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镇有“三巨头”。其一梅家,其二白家,其三张家。其中张家与白家颇受争议,尤其是白家。

    张家会存在众人争议的口头除了那对风流父子怕是找不出什么理由了。白家会受到争议的原因,实是怪哉。

    第一怪,白家自古以来修道,出世须入道。这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镇上那出了名的大家大户——白家院子,说白了就是一群道士。这可就好玩了,一群道士,要么人前穿金戴银,要么人后搂着温香软体。

    第二怪,白家讲究驱邪。世人议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驱邪?整天走南闯北,说什么“申道驱邪”,一群神棍。

    第三怪,亲生儿子取异姓。白家前任当家有一儿子,二十有二,生得俊俏秀宜,学识不错,很有礼貌,颇受姑娘们喜欢。就是这样一个少年郎,不随父姓,却随母姓。世上随母姓者虽然不少,可也是分情况的。要么当地有这个习俗,要么孩子的父亲是上门的,要么孩子的母亲找不着父亲。然而,白家这异姓亲生儿子——赵长生却不属于任何一种情况。

    世人爱听风月无边,道长说短,议论别家事。白家出现了这么一个怪异的现象自然就引起了注意。白家为什么出现一个异姓亲生儿子白家人自是不会张口惹人猜议,然而,世人的议论与猜疑一传十,十传百,百成真。这其中道听途说有多少是真是假,已然不得而知,唯有一种说法最是诡怪。

    有人说赵长生生来不祥,带灾命。他出生的那天夜里,有乌鸦三叫,声声绝寰而凄厉;其母生产后的第三个月离奇死亡;其父出门办事遇血光之灾,差点丢了性命。有八字先生算命,说此子命理不顺、奇异险恶,凡是与此子扯上关系的人均受灾难,或是前途受阻,或是性命攸关,或是生无可依、死无葬地。要想摆脱厄运,只有三中种方法:一是杀了此子,二是将此子抛弃山野,任其自生自灭,三是给此子改姓,并且永世不得写入族谱。白家人不想失去这个儿子,便让他的姓随母赵氏。所以,人们都说赵长生是个“有白家血没白家命”,只是个和白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异姓人。

    偶尔想起人们在他和白家背后说的话,长生便颇有感触。虽然族里的公公伯伯时常开导自己,但有时候长生真的会认为,母亲的早逝或许就是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他的不祥之气造成的。

    长生待在书房练字,书桌上铺着一张白纸,旁边放着笔墨、砚台,他写着八个大字——清心寡欲,凝神静气。本来白纸黑字,字体优雅飘逸,奈何在收尾处多岔出一点败笔。长生皱眉不喜,看着面前的八个字,他放下笔,然后将这张纸放在一旁废纸堆上。长生用两指揉了揉左眼,从书柜里拿出眼镜盒,在左眼戴上半副眼镜,他左眼视力比右眼要差,很多时候都戴着眼镜,偶尔取下来。长生小时候体弱多病,七岁时曾严重发烧,当时神志不清,后来住院吃药,病情渐渐好转,但在一两年后,他发现自己左眼视力下降,想来,许是那次大病引起的后遗症。

    长生面对书柜,背对书桌,带好眼镜后,转身竟惊吓了一跳。

    张绍华不知何时身在他的屋中,他蒙着脸,连额头也包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眼角似乎有一团紫青色,而且还诡异的变形。

    长生受到惊吓,对他冷眼相待:“张二公子,你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你就不嫌累么?”张绍华家在镇上,而白家大院身处鸡头岭,在镇上虽能一眼就看得到鸡头岭,但要走到鸡头岭却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你要怕我累着,那你天天呆在镇上老街的药店不就好了?”

