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奶奶的生日过后,黛子回家和卓禺求相聚的时间便少了很多,她心里永远住着一位女王,见卓禺求对她越来越冷淡,自己也不甘示弱,比他还要冷漠,到了月底的时候,黛子干脆下班后直接开车回她爸妈的家。
    卓禺求因为公司的原因,也很忙碌,没有精力对黛子卑躬屈漆地道歉,心想:“爱理不理,这样的公主脾气,我可能不能再宠溺着你!”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沟壑越拉越长,卓禺求每每空闲的时候,脑袋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另外一个背影,像一朵清素简丽的白兰花一样,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开在那里。
    到了平安夜的那天,整个城市都热闹起来,红色的圣诞老人,圣诞帽子,白色的雪花,白色的老人胡须,红彤彤的大苹果被别出心裁地包装在各种精美的盒子里。整条街上都萦绕着第二天圣诞的喜庆和温暖。
    高嘉铭坐在办公室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图片看,那是枫桥的一家平安夜小屋租赁的图片,是一座英式三角型的小木屋,虽然t市12月份还没有下初雪,可图片里的小屋被皑皑白雪覆盖着,除了屋门前一道斑驳旧迹的实木小路,屋子周边都是白茫茫的大雪,如铺在那里的雪缎。雪像是生在松树里的花一样,满树的白色,在屋子后面伸展着,伟岸峻拔。
    虽然图片是静止的,可屋子里橘黄色的灯光,温馨的感觉在这月夜下,仿佛要点燃了月亮一般。
    高嘉铭如痴如醉,第一次发现这样简单美丽的东西竟比什么沙漠极光,浩瀚江河,崔嵬峭山等大气澎拜的景观要令人安稳平静许多。
    只是,高嘉铭心里有些犯难了,想着幼陵肯定不会冒然和他一起到这里来,心里惆怅难消。
    然而,沉思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小柳,“喂,什么事呢?”小柳问道,心想高嘉铭打她手机肯定是聊什么私事,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我,小柳,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高嘉铭请求道,口气格外的温顺。
    小柳隐约感觉没什么好事,可还是心里叹了口气,平静地问道:“说吧,能帮我就帮。”
    高嘉铭心里一喜,声音也愉悦起来,说道:“这个你肯定能帮,是这样子的.....”
    下午的时候,幼陵正坐在客厅里织围巾,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围巾织好,明天卓先生过来,她要亲手把围巾送给他。
    想想卓禺求能戴上她亲手织的围巾,幼陵心里暖洋洋的,微笑不禁漫到脸上,感觉手上攒力无限,越来越有动力织下去。
    此时,只听手机铃声响,幼陵接起电话,是小柳打过来的。
    “喂,小柳姐,什么事情呢?”她问道,眼睛盯着放在桌上还未织完的白色围巾。
    “哦,是吗,可还不到31号呢,怎么今天就发工资了?”幼陵问道,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早点发工资给你不好吗?”小柳说道,“今天下午我没空过来,高嘉铭正好经过这里,我让他带给你吧。”
    “他?”幼陵有些介意地说道,“那要不你明天有空,明天送过来给我,可以吗?”
    “喂,郑幼陵,你别太过分了!”小柳终于忍不住说出来这句话,心里难受的要死,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然这样卑微地去帮助高嘉铭,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快乐开心吗?可自己呢,小柳此时真的非常厌恶幼陵,说不出来的反感。
    幼陵听小柳这样说,顿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里,喉咙里的话噎住了,只是傻傻地拿着手机,听电话那边的人继续说话。
    小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重,这次稍微收敛一些,平静道:“你今天下午一定要等他过来,好了,我不说了,你有问题,你找他吧,我先挂电话了!”
    说完,小柳没等幼陵接下来的话,便挂上了电话,心绞痛的难受。
    幼陵单单以为高嘉铭就是顺路送工资给她的,她想起上次吃饭的钱还是他付的,就趁今天发工资,问他明天有没有空,请他吃顿好的,自己好赶紧把欠他的人情还给他。
    这样一想,幼陵心里又有些矛盾,不知道高嘉铭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抢着买单,如果还是那样,自己岂不是一直拖欠着这份人情?想着想着,幼陵有些心不在焉了,只感觉身负重担,而心里却有个可怕的声音告诉她,“高嘉铭对你有好感!”
    “不可能,怎么可能!”幼陵突然站起身,自言自语道。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底层人士,没有优渥的家境,也没有良好的教育,更没有体面的工作。
    幼陵笑自己异想天开,太过于敏感了。然而,整个下午她却神不守舍地织着围巾,期间织错了几次,只得毁了重新织,她心里乱糟糟的,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而已!
