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滨看我这样,顿时明白了大半,喃喃的说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我脑子里全是刚才电话里那一句话,刚刚接起电话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是我在浦东的一个好朋友李云山。李云山曾经是我的同事,后来跳槽出来单干,自己开了家小公司,小日子也算过的不错。

    因为李云山比我大两岁,所以我一直都叫他大哥,他为人仗义,不吝啬,知道我做的工作,基本属于吃不饱也饿不死的程度,所以他经常性的,会找各种借口,在不伤害我自尊的情况下接济我。

    几天前,他说要我帮他买一台单反相机,本来一万来块钱就够了的,他硬是给了我两万,还说剩下的钱是我的辛苦费,不用给他了,搞的我哭笑不得。

    他这人唯一的一点不足之处,就是有些花,按说李云山的老婆也算是长的很不错了,可仍然不能阻止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尤其是自己开了个公司以后,更是变本加厉,三天两头跑外面泡ktv,叫小姐,就因为这事,他老婆跟他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了。我也曾经劝过他,可他总笑笑说,男人嘛,总要有点爱好,不然活着还有什么劲啊。

    刚刚看到是他的电话时,我还在想,这家伙八成现在又不知道在哪鬼混,完事了跟我打个电话吹吹牛逼呢。

    可是,我想错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他。

    电话里,李云山的声音完全变调了,变的很尖锐,都不像是他的声音了,他只是一阵怪笑,正听的我云里雾里的时候,他说话了,只说了一句,“这是第二个!”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听筒里只有嘟嘟的声音了。

    我的手机什么时候滑落下来的我都不知道了,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懵懂之中,王滨抓住我的双臂,不停的摇晃,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拉着王滨就冲了出去,跑到马路上,伸手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扭头问我去哪儿,我愣住了,是啊,我现在该去哪儿呢?

    我发了疯一样,在身上各个口袋里翻找,终于在屁股后面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那张小卡片,想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我的手机刚刚已经摔坏了。我一把抢过王滨的手机,拨通了上面张洞天的电话,

    电话通了,那边很嘈杂的声音,“喂?是萧立?我现在在处理一个案子,没时间,你这个时候找我,一定有事,你先去刑侦总队办公室等我,我在408办公室。你拿着我给你的联系卡,让保安带你上去。”

    我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那边电话已经挂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给那个中年警察打电话,只是感觉,在我最无助的现在,我需要找一个安全感的存在,而警察,无疑成了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到了中山北一路的刑侦总队,我出示了那张联系卡,并且在门卫做了详细的登记记录后,我和王滨被带到了四楼的一间办公室内。

    这是一间并不算大的办公室,面对面的摆着两张办公桌,桌上凌乱不堪,各种文件七扭八歪的摆放在桌子上。进去之后,我们也不敢乱动,只能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着。

    初春的夜晚,是十分寒冷的,虽然是在室内,但仍然觉得寒气逼人。可能是由于内心的紧张和不安,我坐在那里,一直在哆嗦。

    王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在想事情。

    我一直在想着李云山,我知道他一定出事了,因为我打他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可我又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我只希望能早点见到张洞天。

    漫长的等待,从来没有觉得夜晚会有这么漫长,就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推开了。张洞天一脸疲惫的夹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张洞天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习惯性的点了一根烟,我站起来,对他说,

    “张队长,我朋友可能出事了。”

    “我知道,李云山是吗?”

    我瞪大了眼睛,无比诧异的看着张洞天。

    他就像没看见我的眼光似的,自顾自的翻开手里的文件夹,

    “死者李云山,男性,三十五岁,映仁公司的总经理。死亡时间,今日凌晨零时左右,死亡地点,龙阳路宜家宾馆516客房。报案人是一个小姐,据说当时他们正在翻云覆雨。这家伙,真够有艳福的,居然死在了女人的身上。”

    “死了?也死了?他真的死了?。。。”我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我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根据我们现场勘察,死者临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接连出了两起命案,都跟你有关,萧立,今天就算你不主动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我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一屁股又坐回沙发,双手捧着自己的头,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张洞天继续抽着烟,然后不咸不淡的说道,

