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阿果查完能查阅的所有的资料时,天已微亮,我们整整查了一夜。确切的说,是李阿果忙活了一整夜,光笔记就抄录了一大本,我只不过是在旁边帮忙递个东西,放本书之类的小活,因为,面对这些鬼画符一样的彝文书籍,我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了,这里能查阅的资料,我全都看了一遍,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只要是对我们有用的东西,我都全抄录下来了,以后总不能遇到点事,就跑这来翻资料吧。”李阿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我劝她赶紧休息休息,她瞪着熬夜熬的通红的眼睛说,

    “我们还有时间休息吗?这是在跟死亡赛跑,我们必须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走吧,现在就回家,我想我找到第一条线索了。”

    中午,我们到了李阿果的家。其它四个人已经都坐在客厅等着了。看着大家个个都是通红的眼睛,看样子,昨晚上大家也都一夜没睡好。

    李阿果一进屋,就把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到了桌子上,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奔主题。

    “今天已经是4月17号了,从祝晓蓝被救之日为第一日算起,直到6月1号,正好是81天,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赶在6月1号之前,找到祭坛,破解诅咒。为了方便我们记日子,从今天起,我们进入倒计时,而今天,离最后日期,只有44天了,相信不用我再多说,大家也都明白,时间对于我们现在来讲,是多么的宝贵,所以,我不希望大家再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哪怕一分钟的时间。”

    “好了,现在我开始进入正题。昨晚我查了一整夜的古书及资料,终于发现了第一条线索。昨天族老猜的没错,但也不全对。我们要找的天神法器的确是出现在兹莫乌甲土司手中,而当他被杀死后,法器又落入了莫足吉土司的三世孙岭邦正的手中。但是,岭邦正得到的法器并不是三件完整的,而只是其中的一件,“不拔的剑”,而另外两件,《百解书》和“黄金印玺”,却下落不明。根据莫足吉土司衙门中的记载,兹莫乌甲土司被杀的当夜,岭邦正就带领着兵丁到了兹莫乌甲土司府上,但搜索了整个土司府上下,却只找到了“不拔的剑”,而另外两件宝物,却始终未找到。至于另外两件宝物到底是被兹莫乌甲土司藏于他处,还是兹莫乌甲土司根本就没得到另外两件宝物,这就是一个谜了。所以,我们只能先从第一条线索下手,找到那把“不拔的剑”!”

    “不过很可惜的是,第一条线索,也并不是一条完整的线索,我只查到,当年岭邦正在自杀前的一个晚上,悄悄把“不拔的剑”以及一些非常重要的,并未被解放军发现的财产,交到了他的小儿子岭韦南手中,并秘密派遣了二十名死士,护送着他离开,越过金沙江,一路往南逃离,记录也就在此断了,这段记录,还是二十名死士其中一位的弟弟,不知怎么得知了这一消息,去解放军那里告了密,这条消息才得以保存,而后来岭韦南带着二十名死士究竟跑去了哪里,有没有被解放军追上,就不得而知了。”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僵局,好不容易发现了第一条线索,却在这里断掉了,短时间内,应该如何查下去呢?

    这个时候,祝晓蓝突然说话了。“我想,我可能知道岭韦南最终去了哪里。”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不明白为何她会说这样的话,“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说,我可能知道,并不能确定。”

    李阿果有点反感的看着她,“祝小姐,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赶紧说,我们都在争分夺秒抢时间,就是为了确保我们所有的人都能得救,那么也请你不要再卖关子了,好吗?”

    祝晓蓝用手轻轻撩了下头发,接着说道,“前几年,我在新加坡的一次开发商论坛上,认识了一位叫岭冲的当地的房产大亨,在闲聊中,据他自己说,他的父辈是来自中国的西南,当年是逃难到了新加坡,并在那里站稳了脚跟,从一个小商贩做起,慢慢做到了房产大亨。那位岭冲,年纪大概在四十来岁上下,如果他所说的属实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他就是岭韦南的儿子,毕竟姓岭的,并不多见。”

    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但是,这面临两个问题,第一,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确定身在新加坡的那个房产大亨岭冲,就是我们要找的岭韦南的儿子呢?第二,就算确定了,我们如何去?出国得办护照,而我们六个人,又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如果回老家去办理护照,一来一去的时间不说,光是等着有关部门办理,也需要不少时间,这样一来,等护照办理好了,估计我们时间也没有了。

    我将疑虑提了出来,这其实也是大家心里的疑虑。祝晓蓝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岭冲那边的身份核实,我来搞定,我们生意场上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认识几个**上的人,想杀人放火难,但要核实一个人的身份,却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现在就去联系,争取最短时间内能核实清楚。”

    “办理护照的事,可以联系张队长,我们临走前,他不是说过,只要是我们需要的,他能办到的事,他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我们吗,办理护照这事,通过他们公安系统出面,总要快过我们自己去办吧?”一直都不曾说话的柯岢,这个时候却突然说道。