    长生不去看他,他开始收拾着书桌上的一切,张绍华既然来了,那他静下心来也是白费。

    “同我说话时,把你脸上的那布拿下来。”长生说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张绍华似乎颇有为难,他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道:“你不许笑啊!”然后慢慢拿开裹着额头和脸颊的布,只见他原本就有被他父亲留下伤痕的俊美的脸蛋,此时又多加了许多伤痕。张绍华的额头有两处淤青,眼角也是,他的鼻子是红的,嘴角肿大着还有血迹。整张脸,可以称得上是面目全非。

    “我想问你,你这次是去偷什么大人物了?被打成这样。”长生吃惊之余也不忘讽刺他。

    “什么偷人?本少爷从来就不偷有主的,我只会调戏未来有主的!”张绍华为自己伸张正义,又龇牙咧嘴地捂着疼痛的脸。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拿点药过来。”这些伤应该不是他父亲打的,虽然张三爷经常打骂张绍华不是个东西,但毕竟是他儿子,张三爷再生气也不可能将自己儿子打得差点面目全非。看张绍华现在这副样子,他应该是没有回家,以他的性子,他不会允许自己以这般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父亲年前的。这一老一少,爷俩真让人不省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长生进门,手里拿着一罐药酒和几张药膏贴问道。

    “我今天去找小珠,结果看到小珠被人非礼,我就上前去帮助小珠,结果——”

    “停。”长生冷冰冰地打断张绍华,一双眼睛仿佛在对张绍华说着“你不要脸”,长生说道:“你再伪造事实,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

    “好好,我说。你这人真是小气。啊!!”刚抱怨,张绍华脸上的伤痕就被狠狠地贴上药膏,痛得他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

    “赵长生,你落井下石!没看见我已经很惨了吗?”

    “那你就实话实说啊。”

    想到实情,张绍华一声满带后悔地叹息:“唉!”本以为他这声叹息之后就该如同说戏一般苦诉他那悲惨的境遇,谁知他竟是破口大骂:“那个野蛮人!地痞无赖!臭流氓!那个垃圾!那个禽兽!等老子养好伤,非打得他在裤裆里找他老母!!”这样卯足了劲儿扯着嗓子骂人连气也不换,也真人累人。

    长生看他喘着气,张绍华喘着气看长生。半响,长生说道:“这不是在说你吗!”

    “赵长生!是不是兄弟?”张绍华恼怒长生。

    “据我所知,镇上除了你就没什么地痞无赖了。”长生摆弄好了张绍华挂彩的脸,对于他说的话致以怀疑:“打前几年,镇上倒是有几个混混成日无所事事,惹是生非。偏偏你这穿戴好模好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张二公子非要抢几个无赖的饭碗,而且你把这项活做的好得没话说!你说说,现在镇上除了你还有地痞无赖么?”

    长生说得有理有据,让张绍华毫无反驳之力,只能理屈词穷:“你!”然后又做出一副委屈模样:“什么兄弟?什么义气?不安慰我就算了,你还在这里数落我。”

    长生挑着眉,嘴角拉出一条充满兴味的弧线:“好了,我不会打断你了,继续说吧。”

    轻轻地揉着脸,张绍华瞅了一眼长生,又低下眼,眉头蹙着,可怜地揉着疼痛地手肘。张绍华继续在那里娇柔做作,长生看着他,眼神更加鄙视,鼻孔里哼出一抹不屑,起身就要走。

    “诶诶!我说,我正经地说,你别走嘛!”张绍华说道。

    长生坐下,这次却懒得再看他一眼。

    “唉!我今天真是去找小珠,结果找到小珠的时候......杀千刀的!有个臭流氓和老子抢女人!我敢肯定,要不是他穿了一身干净衣服,就他那样,绝对一个臭痞子!”

    “然后呢?”长生问。

    “然后,然后我就怒了!小珠那么如花似玉,要折也是折在我这个美少年的手里。”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走过去,一把将小珠揽在我怀里,我一瞧那个和我抢女人的流氓,呵!长得还有点人模狗样的啊!”

    长生看他说得像唱戏一般:“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人也不高兴了,叫我拿开手。呵呵,只有我看上的女人的老母和老爸才有资格叫我放开手。这人打拿来的土货?不知道爷爷的名声,竟然敢叫爷爷我放手!”