    “说吧,把你之前没告诉我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既然你来找我了,就别再有任何的保留,我相信你不是凶手,但你必定跟这一切脱不了干系。”

    我理了理思绪,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张洞天。

    在这过程中,张洞天一句话都未说,就如同昨晚我告诉王滨时一样,一言不发。

    差不多说了有一刻钟,我讲完了,停了下来。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房间内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张洞天打破了沉默,他从文件夹里翻出一个u盘,插进了电脑里,然后叫我过去。

    “这是一段视频,在案发现场,我们找到了一台正在工作的dv,看来死者生前有这个特殊的嗜好,喜欢把自己的**事,拿dv全程的拍摄下来,也正因为这一段视频,我们才完全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因为dv里面拍摄的内容,跟报案的小姐所讲述的,基本一致。”

    “这是一段经过剪辑和处理的视频,前面一大段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我想你也不会有兴趣看,这一段是死者临死前几分钟所录下的,你来看看吧。”

    视频开始了,画面中,正是赤条条的李云山,而他的身下,正压着一个同样赤条条的年轻女人,二人都在大声的**,看来已经是要进入**阶段了。而变化,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李云山瞪着身下的女人,越瞪越大,眼神中是无限的惊恐,而他的双眼,鼻子,嘴巴,耳朵,开始淌血,而他却似乎浑然不知,仍然卖力的在运动着。

    那个女人首先发现了不对劲,她伸手摸了一下李云山的脸,沾满了满手的鲜血,这时她发出了惊声尖叫,并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惊慌失措,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跑去,衣服都来不及穿。

    视频中,只听到她惊声的大叫,“来,来,来人啊,出,出人命了,救命啊。。。”

    这个时候,李云山往dv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拿起了身边的手机,拨了出去,dv上的时间显示,正是我接李云山电话的那个时间。

    电话接通后,只见李云山开始不停的怪笑,最后,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这是第二个。”再之后,他整个人仿佛被人突然抽空了一般,直挺挺的,光着屁股睁大双眼,趴在了床上,一动不动了。

    鲜血还在不停的从他的七窍内缓缓流淌出来,渐渐的染红了床单,绽放着一朵血红妖艳的死亡之花。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我转头对着张洞天,像是对他说,也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第二个了,第二个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张队,我所说的,都是这几天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再没有半点保留,我知道,整件事情是多么的荒诞,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人。”

    张洞天点点头,“我相信,我没有怀疑过,我是警察,不是科学家,不是事事都需要找一个科学的解释。我是做刑警的,过手的案子多了,死人的事也见的多了,但却从来没有如此诡异过的,连续出了两件命案,可问题是,你所说的一切,无法拿来做为案件处理的依据,上面不可能相信这些玩意儿的。”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王滨开口说了一句,

    “我觉得,事情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想要查清楚这一切,已经超出了警察的职权范围,张队,这事你怎么看?”

    张洞天闻声望向了王滨,突然笑了一笑,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小伙子,玉不错。难怪你能如此冷静了,按理说,你是萧立最好的朋友,你应该是最危险的一个,现在看来,你是有底牌的啊。”

    王滨没有回话,只是把我拉到沙发那里,一起坐下。

    这个时候,张洞天开口说道,

    “如果萧立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按照对方一命换一命的说法,萧立只要不再多事,有意或者无意的去救人,那么暂时来说,应该不会有事。但,我同意这个小伙子的说法,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但至少暂时不会有事,我们需要和死神抢时间,尽快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会调用刑侦总队的力量,先从萧立的qq开始查起,查清楚他这几天所有的聊天记录,应该能查出对方的登录ip,等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的。天也快亮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我和王滨站起身来,准备出门的时候,张洞天又补充了一句,

    “今天在我办公室里来,纯粹是以你们个人的名义来的,所以,我也不做任何的笔录,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一个人讲,这或许关系到你及你身边人的命运,请你谨记。”

    命运?这他妈该死的命运,我突然间开始痛恨起这个词来,凭什么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谓的命运之神,究意是个什么东西!可以随意决定人的生死吗?