    对呀,我怎么把张洞天给忘了,真是越忙越乱。没想到这个从来不声不响的小姑娘,关键时刻,居然还能想到这个,我向她投过去几许赞誉的眼光,柯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好,那就这么办吧,分头行动,越快越好。”李阿果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李阿果俨然成了我们这六人小团队的核心人物和指挥人物,大家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一点,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还得让一个小丫头指挥来指挥去的,我心里暗暗有些不爽,可是不爽归不爽,却不得不承认,李阿果年纪虽小,但遇事冷静果断,从来不拖泥带水。最关键的是,只有她懂彝文啊,所以很自然的,她就成了我们这个小团队的大脑。

    我和祝晓蓝分头打电话,当天晚上,祝晓蓝那边就有了回音,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岭冲果然就是岭韦南的儿子。当年岭韦南带着二十名死士,一路躲避解放军战士的追捕,等跨国了中越边境的时候,二十名死士,只剩下三个了。后来岭韦南带着剩下的三人,一路逃难,辗转来到了新加坡,并在那里定居了下来。靠着变卖随身带着的家产,岭韦南硬是从一个逃难的外乡人,做到了当地富甲一方的商贾。二十年前,岭韦南开始涉足房产领域,并很快崭露头角。大概在十年前,岭韦南在当地去世,诺大的家产,就全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岭冲来打理了。

    我不得不佩服,**上的人物调查起来的能耐,绝不会输于美国中情局,俄国克格勃,半天的工夫,就将岭冲祖上三代,都查了个清清楚楚。不过想来,这么快就能查到结果,按照祝晓蓝的理论,也一定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的。唉,有钱,有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张洞天这边的办事效率,也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第二天上午,张洞天的电话就来了,说一切手续已经搞定,让我们六个人拿着身份证,马上到甘洛公安局去领取护照,我再一次发表感慨,原来国家机器的资源,也是如此强大,平时一个月都未必办的下来的东西,居然一天就搞定了。**白道,原来真正办起事来,都是这么效率啊,一个是钱,一个是权,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前赴后继的栽倒在钱和权的大棒之下了,这是有原因的啊。不过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在发表什么感慨了,我们一行六人,直接背上包出发了。在甘洛县公安局拿了护照,马上就出发,前往成都机场了。

    第三天下午,4月19日,离最后期限还有42天。

    我们站在了新加坡樟宜国际机场的大厅内,这时候一个面容英俊的小伙子向着我们走了过来,原来,是岭冲派出来接我们的司机,看来来之前,祝晓蓝就已经约好了。

    岭冲安排我们下榻新加坡滨海湾金沙酒店,这是一家非常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饶是我在上海呆了这么多年,也算见识不浅,都被这里的奢华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晚上,在酒店顶层的vip贵宾厅包房内,岭冲如约前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商人,油光满面的脸上,绽放着虚假的笑容,一进门,很夸张的和祝晓蓝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啊哈,什么风把美丽漂亮的祝晓蓝小姐给吹来了啊,上次匆匆一别,我可时常挂念啊。”

    说完,恬不知耻的紧挨着祝晓蓝一屁股坐了下来,两眼放光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祝晓蓝。一直坐我旁边的王滨看到这一幕,已经暗暗捏紧了拳头。我也很反感这个四十岁上下的秃顶胖子。

    “岭总,这次我们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而且我们时间紧迫,所以也没做什么准备,就把您约了出来,还望见谅。”

    “不碍事不碍事,能帮到祝小姐,是我岭某人的荣幸,请讲请讲。”说完,他也不客气的,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往自己的嘴边凑。

    “我们想找岭总借一样东西,当然,只是借用。如果岭总肯割爱的话,买下来也没关系,您只要开个价。”

    “祝小姐,你总得让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祝晓蓝定了定神,说,“不拔的剑”。

    听到这里,岭冲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后,他赶紧弯腰拾起,以掩饰自己的神情。“什,什么拔不拔的出的剑的,祝小姐,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祝晓蓝笑了笑,“岭总,你觉得如果我们不知道点内幕,会大老远的从中国飞到新加坡来,找您吗?”

    岭冲顿时脸涨的通红,愤愤的瞪着祝晓蓝,“祝晓蓝,你调查我?”

    “别误会,岭总,我们只是诚心诚意的向您借这个东西一用,因为这件东西对我们很重要,可以说是生死攸关,还望岭总您成全,不管是借用还是买,请您开个价。”

    岭冲看着祝晓蓝,半响,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祝小姐,你跟我谈钱?你我都是搞房产的,我的身价比起你来,只多不少,你让我开价?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吗?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这是我今年听到最有意思的笑话了。”

    祝晓蓝冷冷的看着他,“大家都是生意人,没有做不成的买卖,只有谈不拢的价位,你要什么条件,说吧。”

    “好!够爽气,够直接,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可是,我并没打算卖,也不准备借,这可如何是好呢?除非。。。”

    祝晓蓝皱了皱眉头,“除非什么?”

