心的。”我心下知道,她定是知道其中原由的,哪里不晓得这些都是我信口胡诌的。

    我站起身,半跪着道:“可怜今儿个终于把老祖宗给逗得欢畅了,苑琼可否借着胆子跟老祖宗讨个恩赐去?”

    “你啊,既然开口了,我又岂有不答应的。还是快快起来罢,免得教旁人看了,以为我这老太婆欺压你似的。”孝庄笑着伸手戳了戳我的脑门子,我便亟亟起了身。

    赶巧儿,苏茉尔又打了帘子进来。一面娇笑着说道,“老祖宗,等得晚了罢,瞧着这些个不省心的奴才,竟是将这垫子放去西暖阁了,教我好找。”

    虽说这样,脚下步子却也不停,不过话毕,人已然到了眼前。“话是这样说的,怎得格格也教人不省心呢?”

    我瞪着眼睛,看苏茉尔给孝庄安置好了垫子,才急忙开口问道:“嬷嬷这话着实教人摸不着头脑。可是苑琼又恼您生气了,您要是说了这话,苑琼便也听得了。可偏巧的,苑琼这几日都不曾给嬷嬷添堵呢,嬷嬷也这样编派苑琼,可真真地要冤死了。”

    一边说,又解下了帕子捂着半张脸,故作不依。

    苏茉尔见了,笑得愈发不得了。叫道,“哎哟喂,我的好格格哟。老祖宗可是瞧着呐,您这样做法,可是给苏茉尔没脸下台了。”

    我听她突然叫得与常时不同,忙揭开帕子瞧去,竟是孝庄伸手掐了苏茉尔一把,见此,我“扑哧——”一笑,好端端地破了功。

    苏茉尔捂着手臂还在哼哼,孝庄掩着帕子训斥道:“都是做什么的人了,还这般地没大没小。若是吓着了格格,日后又有你苦头吃。”

    苏茉尔听了放下手来,又恢复平日里端端正正的模样,不做声了。

    这时候,孝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苏茉尔,清了清嗓子道:“倒也说与我听听,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竟说起格格不省心这样的话来了?嗯?”

    “啊哟,老祖宗快别这样作弄奴婢了。奴婢也就这样说说,哪里是真要给格格说什么的。”说着伸手去打自己的脸颊,“都是这张碎嘴,惹得老祖宗生气了不是。”

    我亟亟上前伸手去拦,叫到:“苏嬷嬷快别这样糟践自己了。老祖宗!”见拦不住苏茉尔,我又急忙跑去孝庄身边,虽说心里知道苏茉尔与孝庄间的情分哪里是这样一个小错儿能断开的,可是面上儿的功夫不做足了又怎得可以?

    “快些个别罚苏嬷嬷了,敢情儿哪里是什么大事儿么,真真是要让苑琼心里不安了。”

    再哀哀地求了会儿子,孝庄果然是松了口道,“罢了罢了,你这丫头真真是个叫人心疼的,莫怪得皇帝疼你了。苏茉尔,既是如此便停了手罢,惹得格格心里怨怼我这老太婆了不是。”

    我一羞一恼,跺了跺脚道:“老祖宗和苏嬷嬷都可着心的拿苑琼说事儿呢,哪里肯叫我好过去?”

    此话一出,苏茉尔先是憋不住笑得乱没样子来,孝庄也是别着脸不时的漏出几声笑意来,可算得是白白地又闹着自己了。

    这时,纳喇惠儿又上前道:“苑琼格格真真的好性子,若是换着了别人定然是不一样了。”

    话里三分带刺,我也装作不知,只笑道,“老祖宗哪里是真要和我生岔子的,明明就是逗弄我呢不是。”

    孝庄饮了一口茶,擦着嘴角道:“眼见着年关可是近了,你这丫头这些年都待在宫里头,我原是想放你回去住些个日子,又怕皇帝不依。可是不得法子,倒是请你来说说,想怎么个做法,我好下旨不是。”

    我一愣,倒是未曾想过这段。

    回神想想,又觉得是常情:我虽说是从小奉养宫中,却也比不得那些皇帝嫔妃生得格格那样地位。孝庄、顺治虽然个个待见我,可是我如今也是背着皇上“未婚妻”的名分,自然不比以往。回去待嫁本是应该,可先前又有顺治的旨意让我继续待在宫里头,怪不得要叫我拿主意了。

    想到这些,心里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苑琼从小就是待在宫里头的,说实话也是把宫里头当作自家的。苑琼小时候也与玛父亲好,如今要嫁进宫里,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心里舍不下玛父。若是老祖宗愿意赐个福祉,让苑琼再给玛父跟前进些孝道,苑琼是要感激不尽的了。”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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