    下班后,高嘉铭从银行里取了一些钱,然后买了一盒高档的巧克力,一盒包装精美的苹果,以及一束玫瑰花,便往孙奶奶家里走去。
    幼陵刚做好晚饭,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孙奶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问道:“是谁呢?看看是不是禺求。”
    幼陵心想应该是高嘉铭送工资过来了,抬头看了奶奶一眼说道:“可能不是呢,奶奶你先吃饭,我到外面看看。”
    说完,她换上鞋子,朝大厅门外走去。
    门打开了,幼陵没有惊喜,只是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负担,门外高嘉铭穿着一件咖色的驼绒大衣,带着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信封袋。
    “高嘉铭?”幼陵傻傻地说出这句,脸立刻红了起来。
    “是我呢,怎么了?小柳没告诉你让我把工资带过来给你吗?”高嘉铭问道,不好意思地用手推了推眼镜框。
    “哦,告诉了呢,麻烦你了。”幼陵尴尬地笑着,眼睛瞟了一下高嘉铭手里的牛皮纸信封,伸手摸了摸额角的头发,没有能多说一句。
    高嘉铭笑笑,把手里的牛皮信封递了过去,“今天是平安夜呢。”他温和地说着,眼神里面充满了渴望和温柔。
    幼陵兀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很真诚,眼瞳像玻璃一样纯净,看的幼陵有些恍惚,不真实。
    “今天的平安夜是我一个人过呢,你今天发工资,可不可以请我吃一顿饭啊?”高嘉铭像一个孩子一样,抬头祈求地看着幼陵。
    “可,可我...”幼陵想推辞。
    “没事,请我吃一个甜点也行,枫桥那边有家甜品店,里面的甜品超赞的!你可不可以买一个给我吃呢?”高嘉铭说着,头垂下来,看着幼陵,那种眼神柔和的像一湖春水。
    “好啊。”幼陵被他的眼神俘虏了,两人相视而对,她指了指里面,柔和说道:“我去和奶奶说一下吧,你现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幼陵转过身走了进去,然而她没有料到高嘉铭也走了进来,孙奶奶见幼陵在外面呆了那么久,也走了出来,见幼陵身后跟着高嘉铭,立刻温颜说道:“嘉铭也来了呢,怎么找禺求吗?”
    幼陵听奶奶这样说,赶紧转过身,只瞧高嘉铭果然跟在她的身后,像一个乖乖的小猫一样
    无声无息,幼陵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疼的感觉,对他轻轻微笑,只听他对奶奶说道:“奶奶,我不是找卓总的,我今天是来找幼陵的,她说请我吃饭呢。”
    “哦,是吗,幼陵这孩子善良单纯,你呀,可别吓着她了。”孙奶奶慈颜说着,眼睛瞟了幼陵一眼,只瞧她羞红的脸都红到了耳后根了,“奶奶,不要这样说我呢,我就是...,就是和高嘉铭一起出去吃顿饭而已,他之前可是请了我吃了几次。”幼陵说的是实话,可不怎么符合逻辑,听起来有些像找借口,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没事呢,你们出去吧。嘉铭,小郑这孩子害羞,单纯,你可要保护好她呢!”孙奶奶叮嘱着高嘉铭,而他则是乐此不彼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微笑。
    幼陵有些急了,这种感觉好别扭,有点像...,“奶奶,我待会儿还回来呢。”幼陵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蹙着眉,脸色有些不自然,心里嗔怪高嘉铭为什么跟着进来。
    好不容易出了门,幼陵进了车里,便立刻对高嘉铭说道:“喂,我,我待会儿请你吃完饭后,你能不能赶紧送我回来呢?”
    高嘉铭微微一笑,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身子朝她倾斜过去,幼陵一惊,睁大着眼睛,本能地将身子朝后一缩,“你,你要干什么啊?”她惊恐地问道。
    高嘉铭一愣,尴尬地笑道:“我帮你寄安全带啊。”说着,用手指了指幼陵座位旁的安全带,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幼陵误解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立刻红着脸,垂着眼睛,伸出手将安全带扣好,然后默默无语。
    一路上气氛尴尬,高嘉铭努力地要缓和这样的氛围,讲了几个笑话给幼陵听,然而她竟没觉得好笑,只是象征性地干笑几声,到惹得高嘉铭无奈地笑了许久。
    平安夜的晚上,外面的商铺里霓彩红灯,路边摊铺上兜售着娇艳的玫瑰,红润的苹果,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一切都像是拉开童话世界的帷幕前序,灰姑娘,白雪公主,人鱼公主等,仿佛也会出现在这种温馥甜腻的夜晚。
    路旁一对对的情侣,一束束的玫瑰花被握在手上,高嘉铭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车子开到了一家甜品店门口后,两人下了车。
    只瞧店铺被装扮的像门外面闪烁彩灯的圣诞树,里面挂上了彩色的气球,连上了彩色的丝带,还有惹人欢喜的圣诞老公公,麋鹿,假的苹果,小兔子等小饰物,这些都被放在装甜品的玻璃柜里,和旁边的甜点一样惹人喜爱。
    高嘉铭帮忙打开门,让幼陵先进去,自己紧随其后,早有服务员迎了过来。
    “两位晚上好,要些什么呢?我们有新鲜出炉的蓝色妖姬慕斯蛋糕,还有玫瑰果冻,热的奶茶,今晚是平安夜,来点焦糖苹果蛋糕怎么样?”服务员热心肠地介绍着。
    幼陵抬头看着高嘉铭,瞪大眼睛,微笑道:“喜欢吃什么呢?这次不允许你再买单了,说好了,我请的哦!”
    高嘉铭见幼陵微抿朱唇,靥辅承权,心中越发喜欢,微微一笑,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朝幼陵的鼻子上轻轻一弹,说道:“好了,这次保证让你请客,我可没有带多少钱呢!”
