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只有再等机会,才能看看霍靖别院中的那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人,但是没有想到,黑衣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更让苏宛为之惊奇的是,他竟然做到了!

    不过,苏宛现在顾不得那些事情,而是凑到竹茹身前着急地问道:“画呢?画现在在哪里?快些拿出来让我看看!”

    竹茹被苏宛吓了一跳。之前小姐不论遇到任何事情都极为镇定,就算当初四皇子求下旨意强娶小姐,小姐都只是怒了一阵,随后便开始安排出逃之事,但是却未见半点慌乱。

    看到苏宛这样,竹茹连忙将一小块绢画拿了出来。苏宛颤抖着几次伸手想要接过去,到最后却都收了回来。最后竹茹将绢画展开,放在苏宛面前。

    苏宛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敢向面前的绢画望去,只见绢画之上,一位公子身穿天香绢夹衫,腰间绑着青色仙花纹金缕带,身材伟岸,当真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

    只是那位公子的眼睛中,却深沉的如同深海一般。似乎又无尽的忧郁,又似乎夹杂着滔天的忿恨,让人只看一眼,便生出怜惜之情。

    看到绢画上的人,苏宛顿时泪眼婆娑,伸手想要轻轻在那公子的脸上摸上一下,但是每当手指快要触及绢画之时,苏宛便立刻将手收了回来,似乎怕一碰那人就会碎掉。

    如此几次三番,苏宛的手指终于轻轻地放在那公子的脸上,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也终于流了下来。她闭着眼睛,手指在画上轻轻摩挲,口中喃喃说道:“昱天...”

    一句话未曾说完,只见苏宛猛然向桌子上倒去。却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整个人昏了过去。竹茹一见大吃一惊,连忙叫道:“小姐,小姐?”

    看到苏宛没有反应,竹茹立刻便要叫宫女传太医,一边的水珠却将她拦了下来,“此时千万不能找太医。一旦传扬出去,宫中定然会生出皇子妃的流言。”

    四皇子妃在挧良宫中无缘无故地昏倒?这样的流言一旦产生,定然会对皇子妃有不利的影响。而能让四皇子妃昏过去的消息,定然非同小可。届时,只怕皇后与淑妃都会起疑心。

    竹茹看着水珠皱眉说道:“可是小姐已经昏了过去,你我又不通歧黄之术,难道就这样看着小姐昏倒在这里吗?”

    相比水珠的冷静镇定,竹茹显得有些关心则乱。刚才水珠说得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在竹茹看来,不管什么事情,不管皇后与淑妃起不起疑心,都不如小姐的身体重要。

    水珠摇摇头说道:“我在宫中多年,也曾多次与御药房打过交道。小姐现在看来是急火攻心,所以才会昏过去。为今之计,只能我先试上一试,若是当真不行,再传太医不迟。”

    在宫中呆了多年,水珠早就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本事,所以此时方才能如此镇定。虽然竹茹有些不信水珠,但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让水珠试试。

    两人将苏宛扶到床上,然后水珠将苏宛搂在自己怀中,用力掐着人中,竹茹在一边看得心疼至极,却又不敢阻止,只能口中不断地叫着,“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连叫三五声之后,苏宛方才悠悠醒转,未曾开口说话,眼泪便滚滚而下。竹茹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有事情吧?要不要去传太医给您看看?”

    刚才苏宛突然昏过去,险些吓到竹茹。幸好水珠镇定,这才没有将事情弄大。此时见到苏宛醒来,水珠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苏宛放在床上。

    醒过来的苏宛立刻对竹茹说道:“方才那副画呢?竹茹,快把那画拿过来给我看看!”方才苏宛只是看了一眼,便昏了过去,只是看了一个大概而已。

    听着苏宛虚弱的声音,竹茹十分为难,皱眉说道:“小姐,要不还是呆会在看吧?你刚刚醒过来,稍微休息一下才好。”

    方才小姐只是看了一眼就昏了过去,此时小姐刚刚醒过来,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在昏过去怎么办?为了小姐的身体起见,还是呆会再看也不迟。

    苏宛摇摇头苦笑着说道:“竹茹,你给我拿过来便是。方才我只是心里没有准备,太过激动,所以才昏了过去,现在心里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竹茹看苏宛态度坚决,只好去桌边将画拿了过来。水珠和竹茹看着苏宛将画接了过去,两个人在一边紧紧地盯着苏宛,生怕她会再昏过去。

    手中拿着黑衣送进宫来的画,苏宛足足盯了有一刻钟。一刻钟之后,苏宛方才说道:“竹茹,黑衣这幅画是怎么来的?霍靖的别院禁卫森严,寻常人等可潜入不进去。”

    霍靖现在乃是朝中一等一的武将,别院又是他的长居之地,守卫森严自不在话下。之前黑衣便探得消息,只是囿于别院守卫,一直无法进入。甚至苏宛亲自去别院试探,不仅没有探得什么有用的消息,反而还将自己搭在里面。