    “然后呢?”

    “然后,我问他:‘你小子是谁?竟敢抢我张绍华的女人!’他愣了几秒,反问我:‘你叫张绍华?’”

    “然后呢?”

    “然后我回答整个镇上只有我一个张绍华,结果他一听,猛地朝我揍过来!顿时我鼻血就就出来了。我是谁啊?我是张绍华,怎么能被人揍了不讨回来呢?然后我就给他一拳揍过去,然后——”

    “停!”长生听他说了这么多费话,再次打断,问:“你的身手,一般人还不是你对手呢!这人能把你打成这样,你没去打听他是谁?”

    张绍华向来要面子,听着长生说的话,觉得话里味道不对,连忙声明:“你可别觉得那龟孙子就比我强啊,变成这副人不像猪不像的模样的可不止我一人,那龟孙子在我这里可没讨着便宜。”

    “是,你厉害。但那个能把你打成这样的人到底是谁?”

    “奶奶的!那家伙不是本地人,口音不对。龟孙子,让我找着,老子要让他跪着叫我爷爷!”

    长生看他气愤,站起身说道:“走吧。”

    张绍华莫名:“去哪?”

    “去镇上的药店。你呆在我这里是没什么问题,但家里的公伯们迟早知道你的事。你也可以叫他们保密,但家中请来的仆人有时候上街置货可就难说了。”

    “也是。”

    “那个你口中说的叫小珠的?”

    张绍华愣了会,随即明白过来,笑道:“嘿嘿!你别担心了,小珠可好了,她不会说出去,更不会告诉我家那老不羞的。”

    “呵呵!只要是个母的你都会说好。”长生讽刺他。

    “你别不信,小珠是真好。还有秀儿,还有阿芬,她们都可好了。”

    一路上,白家大院的仆人就看着这个蒙面的张二公子跟在长生后面谈论镇上某家的姑娘有多好,有多善解人意。他们走到大门口外,宅内的人都还能依稀听到张绍华说话。

    “诶!你们说那刘二锅邪门不邪门?死了三年,如今又活生生地回来了!”

    “而且,还带了个大壮儿子。”

    刘二锅是镇上人,几年前跟着镇上其他人出镇讨点活口,后来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他却一去不复返,三年前几个返乡的人回来,说是亲眼见到刘二锅被匪徒捞大刀砍死,再回不来咯。结果,就在三天前,三年前被匪徒砍死的刘二锅,却出现在老街刘寡妇家里。刘寡妇是他老婆,三年前听说他死了,差点哭得背过气去。

    “喂!陈大汉,你说你亲眼见到他被砍死,怎么又突然出现了?”问话的人看向陈大汉,眼中似乎在说那陈大汉撒谎。

    陈大汉就是几年前和刘二锅一起出去挣钱的人的其中之一,他听到眼前的人这么问,闷了一口白酒,瞪圆了眼睛,摇晃着手指着天嚷道:“天王老子作证,是俺亲眼所见他被匪徒的大刀砍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且不止我一人看到了,镇西边的“黑烟杆”(一个人的外号)和卖肉的老朱都看到了。你要不信老子,可以去问他们!”

    长生与张绍华路过这家茶店,听到人们这样谈,也觉怪异。

    张绍华说道:“你这几天都在鸡头岭,不知道这事儿,反正镇上已经传遍了刘二锅复活了的消息。”

    长生听了这些,继续朝前走着,脸上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没什么怪异的。不过是人们见匪徒伤人砍人,吓得跑了,刘二锅许是被砍伤倒地,众人便以为他死了。这世道不算太平,匪徒伤人只为钱财,抢了钱自然就走了。被抢劫的人有死有伤,死了的自然活不过来了,伤得严重的人养好了伤自然能回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镇上其他寡妇的丈夫没回来,只有刘二锅回来了,那些寡妇的丈夫或许是真的死在了匪徒刀下。”

    “果真是我兄弟,和我一样聪明!我也是这样想的。”张绍华右手勾着长生的肩膀,嘴里说着:“一群白痴,比我还早见过世面,怎地如此蠢。一点屁事也来大惊小怪。”

    “你是不用大惊小怪,不过你却该担心担心自己。”长生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冷带笑地斜着他,说道:“如今刘寡妇的丈夫回来了,你前几天却对刘寡妇做出那样的事情,还传遍了整个镇,你觉得刘玄铁(刘二锅的名字)会不知道吗?他知道了之后会不找你算账吗?”