    幼陵被高嘉铭这样亲昵的举动弄得脸立刻羞红起来,眼皮抬都不敢抬一下,只觉得尴尬,她悄悄地瞟了周围人一眼,都是情侣来着,好像没有留意到刚刚的那一幕,她这才放下心,径自走到玻璃柜前,装作挑选蛋糕。
    高嘉铭轻轻微笑,走到了柜台前问道:“有做好的darkwoods吗?我要一份。”
    “darkwoods配卡布奇洛超赞的哦,要不要来杯呢?”服务员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姑娘,看起来俊俏清秀,微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挺厉害的你,说到了我心里了,卡布奇洛要湿的,奶香重一些。”高嘉铭说道,转身朝幼陵看去,只瞧她依然在柜子边杵着,眉头微蹙,看着柜子里一排排的甜点,好像没有合适的。
    “喜欢什么口味的?”高嘉铭走过去,微笑地看着幼陵,片刻又把目光转到了柜子里的甜点。
    “巧克力慕斯不错,不过有些腻,要不点一份蓝莓芝士和双皮奶吧。”高嘉铭建议道。
    幼陵心想都说了要请他吃的,自己还这样小气,搞得人家肯定很为难,便抬头朝高嘉铭笑笑,点头道:“好啊。”
    点完东西后,两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幼陵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头发梳了个马尾,下面穿的是一双普通的白色帆布鞋,朴素,干净,仔细一看,她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女孩儿,甚至不时尚,返璞归真的有些过了。
    可高嘉铭依然把她视若珍宝,假装拿着手机看,眼神却偷偷地打量着她。
    外面的人群熙熙攘攘,数不清的情侣,数不清的夫妻,数不清的甜蜜,数不清的孤单...
    幼陵用手托着下巴,眼睛朝外面看的入神了,忽略了眼前的高嘉铭,而他见幼陵这样的神情,轻轻一笑,干脆放下手机,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温情让他此时安静俊美,彷如贴在衣橱海报上的英俊王子一样。
    邻桌坐的是一对情侣,女生正张开嘴巴等着男友喂她蛋糕,两人甜甜蜜蜜的,不时还发出笑声。幼陵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这家温馨的甜品店,虽然装不了多少人,可进来消费的都是情侣来着,她无奈地看了高嘉铭一眼,他仿佛也意识到这个想象,对此置若罔闻,反而对她温文一笑说道:“刚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啊,哦。”幼陵对他轻轻微笑,伸手捋了捋头发,说道:“明天是圣诞节,我奇怪着,为什么这样的节日能让这个城市突然间出现这么多人,这么多的热闹。如果是除夕,我想状况肯定是截然相反的,大街上肯定是寥寥无几。所以,我便想不通了。”
    高嘉铭听她这样说,来了兴趣,手不经意地摸了摸鼻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时服务员把食物端了过来,幼陵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问道:“多少钱呢?”
    那服务员一愣,立刻笑道:“不用了,你男朋友已经付了款。另外,今天是平安夜,情侣进来消费,我们有礼物赠送的,这块儿提拉米苏是刚做好的,味道很棒哦,你们两慢慢享用吧!”
    说完,她把食物摆到桌上,朝高嘉铭微微一笑,便走开了。
    “高,嘉铭啊。”幼陵有些别扭地叫着他的名字,可脸上依然带有一些不满,嗔怪道:“不是说好了让我请你吗?怎么还是你请啊,这样下去,我以后岂不是一直欠你的饭?”
    高嘉铭温婉而笑,眼睛柔情地看着幼陵,开玩笑道:“呀,你说的对呢。你可要算清楚哦,如果心里不好受,以后可要一顿顿的请回来呢!”
    “啊,哦。”幼陵被他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眼睛乱瞟着,只听高嘉铭继续说道:“好了,下次保证不再抢到你前面付款了,这次啊,”他放低了声音,把头凑了过去,低声说道:“人家不是说了嘛,我们是情侣,哪有情侣吃东西,让女生付款的啊,给我一点面子吧!”说完,还朝幼陵眨巴了一下眼睛,幼陵心里微微一颤,脸红的厉害,心也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哦,我们吃吧,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幼陵说完这句话,舀起一小口蛋糕塞进嘴里,嚼了两口立刻僵在了那里,“嘉铭,我,我是不是特别没品啊?”幼陵抬头看着他,那双眸子仿佛要滴出水来。
    “傻瓜,想到哪里去了,天气冷了,东西当然要趁热吃啊!”高嘉铭微笑地说着,端起卡布奇洛喝了一口,心里很满足。
    幼陵心想也是,庆幸今天和她一起吃东西的不是卓禺求,幼陵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和谁一起过着平安夜呢,幼陵思绪飞到了远方。
    高嘉铭看出她走神了,以为她还是在介怀刚刚的事情,便干咳一声,幼陵这才回过神看了他一眼,眼睛立刻又转移到桌上摆的食物,只瞧有一叠是服务员刚一起端上来的,说是赠送给情侣品尝的,那是一块儿成人巴掌大的巧克力色心形蛋糕,上面撒着切碎了的樱桃肉,看上去很美味的样子。
    “刚刚那个服务员说这块蛋糕叫什么苏米啊?”幼陵指着蛋糕问道。
    “哦,这个叫提拉米苏,是源自于意大利的一款甜品,有个很美丽的传说和寓意,”高嘉铭解释着,见幼陵津津有味地听他说着,他心里不由地升起一种自豪欢喜的感觉。
    “传说二战时期,一个意大利士兵要出征了,可是家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爱他的妻子为了给他准备干粮,把家里所有能吃的饼干、面包全做进了一个糕点里,那个糕点就叫提拉米苏。每当这个士兵在战场上吃到提拉米苏就会想起他的家,想起家中心爱的人。提拉米苏,tiramisu,在意大利文里,有“带我走”的含义,带走的不只是美味,还有爱和幸福。所以,很多情侣都喜欢这款甜点,不仅仅是它的味道,我想更多的是它所蕴含的美丽寓意吧!”
    高嘉铭由衷地说道,只听幼陵支吾一声,便又埋下头认真地吃起了蛋糕。
    他的心立刻又像退潮了的潮水,那种欣喜的感觉又消淡了不少。
    两人吃完甜品后,幼陵本来打算回去,高嘉铭赶忙阻止了,心想重头戏还在后面,便哀求道:“平安夜要吃苹果的,那些西方人此时通常都守在壁炉前,烤火,吃苹果派,想想外面白雪皑皑,而屋里温暖舒畅,多好的感觉啊!”
