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的确没有骗她,那天下午,她在林霖的房间给她上课,她的父母去机场接她的哥哥,孟蓁蓁忍不住问了句,“是你的亲哥哥?”

    “是堂哥啊,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我爸妈哪敢生两个啊。”

    “噢。。。我们继续讲题。”孟蓁蓁开始看她手下的那张卷子,林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女孩子果然都经不住有魅力的男生的诱惑,看来孟老师已经对她哥哥有兴趣了呢。

    林霖的一节课是两个半小时,孟蓁蓁讲题的过程中林霖的爸妈已经回来,门口吵杂了几句,孟蓁蓁知道,是两家人都来了,林霖急着要跑出去,却被孟蓁蓁按下了,“好好上课,你要乱跑我就涨你学费。”

    ——这个老师怎么天天都想涨学费啊,刚刚还一脸兴趣地问东问西,怎么这会就这么凶残。

    门外的林灼华,看了眼房间四周,今天那个淘气鬼怎么没出来缠他?以往每次他回来,她都要绕着他老哥长老哥短的,“林霖呢?”

    林霖的妈妈笑着望了望林霖的房间,“在上课呢,等会就下课了。”

    “怎么给林霖找了个家教?”

    “是她自己想找个数学老师补一补,这个老师讲得挺好的,她就一直上了。”

    一般情况下,听见学生家长这样夸自己,心里都是蛮开心的,然而当面对一个真老师真学霸的时候,她竟想赶紧收拾包裹离开。

    林霖还是忍不住,她不满地说了声,“老师,我要上厕所。”

    ——这总不能不让她去吧。

    于是点了点头,孟蓁蓁清楚地听见林霖刚一出门,就大喊一声,“老哥!”

    孟蓁蓁真想赶紧藏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跑出来了?孟老师上完课了吗?”林霖的妈妈指责道。

    “我想我哥了嘛,我给老师说我出来上个厕所。”林霖抱着林灼华。

    ——林霖,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见啊,下次再让你上厕所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孟老师?”林灼华问道。

    “是啊,是个漂亮的姐姐呢!老哥你不知道吧,她也是a大的学生哦。”

    ——林霖你等会进来我绝对不打你,我发誓。

    林灼华嘴角勾了勾,被林霖牵进了房间。

    “老师,这就是我哥!”说完又看着林灼华,“老哥,这就是孟老师。”

    孟蓁蓁把眼睛一闭,一下站起来,露出了一个相当不自然的笑容。

    林灼华强忍着笑,伸出一只手,“你好,孟老师。”

    他的每一个字都压的很重,这个人真是不分时间地点地黑她啊。

    于是,条件反射地回了句,“你好,林老师。”孟蓁蓁说完就知道完了,她怎么能叫他林老师呢!说句你好就完事了啊!啊!

    林霖奇怪地望着孟蓁蓁,“老师,我哥他不是老师他学医的。”

    ——哦呵呵,不是么?

    林灼华摸了摸林霖的头,“我是老师,还是你孟老师的老师呢。”

    林霖像知道了什么惊人的秘密,难怪孟老师见了她哥的照片就来了兴趣,敢情这两个人还是师生啊,她一下捂住了嘴。

    “孟老师,你不是学数学的吗,怎么会是我哥的学生啊!”林霖突然感觉自己收到了欺骗。

    孟蓁蓁眼睛看着林灼华,想让他给她妹给个解释,然而林灼华一脸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帮她解围的样子,“。。。。。。,你哥,你哥他教老师德语。”孟蓁蓁蹦出这么一句话。真是丢人丢到喜马拉雅山上去了,这一场认亲大战真是,醉人啊。。。

    她真想说一句,“林霖,你哥这么厉害就让他教你好了,老师不来了行不行。”

    然而想法是想法,现实是现实,林灼华给她留下一个寓意深长的笑就从林霖房间出去了。

    这么久不见,怎么见一面就是这么个场景啊!孟蓁蓁已经没心讲下去了,她思虑了一会儿,也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阿姨,今天就上到这儿吧,林霖今天挺惦记外面的,就让她休息吧,这节课就不算了。”林霖自然开心,她可以好好和她哥畅谈一下了。

    林霖的妈妈含笑着点了点头,“麻烦老师了。”孟蓁蓁对客厅的人微微鞠了下躬,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刚才,客厅的人就是他的爸妈吧,孟蓁蓁一种见家长的感觉油然而生,摇了摇头,孟蓁蓁出了单元门。

    此时楼上,林霖一脸坏笑地看着林灼华,把他拉到房间里,“老哥,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你孟老师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你真的教她德语啊,这么说孟老师还会说德语啊!”