    张绍华脸色夸垮下来,觉得长生说得对极了:“快走快走!”催着长生赶快回到药店,万一这刘二锅找上了他,他就倒霉了。张绍华现在一身是伤,战斗力大大地削弱,一点也不适合同那大老爷们斗架。

    进了药店,张绍华把脸上的布给摘了下来,店内的梁叔六十几了,老胆被面前这张人不是猪不是的脸给吓了一跳。

    “哎哟!张家小子,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绍华当然不好意思在老人面前说了,闷着声进内屋磕瓜子去了。

    “梁叔,你别管他。不揍揍他,他就欠。他现在是不能回去了,会在这里呆几天,你也别声张,他好面子,最不想让他爹知道。”

    “哦,好好。”梁叔朝内屋看了几眼,又去招呼客人了。

    长生走进内屋,内屋有两间房。他打开自己的房门,见到他的床下摆着一双被分开的鞋子,隔着老远的距离互相望着,鞋子里还有瓜子壳。张绍华翘着腿躺在床上,脚掌欢快地抖着旋律,他的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忙不停地往一张碟子里抓着瓜子。长生走近他,对他说道:“你制造的垃圾自己清理,我先去一趟你家。”

    “咯”嗑瓜子的声音一顿,张绍华侧过头来:“你去我家干啥?”

    “刘玄铁回来的事,你父亲肯定知道的,这几天你没回家,他难免会把事情联想到你招惹刘寡妇的事情上。我去捎个信,就说你在我这里,免得让他担心。”

    “你去什么去啊!那老不羞成日里要么想女人要么琢磨他的那些米粮啊、五谷的,担心个屁!”

    “我还是去一趟,万一你父亲找上刘玄铁问话就麻烦了。本来你父亲也对那刘寡妇......咳咳,到时候虽然知道刘玄铁没有对你怎么样,但他和那刘玄铁就难以相安无事了。”

    “哎!我说了叫你别担心,那老不羞怎么会给自己找麻烦?他精明得很。你就别像个女人似的担心这担心那的......诶!你回来,那老家伙担心个屁啊!”虽然嘴上嚷得厉害,但张绍华却没有出手阻止长生,只是坐起身吐着嘴里的瓜子壳不大乐意:“谁稀罕那老家伙担心啊!”嘟囔着躺下翻身背对窗户和门。

    长生停在门口处摇头,果然人是越大越不诚实。

    长生找到张三修时,张三修正在他的粮站喝着茶打着算盘。见到长生,张三修打开一个笑脸:“长生,你来找绍华那臭小子啊?”张三修和张绍华有三分像,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如今张三修也四十有二了,脸上虽镶嵌着岁月的痕迹,但仍可见其七尺之身的稳重健朗,想他年轻时候也是帅气非凡的。但若非长生和张绍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不敢相信他是张绍华口中的老不羞,有其父必有其子,张三爷也真是老当益壮啊。

    “张三爷,我是顺道来看你告诉你绍华在我那里,他可能会多呆几天,你莫要担心。”

    “谁会担心那臭小子啊?”果然儿子随老子,连话都是一样的。张三修又接着一笑:“长生,那臭小子在你那要是给你惹了什么麻烦,你告诉我,老子揍死他!”