    “除非,祝小姐今晚肯赏光,能单独留下来,陪我叙叙旧,我一高兴,说不定就会借给你了呢,哈哈哈哈。”

    在座的所有人,听到这里,无不愤怒,祝晓蓝刚要开口准备说话,这个时候,王滨突的一下站了起来,抓起一个茶杯,就朝岭冲的头上飞去。啪的一下,砸了个正着,顿时在他的额头上,开了道口子。

    “**的算什么东西?人面兽心的垃圾,凭你也配?”

    岭冲捂着额头,满脸通红的对着王滨怒吼道,“我们这是在谈交易,这是我和祝晓蓝之间的事,**的又算什么东西?”

    王滨撸起袖子,准备冲上去揍他的时候,这时候,祝晓蓝缓缓走到了王滨身边,举止优雅的挽起了王滨的手,对着岭冲云淡风轻的说道,“他不算什么东西,但他是我未婚夫。”

    所有的人都愣了,包括面对的岭冲,我们张大了嘴巴,看向王滨,我心里想,这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的,难道还真搞定了这个白富美了?不是吧?这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到祝晓蓝的倾心啊?太狗血了吧?

    这时候王滨的表情也跟我们差不多,他也张大了嘴巴,看着此时正亲密的挽着他的手的祝晓蓝,完全蒙了。

    对面的岭冲边捂着额头边恨恨的说,“好,好,很好,既然你们俩这么恩爱,我看也用不着大老远跑到新加坡来秀了,回你们的中国去,找个安乐窝,尽情享受吧,对不起,失陪了!”

    说完,岭冲转身,就准备向大门走去,这时候,祝晓蓝依然很淡定的说,

    “岭总,别那么急着走啊,坐下来喝杯茶也不迟啊。既然我能知道你手里有“不拔的剑”,那你再猜猜,我还会知道些什么?”

    岭冲一下子愣住了,他吃不准的回头看了看祝晓蓝,但语调已变的有些紧张了,“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呢,我偶尔知道了一条消息,是有关一笔两千万美金的对冲基金投资的内幕,在新加坡这个法律这么严的地方,你说,万一我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会不会牵扯到哪个人呢?”

    听到这里,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岭冲,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了,“祝晓蓝,你别逼的太过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把事情做的太绝!”

    “哦?是吗?其实呢,我也不知道这内幕值多少钱,岭总,大家都是商人,我想你懂的,这条消息的内幕,能不能换来你的那件“不拔的剑”借来一用?我保证,事情完毕之后,一定亲自双手奉还,并且我一定会支付一笔不菲的费用。孰轻孰重,岭总,相信不用我来帮您衡量了吧?”

    岭冲颓废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额头上还流着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犹豫了一会,最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一拍大腿,“好,祝晓蓝,算你狠,今天我岭冲认栽了,希望你说话算数,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另外,这件东西是我祖传之物,我实在不便变卖,只能借给你一用,请你用完,一定要记得归还。”

    祝晓蓝哈哈一笑,走过去,对着岭冲伸出手来,“岭总放心,大家都是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信誉,我祝晓蓝别的不敢说,信誉二字还是可以的,来,我们合作愉快!”

    岭冲有些狼狈的站起来,颤巍巍的跟祝晓蓝握了握手,马上像碰到刺一样,又把手缩了回来。

    “明天早上,我会把你们要的东西交到你们手上,再会!”说完,岭冲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房门口。

    我们所有的人,此刻全部都是一副呆若木鸡的神情,看着祝晓蓝,刚才上演了一幕大概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情节,太厉害了,不愧是女强人,这一幕简直就是惊心动魄啊。

    祝晓蓝像没事人一样,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时候王滨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刚想腆着脸凑上去,却被祝晓蓝冷冷的瞪了一眼,他又知趣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刚刚只是临时需要,让你客串了一把我的未婚夫,你别多心。”

    “哦。”王滨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叹了口气,闷头吃东西了。边吃还边在那里嘀咕,“这么好的一桌菜,可别给浪费了。”

    这个不争气的吃货,我气的直拿眼睛翻他,可他连头都不抬一下,只顾低着头在那吃。我没办法了,只好作罢。

    这时候李阿果说话了,“看刚才岭冲的神情,明天应该会把“不拔的剑”送过来,明天一拿到东西,我们就直接回国,继续寻找剩下的两样东西。”

    我看着她,神情复杂的说,“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李阿果摇摇头,看来,还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今晚我准备再在酒店里面我做的笔记里,仔细的查看一下。”

    我走过去,轻轻的搂过李阿果的肩,“果果,你已经多少天没有安稳睡个好觉了,今晚,你就放下一切,安安心心睡个好觉,行吗?”

    李阿果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肯定不会听我的,今晚肯定又是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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