    “可,可我们这里没有壁炉,也没有雪啊。”幼陵把现实问题提出来后,只想赶紧让他送自己回去。
    却没料到高嘉铭眼睛一亮,像一个孩子一样欢喜地说道:“这不成问题啊,我在前面一家娱乐场所订了一套英式的小屋,那屋子外面就是漫漫白雪,屋里也有壁炉,要不一块儿去看看吧,我可想去了,只是一个人去没意思呢!”
    幼陵没想到高嘉铭会安排这样的活动,看出他对自己很用心的样子,心里很感激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拒绝,可理智中又有些介意和他独处。
    “你放心,我就是带你去看看而已,就在前面,很近的,看完后我再送你回来,那屋子周围还有许多屋子,都是用来租赁给别人过平安夜和圣诞用的,放心吧,你不是和我一个人独处呢。”高嘉铭贴心地说道,力证自己一定没有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幼陵想不出理由拒绝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才晚上七点半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纠结,可又不忍心拒绝他,想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好啊,又麻烦你了。”
    高嘉铭开心还来不及,赶忙说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呢!”说完,他的眼神瞟到她的手里的那部白色的手机上,笑容却戛然而止,那部白色的手机,他是知道的,是他帮卓禺求在手机店里购买的,上面吊着的那个粉色手机链还是当时他从小柳那里抢过来的,卓禺求当时告诉他说是要送给一个好朋友的,原来就是幼陵啊。
    高嘉铭的内心如小虫子噬咬了一下,然而片刻,他立即把这种感觉甩至脑后,他朝幼陵微微一笑,启动了车子朝前面驶去。
    果然,那地方比较近,十来分钟的路程后,幼陵和高嘉铭来到了目的地,经管理人带领,两人一进大门便被另外一片粉雕玉琢的天地给震撼了,虽是黑夜,可天上月朗星稀,路灯照的雪软软的,白白的,像是满地蓬松柔软的棉花。不远处,木屋,松树,挂着彩灯的圣诞树,以及天空里高悬的明月,周围月华朗朗,云层都淡了下去,只见那一绺绺的光晕,云层宛如被拉长拉散了的彩缎散纱。这样看去,天地间如此广袤无垠,让人感觉天原来没有那么黑,地原来也有净洁的时候,只觉得一切都是宁静,安详,温宜怡人的。
    顿时,拘谨,约束,羞赧...,这一瞬间都云消雾散了,幼陵心里压制不住的快乐和欢喜,冲到雪地上,忘形欢叫着:“天啊,这里,这里太美了,太好了,简直就是天堂!”
    高嘉铭也面露微笑,跟了上去说道:“小心一些呢,待会儿我们在雪地玩,然后再去屋子里烤火,怎么样?”
    幼陵转过身,朝他嫣然一笑,“就我们两个吗?”
    “怎么,两个人不好吗?”高嘉铭问道,他早已经把玫瑰花,巧克力,还有苹果放到了屋子里,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哦,两个人,有些别扭呢,几个人玩才好呢!”幼陵实话实话,心却不怎么紧张,朝高嘉铭就是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们打雪仗吧!”她说着,伸手从雪地里抓起一团雪球朝他扔了过去,他没有躲,雪被砸到了他的腿上,高嘉铭立刻捂着腿蹲了下去,口里还不停呻吟道:“哎呀,好疼啊!呀,痛死我了!”幼陵心里担心,随后又想高嘉铭怎么这样不堪一击,便赶紧跑过去,边说对不起,边伸出手就往他被砸的腿部揉去。
    “对不起?不用了!”高嘉铭说道,像一个灵活的猴子一样,趁着幼陵不注意,从雪地上抓起一把雪就朝她的衣领里塞进去。
    “呀,你干嘛呢!”幼陵仿佛全身通电一般,打了个激灵,立刻跳起身,试着要把背后的雪抖掉,然而雪落到了她的衣服里,只感觉背脊上冰凉一片,全身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她上前伸手便给了高嘉铭一拳,娇嗔道:“讨厌了你!好过分呢!”
    高嘉铭只是嘿嘿地笑着,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样,幼陵不依了,也抓了一团雪,扑上前去就要把雪塞到他的衣服里。然而高嘉铭比她高了两个头,幼陵够不着他的衣领,干脆就扯着他的胳膊,跳着要把雪团塞到他的衣领里,高嘉铭要躲,然而却被她拉得紧紧的,他没办法,直接胳膊用力往后一甩,幼陵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便撞倒了他,而自己则也是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刹那间,两人都愣住了,朦胧的路灯,清和的月,幼陵此时感觉到高嘉铭的胸口在扑通扑通狂乱跳动着。
    两人对视着,没有躲避,四目柔情款款,幼陵甚至在那一秒钟放纵了自己的心,如果高嘉铭要吻她,她是绝不反抗的。
    果然,高嘉铭伸出了手,温柔地抚摸着幼陵耳边的碎发,手若有若无地接触着她的脸庞,幼陵没有反抗,眼眸柔情似水,任他的手拂过她的额头,然后是后脑,最后到了后颈,幼陵感觉他的手在微微用力,扣着她的脖子往下按去,此时换做幼陵的心在砰砰乱跳着,她抵挡不住他的柔情和魅力,全身发烫起来....
    月亮,雪夜,影影幢幢的树影,一切都朦胧起来,这个时候仿佛世界都沉睡了,只留下他们的影子,在雪地里缱绻,迷离恍惚,看着头顶上最美丽的苍穹....