    竹茹对苏宛说道:“回禀小姐,前些日子大梁犯边,陛下御驾亲征,霍靖将军也随侍驾前,别院之中的守卫便松懈下来,黑衣趁机买通府中的一个侍卫,替他巡了五天的值,这才亲眼目睹后院之中神秘人的相貌。只是,别院之中看管甚严,黑衣没有找到机会接触他。”

    这次大梁突然进犯,崇文帝大怒,御驾亲征,阖朝上下自然万分谨慎,军中的强将精兵自然全部点起,就连宫中的高手护卫也带走不少。

    听到竹茹的话,苏宛点点头,难怪黑衣能弄到画像,原来是他亲自去了。想到这里,苏宛看着绢画问道:“那人,在别院之中过的好吗?”

    这么多年未曾见他,却是长大不少。只是眼眸之中少了年少时的活泼与调皮,却多了几分愠怒与忿恨。想来,他这些年过得也极是不容易。

    看着小姐终于恢复平静,竹茹心中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黑衣说此人虽然在别院之中被优待,但似乎被霍靖禁足,根本不能踏出他那小院一步。”

    躺在床上的苏宛先是沉默,然后缓缓点头。既然霍靖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收留下来,那自然不能让他轻举妄动,被霍靖禁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他从小便是自在惯了的人,现在骤然之间被束缚了羽翼,不知道过得可还习惯?想到这里,苏宛对竹茹和水珠挥挥手说道:“你们两个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以往的事情被自己刻意地压在心底,今日忽然看到这幅画,往日被自己压在心底的那些情绪顿时全部爆发出来,所以自己方才才会突然昏过去。

    竹茹看看水珠,然后轻声地说道:“小姐,您现在身体虚弱,我们还是留在您身边伺候您更好。”看着苏宛面色变得不悦,竹茹连忙改口,“小姐,我和水珠在门外守着,有事只要叫我们两个便成。”

    苏宛轻轻点点头,随后竹茹和水珠行礼退下。等到她们二人退走,苏宛看着画中之人,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弟弟,这些年你可曾过得还好?

    没错,画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弟弟,昔年陈朝的皇太子陈昱天!当日自己青宴台上**而死,而昱天则被自己派忠心侍卫送出宫去,以备日后振臂一呼,各地强兵勤王。

    只是不知道,为何昱天落在霍靖手中,又怎么会被霍靖禁足在后院之中。看着弟弟已经长大的容貌,苏宛的心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他小的时候,跟自己在一起的生活。

    “姐姐姐姐,你跑得慢些!昱天跟不上你了!”寂静的御花园中,稚嫩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五龙袍憨厚可爱的小孩子从一边跑了出来。

    跑在他前面的少女明媚皓齿,身形姣好,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回头对那小孩子说道:“昱天,你快来追我啊!再加点力气,就能追上姐姐了!”

    身后的小孩子听到少女的话,追得更加起劲,前面的少女也不断地逗他。两人以前以后追逐着,正在这个时候,少女一回头,却发现小孩子不见了。

    少女立刻回头去找人,没有几步,便见小孩子蹲在地上,正在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一只兔子,“小兔子,小兔子别怕,我一会就给你治好了。”

    看到他的样子,少女也走过去蹲在他的身前,轻声地问道:“昱天,怎么了?这只小兔子是从哪里来的?”

    那只兔子浑身雪白干净,只是后腿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已经不能动弹了。此时在小孩子的抚慰之下,那只兔子倒也没有拼命逃开。

    小孩子见到少女回来,将那只小兔子抱了起来,口中说道:“姐姐,今日我们就不要玩了。回母后的宫中将这只小兔子治好吧!”

    听到那小孩子的回答,少女宠溺地在他的头上摸了摸,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好啊!既然昱天这么喜欢这只小兔子,那等这只小兔子好了之后,昱天养它好不好?”

    既然自己的弟弟这么有爱心,也不是件坏事。毕竟,日后父王的江山还要由他来继承,做一个宽仁之君,乃是天下百姓的幸事。

    小孩子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抱着兔子回到了坤宁宫中。少女将事情略略一说,那高踞在上的贵妇人点着头笑着说道:“难得昱天有这份仁心。”

    回到宫中之后,小孩子便将兔子交给太监宫女们包扎。不一会,上完药的兔子又给小孩子抱了回来。看着腿上伤口已经被包住,那小孩子甜甜地笑了。

    一边的站在贵妇人身边的太监说道:“娘娘,太子殿下小小年纪便能有这份心思,想来日后定然是一代仁君。”

    那贵妇人笑了一下,脸上的自得之色却掩饰的极好。一边的少女看着不断摸着兔子的小孩子,心中也觉得高兴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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