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蓝月住在东屋,如玉跟着兰儿刚走到东屋门口,一个仆人便走上前来,领着她向客殿走去。

    几层帏幔之后,五六个塌几随意地摆放着,帷幔两侧。站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侍女。

    帏幔最里面的的塌上坐着等候已久的张蓝月,见到如玉后她轻声说道:“都出去吧。”

    “是。”众侍女齐刷刷躬身应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过后,殿中安静了起来,

    就在安静中。如玉听到张蓝月那动听清雅的声音,“你过来一点。”

    “诺。”如玉再次行了一礼,低着头向前走去。当走到离张蓝月只有十步不到时,她停了下来。

    只见张蓝月身着一身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脸侧,微红的脸上泛着着惬意的表情。

    如玉一脸温婉地看着殿中人,双手拢于袖中,不语亦不动。

    见她止步,张蓝月似是轻笑出声,只听她轻轻笑道:“坐罢。”

    示意如玉坐下后,张蓝月缓缓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姑娘白日里打的谜语,我猜了一晚上竟也没有猜出来。这才命下人深夜去讨扰姑娘来为我解惑。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才好。”

    如玉乖巧的低头听着,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这么快就找她来叫她还恩情,看来这张蓝月是等不及要坐太子妃之位了。

    在张蓝月的注视中,如玉低下头,她轻声说道:“回夫人的话,谜底比较有趣,那第二个人吃到第六个时,他看到第三个人满头大汗地摘了十个菠萝回来了,第二个人一看到他拿的水果,还没等首领发话,就一下憋不住子笑死了。”

    听到如玉的话,张蓝月原本挺惬意的表情顿时开朗起来,不禁不顾形象的哈哈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似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张蓝月理了理并不乱的裙摆,以一种优美高贵的姿态坐好后,抬头看向如玉,说道:“谜底甚是有趣,但你心下清楚,我找你来不止是为了这一件事。”

    如玉抬头看向张蓝月,温声问道:“夫人可是为了那唯一的位子烦心?”

    张蓝月的表情一滞,这就是默认的表情。

    如玉温和地说道:“敢问娘娘,坐那位子是由哪位贵人决定的?”

    张蓝月低声回道:“自然是那天下最贵之人。”

    如玉含着笑,优雅而随意地继续说道;“那请问夫人那贵人最喜听谁人言?”

    想也没想张蓝月便准备脱口而出:“王。。。”

    如玉打断准备说出王猛的张蓝月,继续说道:“夫人,既然您

    已知症结所在,那只需对症下药即可。”

    如玉这话一出,张蓝月腾地站起:“对啊,以前怎么没想到。”

    如玉低声说道:“小女献丑了,最后此计若不成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张蓝月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如玉,接着道“这你大可放心,我乃明理之人,不会与你为难,不过这药引。。。”说道这里张蓝月再次瞟了一眼如玉。

    果如如玉所料,这张蓝月要自己出主意不够,还要被她当枪使。这太子妃性高傲,受不得委屈,行事又冲动,要她去和王猛告太子的状并不难,以王猛瑕疵必报的性格,最后此事必定不能善了。

    “小女愿意为夫人冒险一试,只是小女有一请求,还望夫人答应。”

    “说。”

    “这些年来小女身如浮萍,风来风去不由自己作主,前些日子,小女有幸识得一有缘人,本想与其白头偕老。奈何天不从人愿,小女与有缘人不幸失散,承蒙太子殿下垂怜暂时收留小女。”如玉滔滔不绝的编着。

    “打住,”张蓝月终于听累了“捡重点的说,有什么要求我允你便是。”

    “事成之后,小女希望娘娘赠予一些盘缠,让小女好找寻那有缘人再续前缘。”如玉说得温和优雅,笑得雍容自在。可那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那就是你给我钱,我就不和你抢男人,还帮你小三上位,大家皆大欢喜。

    这时,听明白如玉的话,张蓝月终于绽开一朵明艳的笑容,缓缓的,优雅地抬起头来“来人,把我的羊脂白玉珠子拿来。”