    2013年1月1日,新一年的新一天开始了,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一切过去的都成为年轮里沧桑落下的一脉冷血,流过心膛,冷冷的,每个人都在怀念,都在后怕,时间的流逝,注定缩短了死亡的距离,除了来年还会再生的绿草...
    新的一天,天空阴冷冷的,去年夜晚落得雨丝,到现在黏住了灰尘与残叶,行人走到路上,鞋子黏在了上面,都略嫌脏乱,走到了草坪上,脚朝黄萋萋的衰草上抹了抹,残草上立刻泥泞斑斑,像是被欺负的一个孩子一样,上面的雨水和着泥,让它们看起来更加的脏乱可怜了...
    幼陵拿着织好的白色围巾,心里一阵欢悦,高嘉铭今天下午约她去看电影,自从平安夜的那天晚上过后,她对他没有那么多的拘束了,他尊敬她,他让她感动,更重要的是他亲口说的那句话。
    “对不起,幼陵。我,我,我等你,等你喜欢我,我不会勉强你....”高嘉铭温柔似水的眼眸,最终两人在雪地里看了半晚上的雪月,什么都是清清白白的...
    她一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对他便有一种莫名的感激,也许,也许自己可以试着给彼此一个机会,幼陵轻轻一笑,把围巾装到了袋子里,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钟了。
    “还好,下午四点钟的电影。”幼陵想着,准备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她走进了房间,拉开了衣柜,眼睛瞟到了那间葱绿色的风衣上,“就它了。”幼陵轻轻一笑,把它取了下来。
    卓禺求最近心情都很低落,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那天平安夜的晚上,他到奶奶家里,听她说幼陵和高嘉铭一起出去约会的事情,心里在那瞬间仿佛要沉溺一般,难受的厉害。
    现在他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呆,浑身乏力起来。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自己就这样躺在床上,仿佛是孤独的,可其实并不孤独。
    卓禺求霍然坐立起来,从床头柜上拿出手机,翻了几下,最终拨通的却是黛子的号码。
    “喂,禺求。”黛子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这一声要叫化了卓禺求的心,他感觉全身温暖起来,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喂,黛子,有空吗?今天是新年,一起过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黛子说道:“我待会儿要去机场,订了下午三点钟到巴黎的机票,杂志社安排后天专访巴黎那边一个顶级的华裔设计师,所以我今天要赶紧准备准备,没时间呢!”
    卓禺求心里立刻有些不舒服,“那好,你去吧。回来咱们再聚,另外,你从巴黎回来后,能不能搬回来?”
    “搬回去?”黛子反问道,口气略微带着点倔强,“你们是不是还要坚持孩子的事情?如果是的话,那我没有必要搬回去住,除非你们能尊重我!”
    卓禺求没想到黛子会这样说,更没想到她依然是这样坚持和自私。
    “好,那你就别搬回来了,我和奶奶还是会坚持孩子的事!”卓禺求的口气也强硬了起来,他心里不舒服,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又有些后悔起来,还没来得及退步求和。
    电话那头黛子冷冷说道:“我没说我要搬回去,你也不用威胁我,自始至终,我也没有花你多少钱,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厘一分拼搏出来的。我觉得我必要时刻想着我亏欠你什么,而你,哼,你想一想你当初对我承诺的那些吧!”
    “你怎么能...”卓禺求还没有说完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他心里窝火,气得把手机朝地上狠狠一摔,只听啪的一声,手机屏幕碎掉了。
    卓禺求冷笑了一声,感觉脑袋都要炸掉了,全身上下有无数个小蚂蚁在啃噬着,“我威胁你,我威胁你...”
    他自言自语着,瘫痪到床上,心里无限的压抑。
    床头柜上的水晶座钟,秒钟匆匆忙忙的,等不及分钟的步履,而分钟亦是急不可耐,嫌弃着时钟的老态龙钟,不知等秒钟转过几道圈,卓禺求突然间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准备去奶奶家里看看,其实就是想去看幼陵来着,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他劝服了自己,才管不了那么多,随着自己的心吧,为什么不呢?