    王滨将我送回住处,自己也先走了,我躺在床上,头痛欲裂,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一个黑影,此时正站在我的房门外,静静的立在那里。这个时候,对面的房门开了,走出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嘴里还在啃着一根油条。

    而那个黑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总是在提心吊胆,怕那个无孔不入的qq再次亮起来,弹出什么信息来。但似乎一切都暂停了,或许正如在刑侦总队张洞天办公室里说的那样,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张洞天那边,似乎也没查出什么结果,两天前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根本就查不到我说的那个qq的任何记录,包括我加他的记录,和我跟他的所有的聊天记录,根据他们技术的鉴定,我所说的一切,没有任何事实根据。

    这个结果既在我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查个水落石出,我反倒能安心了,至少有迹可查。可怕就怕在,你对你所面对的东西,一无所知,对方却对你了如指掌,这种不安的感觉,实在让人抓狂。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一号。

    四月一号,真是个让人无法淡定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愚人节。

    这一天,我已经接到了六个电话,都是朋友打来的,有说请我晚上吃饭的,有说请我晚上唱歌的,通通被我拒绝了,傻子才会上当呢。

    最忽悠的是王滨,这丫直接跟我说开门,我在你门口呢,结果我真的开了门,才发现还是上当了,气的我破口大骂,却换来他一顿得意的大笑。

    傍晚时分,我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来的,是闵晶。

    “喂,萧立吗?我在上海火车站了,你来接我吧。”

    我苦笑了,又一个来骗我上当的电话,

    “晶晶,你也跑来凑热闹?你不是在武汉吗?啥时候跑上海来了?你就别骗我了。”

    “萧立,你什么意思嘛!谁骗你了?我没事骗你干嘛?我现在就在上海火车站,上海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不找你找谁?”

    “闵大小姐,你演的戏也太好了,可是你难道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愚人节,你这玩笑开的也太不着调了。”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开始发飙了,大声的叫着,直刺我的耳膜。

    “萧立,我管今天是什么日子的,我大老远跑上海来,想散散心,虽说我们从来没见过面,但我在上海就认识你这么一个人,你却说我骗你,我告诉你,给你半小时时间,如果你不出现,这辈子咱们也不用再见面了,就这样,拜拜!”

    还没等我多说,那边电话已经挂掉了。

    去,还是不去,这真是个问题。

    我跟这个叫闵晶的是网友,大家彼此在网上认识有两年了,挺聊的来,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她是武汉的,之前在一家房产公司上班,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自己跑出来开了个蛋糕坊,据说生意还不错。没事的时候,她喜欢在网上炒炒白银,按她的话说,业余时间,赚俩小钱,存够了就可以出来旅游了。两年接触下来,是一个性格挺开朗的女孩子。

    只不过,听说好像不久前,刚失恋,具体原因她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没有多问,人与人之间,总该有点保留和隐私吧,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别人分享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未曾谋面的网友。

    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摇了摇头,唉,还是选择了相信,如果她真的也是在逗我玩,那就全当我上当受骗了呗,能在今天这个以骗人为乐的日子里,让她会心一笑,也未尝不是什么坏事。

    打定主意之后,我穿了件外套,就急匆匆的往火车站赶了。

    到了她说的火车站南出口处,我还真的看到一个提着包的女孩子,站在那里,四处张望。我不敢确定是不是真是她,因为之前虽然见过照片,但跟本人比,毕竟还是有些差距的,而且,这个女孩子,比照片上显得更加漂亮,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直发,长发及腰。

    我拿出电话,打了闵晶的电话,对面那个女孩子接了,还真是她,看来,她还真的没有骗我。我决定逗逗她,

    “喂,闵晶啊,我真不知道你会来上海,我现在在外面有点事,拖不开身,要不,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忙完就来接你?”

    我拿着电话,眼睛却盯着那个女孩子,电话里没有传来我想像中的咆哮,隔了几秒,只听到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只是想给你来个突然袭击,却没想到打扰到你的生活了,你既然没空,就不用来了,我也就是来上海玩几天,散散心,就回去了,就这样吧,你先忙。”

    我看见她一脸落寞的准备离开,我走上前去,坏坏的笑着,并且伸出手去,“我代表上海人民,欢迎你的到来,闵晶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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