    ***

    回去的路上,如玉喜不自胜,洁白的玉珠拿在手里冰凉又温润,这颗比鸡蛋小点的玉珠浑身晶莹剔透,月光下光下一看竟还隐隐流动着彩光。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而光泽正如凝炼的油一般。

    如玉知道羊脂白玉的子玉起码浸泡在昆仑山下荒原或绿洲的地下水土中千百万年,产量稀少价值不菲。这颗上佳的羊脂白玉近于无瑕,张蓝月这么爽快给了她,还真是舍得。

    有了这颗不菲的玉珠加上上次慕容柔给的金叶子,如玉打算脱身之后就带着望儿隐居起来开个小店。

    不知不觉如玉已经回到了香苑门口。首先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已经发酵的酒味。

    欢喜的脚步在门边骤然停下。

    可能是里面坐着的人听到了动静,一个低沉的声音轻声唤道:“回来了?”

    如玉压低声音,应了声,只好继续抬脚走了进去,站在殿门处的上弦。

    只见符宏正低头一个人下着她没下完的五子棋,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正红色的精美袍服,还有那被拈在修长手指间的棋子。长发垂落,掩住了他的脸,让她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却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阵阵酒味。

    听见如玉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对上她乌黑水润眸光,符宏的声音放得轻缓,“去哪里了?”说这话时,他目光明亮深邃地盯着她,这专注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如玉垂下眸斯文地抿了抿,轻声道:“回太子殿下,去东屋了。”

    “是么?”符宏慢条斯理地放了一个白子,轻声道:“她找你干什么?”

    他声音轻慢平缓,却又实实温柔着。

    如玉浓密睫毛扑闪了一会,好半晌才道:“白天的小女打了个谜语给夫人猜,夫人刚刚传我过去为她解谜。”

    就在如玉心中暗暗警惕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仆人外面禀道:“太子殿下,娘娘求见。”

    “不见。”回答很干脆。

    不一会,一阵轻缓脚步声,从外面不紧不慢地走开。

    房中陷入一阵短暂安静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见符宏一直不说话,感觉到房中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如玉小心地问道:“太子殿下,天色已晚。。。”

    这话一出,如玉顿觉后悔,他发现符宏竟抬头深邃地望着她。

    被这么盯着,如玉当然不敢抬头直视他,连忙把头低的更低。心下暗呼,大事不妙,尼玛符宏这分明是要泡她的节奏啊。

    阴郁中,如玉已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无法掩饰自己悲愤。于是她双眸微弯,轻而脆地在符宏的深情注视下接着说道:“天色已晚,太子妃娘娘已经等候您多时,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符宏。可这么一眼,她便戛然而止,她那没有说完话,也再也说不下去!

    面前的人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这个时候,符宏脸上笑容也罢,深情也罢,齐刷刷地消失了。

    符宏盯视她良久后,突然提步。

    他大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抬起她下巴,细细地凝视她一会后,符宏微微倾身,他凑近她,眸光深邃语气不善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感觉到符宏身上的冷煞之气,如玉不敢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绞着双手,低声下气地说道:“小女手伤还未痊愈。”

    下面的话就不用她说出来了吧,这么直白了还听不懂吗?

    如玉接着退后一步,不动生色挣脱符宏抬着她下巴的手,朝着符宏慢慢跪下下,端端正正地朝他磕了几个头……接着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盯着如玉的那双眸子,仿佛墨得透不过光来。

    他沉沉地盯着她。

    薄唇抿成了一线!

    他眼神是如此冷,冷得如玉动也不敢动。

    于四下俱静中,符宏,眼神冰寒,面无表情。

    他盯着如玉,淡淡喝道:“来人。”提步便朝外走去:“去东屋。”声音很冷。

    话音一落,他衣袖重重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如玉定定地看了符宏离开的背影一会,慢慢垂下眸来。背影不见后,如玉才顶着煞白的脸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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