    幼陵这边准备好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半的样子,高嘉铭打电话给她,说三点钟过来接她。
    两人商定以后,幼陵见还有些时间,便要把晚饭准备好,她怕自己回来晚了,奶奶又要叫外卖吃,不太方便。
    一阵忙活后,幼陵把八宝米粥放到了紫砂电锅里熬煮,然后将调好的小菜放到了保温箱里,最后再在厨房门前留下了便条纸,一切准备就绪,门外有人按门铃的声音,幼陵欣喜,想着高嘉铭竟能这样掐好时间,便赶紧穿好鞋子走了出去。
    然而,门打开的那瞬间,门外站的却是卓禺求。
    “卓先生?”幼陵有些吃惊地说道,“奶奶去勒芸那边了,说是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瞧卓禺求面色疲惫,一个星期不见,他憔悴了不少。
    “你怎么了?”幼陵关心地问道,心里唏嘘不已。
    卓禺求轻轻一笑,感觉自己此时要溺沉到水里,双眸盯着幼陵,对他来说,她不再陌生,于是他的那副惆怅失落的模样此时再也不需要遮掩。
    “幼陵,我是来看你的,我想和你出去走走,可以吗?”卓禺求温和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许多无奈和疲乏。
    幼陵心疼他,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无奈的眼神,此时心里只想着他一个,只想着让他赶紧开心起来,巴不得此刻自己能分走他一部分的烦恼,虽然她是那样不自量力的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到三点钟了,幼陵为难起来。
    “怎么,你是不是有事情呢?”卓禺求看出了她有些踌躇,对她微微一笑说道:“算了,有事你就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幼陵见他那样孤寂的背影,虽然是开着豪车,身上肯定也是穿着名牌衣服的,此时看起来和街上无所依靠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幼陵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更何况她一直是那样默默地喜欢着他。
    “等等!”她突然叫住了他,卓禺求转过身看着幼陵,只见她轻轻一笑,说道:“我有空呢。”
    说着,她锁上了门,朝卓禺求走了过去,两人对视而笑,卓禺求突然有一种想要把她搂入怀里的冲动,然而,他伸出手,打开的却是车门,“进去吧。”他轻轻说道。
    两人开车来到了枫桥的百花洲,时至冬天,外加天气阴冷,百花洲里萧条一片,除了用暖水暖气供养着的一品红,茶梅,以及其它两三种叫不出名的花,这个时节没有什么应季的花朵,一片片花圃都枯槁荒落起来,更别提此时路上偶尔只有三两人踽踽而行,连周围常青的假山和澄澈如镜的人工湖都落寞起来。
    卓禺求带着幼陵走在那条石子路上,两人默默不语。
    幼陵心里突然一颤,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想起了那天下午留下来的美好,一切仿佛像是梦境一般,又像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记忆犹新,让她觉得太难得太宝贵了,她怕失去,手突然伸了出来,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卓禺求的手。
    他心里一惊,片刻是欢喜,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幼陵,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幼陵没有说话,只是满怀心事地看着他,眼睛中隐匿着许多要说的话,然而嘴巴却是微闭的,她还是做不到,她还是怕他伤心,“没什么,我,我就是告诉你,幼陵不想让卓先生难过,幼陵认识的卓先生是一个阳光乐观的大哥哥,幼陵就想让你开心,真的,真的只想让你开心而已...”
    她突然间不能自制地哭了起来,这让卓禺求措手不及,没想到幼陵竟然为了自己而哭,可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她这样也太过了一些,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卓禺求以为幼陵是受了什么委屈,现在反而是他过来安慰她起来,“幼陵,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
    卓禺求柔声细语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地帮她擦着眼泪。
    幼陵不语,只是在那里轻轻抽泣着,心里所想所感所痛都是因为眼前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可现在她却不想告诉他了。
    “没,没什么。”她说道,手因为冷得发抖,抽缩到袖口里,卓禺求一把伸出手,将她的双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傻瓜妹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哦,是不是家里面缺钱了?还是有什么其它事情?一定告诉我,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卓禺求眼神专注地看着幼陵,那纯粹的眼神中只有温暖和关怀,看的幼陵此时呆愣了起来,口袋里手机一直在震动地响着,幼陵不想管它,只是贪婪地看着卓禺求。
    天空越来越阴暗了,风刮得厉害,仿佛要从人的身上刮走一层皮一番,卓禺求拉着幼陵到了车里,说要带她去喝一杯热的奶茶,这样冷的天气,自己本不该带她来这里,担心幼陵受了凉又难受。
    幼陵心里温暖起来,此时感觉自己就像他的新婚妻子,这样美好的时间为什么这么短暂呢,她在埋怨着,惆怅着。
    路上幼陵拿出了手机,只瞧有六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高嘉铭打过来的,她心里有负罪感,然而卓禺求在这里陪着她,她便得到了全世界,此时什么也不在意了,便发了条短信过去,简单地道个歉说有事,让他今天别等她了,随后,她怕他会打电话过来,干脆关上了手机。
    两人来到了一家下午茶餐厅,推门走了进去,立刻感觉一种春天阳光和煦的温暖,里面飘散出甜点和各色饮品的香味,犹如春日里花香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疲惫和压抑减轻了不少。
    卓禺求和幼陵点好了餐点,两人心情大好,聊了一些搞笑的事情,可不一会儿他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卓禺求拿出来一看,是黛子打过来的,他有些犹豫,干脆挂断了电话,继续吃东西,幼陵没有问他是谁,两人依旧享受着这样难得的下午,他们像其他的情侣一样,格外的珍惜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然而当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卓禺求有些按捺不住了,终于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边,黛子哭着说道:“禺求,我的行李箱不见了,里面有我最重要的工作资料,还有我的护照,身份证,还有...”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抽噎着。
    卓禺求听她这样哭,心都碎了,立刻紧张地问道:“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哭啊!”
    黛子好不容易制止住了抽泣,这才说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是t市某机场的候机室里。
    卓禺求安稳住了她,柔和地说道:“乖,别哭,我现在就过去,你别害怕,事情一定能解决的,你的东西一定能找到的...”
    幼陵在一旁听着,早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她隐约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忐忑紧张,害怕卓禺求会离开。
    果然,卓禺求挂了电话后,神色紧张,起身对幼陵说道:“幼陵,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不好意思,我得赶紧走了,待会儿你自己一个人回吧!”
    说完,没等幼陵回复,他转身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幼陵此时心里一沉,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他还是走了,她的心在哽咽,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她不敢抬头看向四周,她不敢抬头看向他的背影,只是紧紧地低着头,用勺子舀了一勺勺的蛋糕朝自己的嘴巴里塞,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出来,流到了嘴巴里,咸咸的...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后。
    幼陵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她不敢抬头看他,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泪水,幼陵这才抬起头,给他一个微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啊,只是刚想着自己吃东西没带钱,心里害怕呢。没想到你立刻就出现了,太好了呢!”
