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曾经被多个种族所分割,各自为王,那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王位。

    赤木国、流金国、玉水国、天壤国在几十年前的大战之后,各自建国称王,虽仍暗自争斗,却没有正面冲突,荒原内外看起来一片宁静。

    玉水国位于群山之中,一条条清澈的河流像一条条玉带将它的国土分为一座座岛屿,却又各自相通,如同连环一般,也有人称之为玉带国。

    位于连环正中的就是最高权力者才能享有的宫殿,整座宫殿绵延数里,外面皆由巨型的白玉堆砌而成,雕刻着一个个精美的图案,最为显眼的当属人鱼,或岸边对月流珠,或海中对月吟唱。他们信奉人鱼,相信自己是人鱼的后代。玉水国的男儿俊朗温和,女子体态婀娜,面容艳丽,能歌善舞。

    玉水国的不同,在于王位全是女子端坐,座下有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展翅可蔽日,利爪能虽石。

    殿内的翡翠王座上,斜倚着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白如凝脂的肩膀半露着,黑色的秀发慵懒的挽成复杂而自然的发髻。雪白的脸庞,碧色的眼睛中似玉带河中的水,翠色欲滴,一双红唇薄而多情。美目顾盼之间,一俯身,雪白的双峰微露,忍不住猜想该如何攀登。

    “听说,最近有很多关于流云珠的传言。”女子声音酥软,把玩着腕间的珊瑚手串。

    座下跪着的清秀男子闻言抬头,只一眼,就红着脸低下了头,抑制着自己的冲动,稳了心神回道:“确有很多,但归纳起来,无非是说流云珠在赤木国。”

    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轻盈地站了起来,赤色的衣袍拂过花纹精致的地毯。

    男子看到眼前一双玉足,纤小而饱满,似白玉般,让华美的地毯都黯然失色。

    女子缓缓蹲下,抬起了男子的头,女子胸前春色无边,男子想再次低头。

    女子的脸靠近他的耳朵,男子顿时觉得一种让人无比舒服的香味扑面而来,女子在他耳边细语,吐气如兰。

    流金国,位处平原,地下多有金矿,甚至河水时不时都能冲出一小块金矿石,因此得名。

    若在晴天,便是那一座座鎏金的屋檐都足以让人睁不开眼睛。流金国虽富裕,但人人奢靡,贪图享受。几十年前的战役,虽败给了赤木国,但奈何有挖不完的金矿,使不完的金子,为了得到庇佑,遣人去了天壤国,答应年年进贡,奉送金银,虽自立但却受制于天壤国。

    天壤国,国土辽阔,也因军队人数众多,人人体格健硕本领高强。国处巨山之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难得的是天壤国的君主低调,从未与各国剑拔弩张,得势而不得意,想必就是几十年屹立不倒的原因吧。

    赤木国的大殿之中,王座坐着赤木国王,虽白发已遮不住,从鬓角长出。但体格强健,不怒不笑的脸上说不出的威严,就连下面站着的炑槐,也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最近有不少传闻说流云珠再现荒原,不知你可听闻?”苍劲有力的声音传到炑槐的耳朵里。

    炑槐也不禁皱眉,想必这流言也是盗珠人所散播出去的。

    “这荒原之内的其他三国想必也都听到了。四年一次的四国竞技赛也近在眼前,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国王语气虽只是淡淡的,但炑槐却知道,之所以跟他说这番话,一来是试探,他是否有流云珠,二来,也是警告他,届“谣言止于智者,想必风传一段便石沉大海了。我一定竭尽所能,不让有心之人使我赤木国颜面受损。”炑槐俯身,国王眼睛深不见底的看着眼前年老的身躯。曾经携手作战,舍生忘死的感情都被岁月耗尽了吗?

    炑槐觉得自己的身子无比沉重,连直起身子都要费尽力气。那些年的荣辱与共,他不会忘记。他知道国王情深,王后得了重病一直昏迷未醒,心脉日渐孱弱,访遍荒原的名医也毫无所得。这流云珠,便是他的唯一指望,奈何却也是自己的唯一指望,他断断不能相让。

    乌金木宅子中,炑槐父子都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炑槐心中焦急,是因为,少柏回来,告诉他,其余三国皆已知流云珠现世,纷纷有所行动。