    ——这小鬼到底应该崇拜一下谁啊。

    “我感觉孟老师很怕你。”

    “怕我?”

    “对,前两天我给孟老师说我有个哥哥单身,她本来不怎么感兴趣的,然后我就给她看了你的照片,结果她当时手就抖了下,今天她见你的时候也是。”

    ——这么怕他么?

    “你为什么要说我单身呢?”林灼华拍了拍她的头。

    “你都这么大了,女朋友都没有,你看孟老师多好啊,人也好看,学历也高。”

    “那你觉得我和你孟老师在一起合适吗?”

    “合适!特合适!”

    “可是,我有女朋友了。”

    林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敢相信,刚才那话居然是从她哥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你再说一遍,你有什么了?”

    “女朋友,听清楚了没?”林灼华自然地望着林霖,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什么时候啊,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有没有照片啊,有没有我孟老师厉害啊!”林霖不满地抱怨着。

    “和你孟老师一样厉害呢。”

    完了,遇见劲敌了,孟老师,她也没办法了。

    “我要看照片!”

    林灼华摸了摸她的脑袋,“下次带回来让你看真人。”

    林霖把头扭到一边,她才不稀罕呢,她就稀罕她孟老师。

    孟蓁蓁没有立刻回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好久,竟溜达到了“sunshine”,既然到了,孟蓁蓁也就推门进去,里面的装修依旧是当时的样子,唯一的变化就是这里又添加了一个甜点站,来看书的人,点一份甜点,坐一下午。孟蓁蓁不禁想起那次她的生日,因为吃了她的生日蛋糕,林灼华居然过敏了。

    孟蓁蓁走到柜台前,老板娘显然充满了惊喜,“蓁蓁!你怎么来了?”

    “学校放假了,好久没来了,我想过来看看。”

    “我听华华说你考到a大了?”

    “嗯。”

    “我就知道爱读书的小姑娘一定考得好。”

    “嘿嘿。”孟蓁蓁挠了挠头发,“阿姨,这里怎么又多了个甜品站?”

    “一直看书会累,让他们休息休息。”

    孟蓁蓁“嗯”了一声,转去书架四周,戴望舒的诗集就那样摆放在架台上,封皮古朴,孟蓁蓁把它取下,他的诗美好温柔,纯洁优雅,他的爱情,却不尽人意,孟蓁蓁翻开那书,第一首便是《雨巷》,她的世界又一次被带去了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身上,再往后翻了几页,孟蓁蓁终于停了下来,那首《烦忧》是她最爱的诗,不自觉地轻声读了出来: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一首重复了两遍的诗,孟蓁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样一首诗,也许是它婉转,又或许是直接,更可能是那句“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戴望舒有过这样的烦忧,孟蓁蓁也是。也许不止是她是,也许所有人都是,戴望舒的英年早逝,顾城的杀妻自刎,徐志摩的爱恨纠缠,哪一个,不是心里有着忌惮,爱着爱着,竟痴了。

    ——林灼华,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合了书,孟蓁蓁悄悄离开,她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那个倔强的爸爸,默默叹了口气。

    在过几日便是年三十了,街上已经早早挂起了红灯笼,洋溢着过年的气氛,孟蓁蓁心情好了起来,买了一副对联纸回家,孟父平时闲着就练练毛笔字,年年过年家里都是买好对联纸让孟父尽情挥洒。

    一回家,孟蓁蓁笑吟吟地把东西举到孟父面前,“老头儿~看我买什么回来了。”

    孟父本无心看,随意一瞥,不过正是这一瞥,他就来了兴致,孟蓁蓁赶忙跑去把他的“文房四宝”拿出来,铺好纸张,孟父思索了一会儿,大笔一挥,孟蓁蓁凑过去看了眼,

    上联:旧书细谈犹多味。

    下联:佳客如好不费招。

    横批:李桃梅杏

    孟蓁蓁眼睛读了一遍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她爹是在对她抗议呢,还什么李桃梅杏,孟蓁蓁揪了揪孟父的衣服,小声抗议了一声,“爸!”孟父不以为然,“过年就贴它,谁都不许拆。”孟蓁蓁只能顺从,对于这个倔老头,她能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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