    这父子俩说脏话的口气都是一样的,长生忍俊不禁:“不会。绍华在我那并不会添麻烦,只是要比平常热闹些。那三爷,我就先走了。”

    张三修跟着长生,送他出粮站。可能都是没娘的孩子,张三修对长生喜欢的紧,绍华经常惹麻烦,很多时候他修理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长生就会在他面前说情。比起自家儿子的叛逆可恶,无法无天,长生很多时候像个兄长一样包容他。

    张三修和长生有说有笑地刚走到粮站大门口,就来了一个特别的人。

    “刘二锅?”张三修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有几年没见,张三修差点认不出他来。

    刘二锅,也就是刘玄铁,顶着“劳改犯”似的平头,粗短的头发里竖着着三三两两的白发。他长得人高马大,素布褂子里露出两只精壮的深麦色胳膊,挺着一张刀疤脸,一双虎眼幽深而专注,看起来凶神恶煞,慎得慌。被这样注视着,长生竟感觉到几分胆寒。然而,张三修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张三修记得他以前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一消失后回来,脸上就多了一道刀疤?那刀疤自刘玄铁的额头起,穿过眉毛和眼睛,最后停在他的脸颊颧骨处。这道刀疤就像是一条蜈蚣一样,爬在刘玄铁的脸上,长生想,如果没有这道刀疤,这刘玄铁看起来也不会太吓人。

    此时,刘玄铁像看仇人一样看着张三修。也对!谁家老婆被调戏不恨?何况还是被一对父子。

    “姓张的,老子问你,你是不是进去过我女人的卧房?你儿子是不是还爬上了她的床?”刘玄铁卯着如同撞铜钟一样的嗓子,当着粮站前人来人往的街道质问着。

    这可是一出好戏,东来西往的行人不一会便聚众在粮站大门口外。

    被戴上一顶绿帽子的死而复生的刘二锅要和镇上第三巨头张三修开战了。人们因刘二锅的话纷纷听了下来,一双双看戏的眼睛纷纷射向这众矢之的。

    “看!我说什么来着,刘二锅回来三天之内必会找上张三修!”一个人得意地说着自己准确的预言。

    “你说这两人会不会打起来?”另一个人也来窃窃私语。

    “十有八九。那刘二锅向来不是好惹的,在土匪子的刀下都能活咯!”这提着锄头的大爷本是要上东北坡继续昨日没有完成的锄草活,遇上了这等”大事,怎会放弃这么一次大好机会?

    “没错。你看那刘二锅一撇刀疤子横在脸上,那手膀壮得跟牛蹄似的,出个汗都像在流油!”

    “那照这样说,张三修岂不是要输得很惨?你看他,长得既没有刘二锅壮,看起来也没刘二锅凶狠。”

    认为刘二锅会赢的看客分析得很客观。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那可不一定!张三修是粮站老板,做生意的都狡猾......特别是那些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实际上花花肠子不知道饶了几圈的生意人,而张三修就属于这一类人。”

    “听你这么说,也有那么七八分道理。”

    照现在看来,一个勇猛威武,一个心思百转,这出戏会比人们想象的更加精彩。

    那张三修被当面质问丑事,似乎不恼也不羞,还面带三分笑,回答道:“是的。”

    长生站在张三修的身边,瞅瞅他,虽说面前这长辈见过大世面,懂得大道理,但是拜托,这样理直气壮地承认会让对方更加愤怒。就算你不怕,也该考虑考虑身边的人是否会牵连其中啊!长生身处众矢之的,表面平静无波,实则紧张又担心。城门失火虽会殃及池鱼,但只要他躲远点就没事了,然而,他却不能眼看着三爷受伤。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刘二锅双眼里的熊熊火焰即将爆发时,张三修再次说着毫无危机感的话:“但是,我去嫂夫人房里是为了找儿子。我儿子会在嫂夫人床上是他年纪轻轻太调皮了。”这话正经得甚至是不要脸,连长生都要相信了。

    在长生顶礼膜拜张三修的时候,一股劲风突袭而来,同一时刻,他就被张三修挥开到了五步之外,长生摇晃着身体还未站稳,一道虎啸式的狂吼震慑山林般的震摄着他的耳膜。

    “老子信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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