    而少柏是担心云杉,虽说父子俩在外人看来并不亲昵,但他知晓,这么多年的陪伴,早已离不开。

    此时烈日当空,燐松破天荒的没有午睡,踏进了炑槐家的门槛。

    “唉!”一声重重的叹息,人未到,声先到。

    “燐叔!”少柏起身。燐松倒不客气,坐在了炑槐身边。

    “听说,你被国王叫去问话了?”燐松向来开门见山。

    “少柏,去看看云杉吧,有段时间没见到了吧。”炑槐一脸笑意,少柏颔首走了出去。

    “你这儿子跟你是最亲的,你怎么还老把他当外人?”燐松显然有些惊讶炑槐支走自己的儿子。

    “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好。国王无非是试探我,究竟有没有流云珠。”炑槐精明的眼中愁云密布。

    “我来也就是告诉你,我刚听到消息,国王已经知道流云珠在你手里。你也该知道,当初我们三人一同为保护家园而战,我们善战,而他却足智多谋,狠心舍弃。”燐松回想往日情景,仿佛历历在目。

    而炑槐何尝不记得,当流金族与他们大战之时,他和燐松都主张全力反攻,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捍卫家园。而枓栱却反对,流金族虽虎视眈眈,但都是些纨绔子弟,他们所依仗的无非是天壤族这张王牌。赤木族与流金族无论谁输谁赢,天壤族都会是最后的赢家,所以任凭流金族挑衅杀人,枓栱都理智地防卫,宁愿受辱也不主动反击,最终得以平衡。

    “燐松,此时他依然是国王,自有威严,旧事切勿再提,免得再生事端。”这么多年,枓栱的手段他是见识了,仍留的他们在,已属有情分之举。而如今他的儿子已大,这王座他要代代相传,必然有所动作。

    “我看你还是提前做好准备,若是他有心夺珠,你根本无反驳之力,何况云杉已经离不开流云珠了…”燐松也知事情不妙,好意提醒。

    “以前常听你说,一辈子困在这赤木国,多想天上地下自在逍遥。现在你老了,赤木国已经不需要你在守护了,总该为自己活一活了。”炑槐看着门外刺眼的日光,像是对燐松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夜总是静悄悄地到来,尽管天边绽放无比耀眼的烟花,它也是静静地,如同沉默威严的猛兽。

    云杉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木质的雕花小窗开着,习习凉风、星星闪闪的夜空,让云杉无比惬意。他把玩着手中的流云珠,这颗从小陪伴他长大的珠子,他已经记不起何时就已经拥有了,只记得那是个寒冷的冬日,白雪覆盖了一切,有孩子在雪地奔跑,他羡慕的看着。

    他怕冷,尽管小小的房间内放了很多炭盆,每一块红色的碳都在努力的让他多点温暖。

    父亲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他觉得父亲很厉害,不怕冷。父亲拥着他,他感觉到父亲的体温和一种好闻的气息。父亲总是红着眼,拥着他,天黑到天明,一句话都不说,他也静静地不说话,哪怕父亲的胡渣扎痛他,他也不愿意出声,打破这平静的幸福。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觉得很困,睁不开眼睛,也许是父亲的拥抱太暖。但他有时候睡得太久了,他明明记得睡之前窗外还是厚厚的雪,那些和他一样年纪的孩子,还在雪地里奔跑,醒来之后地上除了小草长出嫩绿的新芽,看不见任何雪的影子。

    终于一次醒来之后,他焦急地挣脱父亲的拥抱,跑到外面,他不愿意相信雪都消失了,他还没有看够。可当他真的跑到屋外却觉得天空格外明朗,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树木清新的味道,他开心极了,不停地跑着,笑着,叫着。从那以后,他的项间就多了这颗珠子。

    他抚摸着这颗珠子,它几乎是透明的,温热的,他觉得这颗珠子一定是有生命的,对他的回应就是一次次的温热。

    那一日,爷爷借用他的珠子,他好奇地留下,就见到她。她琥珀色的眼睛总是咄咄逼人,可他却觉得,她的眼睛多么清澈。事后,他告诉爷爷,愿意把珠子送给眼睛清澈的姑娘,她有种让人心疼的倔强,云杉总想安慰他。爷爷只是很严肃的告诉他不可以,不能将珠子给任何人,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有一颗叫流云珠的珠子。

    他是没有朋友的啊,在窗子里的童年,只能远远地看别人玩耍。他也暗暗地对自己说,一定会将流云珠送给眼睛清澈的姑娘。得到一件喜欢的东西该是多开心的事情啊。她开心,就是他想得到的,让他开心的事情。时其余三国将齐聚赤木国,不保有人会用尽手段去争夺这流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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