    高嘉铭轻轻微笑,然而却带着几分的勉强,“傻瓜,可以打电话给我啊,对了,你的手机关机了,是不是没电了?”他问道,满脸关切。
    幼陵心情沉郁,对待高嘉铭,她承认心里没有他的位置,里面满满的可全都是卓禺求,她的表情沮丧低落,然而她对他轻轻一笑说道:“没有啊,可能,可能是不小心关机的吧。”
    幼陵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开机一看,短信提醒3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高嘉铭打过来的。
    她抬起头,内疚地看了他一眼,歉意地说道:“不是说了吗,我今天有事,要你不要等我的。”
    高嘉铭憨憨地笑着,看了看手表,说道:“呀,都四点多钟了,看来电影是赶不上了,不如我们去买下一场的吧。”
    幼陵心里难受,她此时哪里都不想去,然而,高嘉铭都已经偶遇到了自己,枫桥这么大,他这样的偶遇肯定不是巧合,幼陵有些惭愧,抬起头朝他微笑道:“好啊,只是,我今天没带多少钱,这个,你帮我付一下好吗?”
    高嘉铭笑笑,眼光早就瞟到了桌上的双份甜点和奶茶,然而他却没有问什么,幼陵的目光也跟着瞟到了上面,脸红了起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出了茶餐厅,幼陵放慢了脚步,跟在高嘉铭的身后,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心情也不怎么舒畅。
    高嘉铭走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一手抓住了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冷?”
    “还好啊,我,我没觉得冷。”幼陵淡淡一笑,手在他的手掌里蜷缩着。
    高嘉铭这次没有放开她的手,两人走在街上,彼此沉默无语,天气越来越冷了,风呼啸地刮着,卷起幼陵的长发,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高嘉铭手握地越发紧了,到了拐弯处,他打开了车门,两人坐了进去,他突然问道:“幼陵,你会喜欢上我吗?”
    幼陵呆住了,她没有吭声,只听高嘉铭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好怕,好没有自信,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幼陵依旧沉默,此时她的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卡住,她说不出来话,只是无声无息。
    高嘉铭像是在等待着她的答案,良久,直到后面一辆车子开到他们前面,他才反应过来,启动了车子便朝马路上驶去。
    两人到了影院门口,卓禺求去买票,幼陵坐在离售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然后,看着影视海报发起呆来。突然,她想起了时间,想要拿手机出来看看,然而当她的手伸到了口袋里,里面却空无一物,幼陵一惊,恐慌的神色袭上脸庞。
    她起身仔细摸了摸大衣口袋,有一个口袋开了个口子,估计手机就是在她出了那家茶餐厅后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幼陵心忧如焚,那部手机可是卓先生送给她的,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他们的照片,那些照片是他们的怀念,是她心里贮存的一笔珍贵的精神财富,此时她慌乱无神了,只觉得心像是被翻滚的海浪拍击到了崖边的礁石上,她心痛的难受,差点都要昏厥过去。
    “不,不会那样子的,不会丢的。”她赶紧起身,管不了那么多,此时只想着赶紧把手机找回来。
    幼陵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去,争分夺秒地朝那个茶餐厅奔跑去。
    高嘉铭买完票,手里捧着两桶爆米花,回头却见幼陵不在大厅里了,他转悠了一圈,拿出手机拨打幼陵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高嘉铭蹙着眉头,心急如焚。此时旁边的一位清洁阿姨打扫卫生经过他的身边,见他一直在拨打电话,便问他:“你是不是要找你朋友?就是一个年轻姑娘,穿着葱绿色衣服的那个?”
    高嘉铭点点头,疑惑地看着那个清洁工,“那姑娘应该是丢了什么东西,我看她在身上搜啊搜的,没有搜出来,最后又冲了出去,然后我就不知道她往哪儿去了。”
    清洁工阿姨说道。
    高嘉铭心里立刻紧张担忧起来,他对清洁工阿姨说声谢谢,手里揣着两桶爆米花就跑了出去。
    四点半的天气,天空灰白灰白的,扯不出一丝缝隙,冷风呼呼在耳边作响着,仿佛要把人身上所有的温暖都吸走吸干。
    幼陵边哭边跑着,恨不得此时自己能腾云驾雾,一个筋斗就翻到那家餐厅门口。
    路上的人都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这个清秀的女孩儿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那么急迫,然而都来不及叫住她,任她带着双眼的泪痕朝前面奔跑着,风好像也看不下去了,拉扯着她的头发,衣服,呼吸,泪水也被吹落,可她依然在拼命地跑着。
    高嘉铭开着车子,眼睛不时地朝外面环视着,他也不知道幼陵朝哪个方向去了,恨不得打电话给110,让他们立刻帮忙把她找出来,他不敢想象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无助地在街上徘徊寻找,她寻找什么呢?高嘉铭蹙着眉头,心里慌乱起来。
    车子开到了一个路口,他见前面一抹葱绿色的背影,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儿一直在跑着,跑着。
    高嘉铭心疼的不得了,他把车子开了过去,停在了一个站台边,下车锁好车子后,便赶紧朝幼陵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丢了什么东西?”高嘉铭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幼陵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问道。
    幼陵转过头,泪眼婆娑,此时她心痛焦虑无奈到没了办法,心里竟然怨恨起身上的这件衣服,这件口袋开了洞的衣服,对高嘉铭,这个送给她这件衣服的人也突然间厌恶起来。
    幼陵没有理会他,甩开了他的手,径直往前奔跑着,高嘉铭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追上前去,一把把幼陵拉扯过来,双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胳膊,“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高嘉铭问道,双目颦蹙,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泪水从幼陵的双眼中流了下来,划过双颊,落到了她的衣襟前,她已经无力和他说话,此时每秒钟每分钟的停留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对了,对了,你有车的,快,快点,快点送我到那家餐厅啊!”
    幼陵激动地说着,语无伦次,她满眼的乞求,像一个疯子一样,此时已经疲软到没有力气。
    高嘉铭的眼神黯淡下来,最终他咽下了喉咙里的那句话,拉着幼陵默默地转过身,带她往车子里走。
    一路上幼陵沉默不语,手不停地敲打着车窗户上的玻璃,高嘉铭以为她弄丢了很贵重的东西,问她是什么,幼陵始终不肯说一句话,她把手放了下来,然后双手交叉着放到嘴边,牙齿狠狠地咬着拱起的一个大拇指,泪水无声息地又流了下来。
    高嘉铭见她这样,心里也非常的难受,平日八面玲珑的他,此时却手无举措起来,他知道现在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幼陵想不被打扰,那自己就安静一些吧,他心想着,蹙起眉头,内心祈祷着她能够找到她丢失的东西....
    到了那家餐厅门口,幼陵没等高嘉铭把车停稳,急着就要往车外冲出去。
    “等一下,我车子要停稳。”高嘉铭说道,刚停好车子,幼陵便像一只脱缰的白驹一样,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她睁大着眼睛,低着头,佝偻着背,在那家餐厅附近的地面上搜索着,不放过一粒微尘和任何一寸地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她失望至极,眼泪又嗖嗖地落了下来,此时伤心难受的都要疲惫瘫痪到地上。
    高嘉铭走上前,蹙着眉头安慰着她:“幼陵,你找什么呢?到底什么丢了啊?是钱吗?还是什么东西,找不到可以重新再买啊!”
    幼陵心绞痛的难受,眼泪嗖嗖地落了下来,颤巍巍地滴在了她那紧闭的朱唇上,然后流到了下颌,最后打在了地面上,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眼,只是呆呆地看着冰冷的地面,内心回想着卓禺求因为黛子离开餐店时的那种焦虑担心的表情,原来,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最终被落下了...
    砰的一下,只听一声响,幼陵跪倒在地面上,伤心地痛哭了起来。
    高嘉铭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大声吼道:“到底是什么!你有必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吗?是什么丢了,到底是什么啊?”
    幼陵心里不舒服,她红着眼眶,使力甩开他的手,嘶哑地吼道:“不要你管!你走开啊,你买不到的,永远买不到的,它已经丢了,丢了...”
    幼陵呜呜地哭了起来,水泥地上潮湿的泥泞,寒气从冰冷的水泥下渗透出来,浸入她的身体里,她的心里,她的全身,甚至冰冷了她的眼泪,幼陵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累过,只想此时没有了思想,成为一个不动的白色雕像。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目光都朝这边瞟去,甚至还有两三个热情的人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故,高嘉铭摆摆手,说道不用了,连一个礼貌的微笑都挤不出来了,他只是站着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幼陵。
    傍晚的风吹动着她披散的头发,一根根发丝似一寸寸的忧伤,在风里呻吟哭诉着,头顶上铅白色的云,聚在一起,风一吹动,只见白色絮状的轻盈飘落下来。
    一瓣瓣的,先是柳絮状,斜着飘散在她的脸上,头发上。然后,一片片的,似鹅毛,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像是疲惫的蝴蝶,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便沉睡了下去。
    “下雪了!”行人中有人叫喊着,格外的雀跃和欢喜,仿佛天上飞来的不速之客是百年难遇的圣器,洗涤着这个世界的污垢。
    幼陵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了,她抬头朝天空看去,天和雪都是白色的,看得眼睛一阵眩晕,“下初雪了。”她轻声说道,不知道是自语还是说给高嘉铭听,一旁的高嘉铭仿若被点穴一番,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了表情,眼睛里是呆滞的神色,好像灵魂已经被剥离出这个世界,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唯有心里还惦记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她扰乱了他的世界,却始终走不出去,让他痛不欲生。
    其实,人的内心世界没有那么复杂,也许有时候只是一道门,是出口和入口共同受用的那道隔阂,只是你不知道打开那道门是出去了,还是进去了,我想幼陵宁愿那是出口,宁愿从来没有进去过....
    高嘉铭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幼陵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着,他才发现仿佛是要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周围的一切在刹那间都陌生起来,他的嘴巴干的都脱了皮,喉咙里好像也被什么卡住一样,他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娇弱的背影在飘雪纷飞中趔趄前行....
    t市派出所门口,卓禺求揽着黛子的肩膀从里面走了出来,只瞧外面雪舞飞扬,周围一切都迷蒙起来,好像上了雾的镜子一般,空气中稀薄的氧气刺入鼻孔里,只感觉鼻子都要酸出泪水来。
    “放心吧,东西会找回来的。”卓禺求柔声地对黛子说道,揽着她肩膀的那只手顺势滑了下去,然后握住了她的手,给她温暖。
    黛子心里暖暖的,她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卓禺求,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只有他们两个,她第一次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强,原来自己还是需要他的。
    “禺求,谢..别离开我!”黛子临到嘴边,最终把感谢的那句话换成一句祈求,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里,那里最宽阔,最温暖,最安全...
    初雪好大啊,雪花一片片的,白苍苍的,叠在一起,落成一片,像是在为这个世界加上冬天的棉衣,让它不再寒冷,却忘记自己的生命....
    你知道吗?初雪的时候许愿是最灵的,我许的愿望是我的心可以为某个他跳动,欣喜,坚强,乐观,只是,愿望说出来,别人看到后就不灵验了,所以,我希望冬天的雪能够长久一些,因为夜晚的月亮可以陪伴我,让我偷偷地抹掉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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