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胜男立马丢给她一个“你也就知道生.理.需.求这点儿破事儿”的白眼。

    舒蕾反瞪回去:“哪场爱情的开始不是荷尔蒙作祟的结果?特么的不是荷尔蒙,玩柏拉图吗?”

    何胜男口才再好,也说不过一靠嘴.炮技能混饭吃的律师,只好对着盘子里的肉狠下家伙。

    舒蕾还没轰大招呢,人对手就自动退场了,独角戏什么的让她毫无酣畅淋漓的快.感,技能也冷却了。她盯了两秒何胜男,语重心长的:“囡囡,睁开你那双漂亮的钛合金眼看看清楚,我不信你读不懂那妹子对你的小心思。”

    何胜男夹肉的动作一滞,心口像被撕开一个洞,外面的风呼呼地灌进来。

    “她一大夫,按部就班的,不可能像你我这样每天面对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儿。什么难事儿咱们没遇到过?什么难缠的人咱们没打过交道?除非你潜意识里拒绝面对那妹子的好,不然绝没有看不懂的可能。”舒蕾还絮絮叨叨的。

    “她是直的”“她有前男友”……

    这些话就在何胜男的嘴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也转不出口。没错,她命运坎坷,她阅人无数,她久经商海,看懂一个二十七岁小姑娘的心思,很难吗?

    应该看懂吗?

    可以看懂吗?

    看懂了,又能如何?又该如何?

    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以跨过很多条河流,可以翻过很多座高山。如果愿意,只要允许,我们可以乘汽车、坐火车、坐飞机、坐船,去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哪怕只是靠自己的双脚,去一步一步地丈量,我们至少也可以在自己的城市,留下一串串的脚印。这么有能耐的我们,却极有可能越不过一样东西,那就是我们的心。

    若心是拒绝的,我们又能做什么,让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情感,去认同,去接受?

    何胜男其实也无数次问过自己:你到底在等什么?在期待什么,还是在逃避什么?

    现在,曾经的爱人,不止是那个绝然抛弃了自己奔赴大好前程的人,还是一个嫁作人.妇怀了她法律上名正言顺的丈夫的孩子的人。

    路峰,路峰!

    那不就是艾琪的高中同学吗?

    时至今日,何胜男还记得清楚,当年刚上大学在儿童公园门口练摊卖气球的自己,面对路峰对艾琪的讨好,面对路峰甩过来的几张百元钞的跋扈时,是何等的窘迫与无措。

    路峰说:“艾琪,这是你大学同学?哈,你大学同学都这么水啊?她爸妈供她上大学,就是让她在这儿卖气球的啊?那还上什么大学啊!直接去做小买卖不是还能省下学费了?”

    艾琪丢下他和一众高中同学,生气地走了。

    路峰耸耸肩,丢给何胜男一沓钱:“我可是看艾琪的面子才买你的东西的……这么穷,还上什么大学?真是的,现在当爹妈的都这么不负责任吗?”

    回忆,冰冷而残忍,割得何胜男痛不欲生。她却笑得越发高兴似的。

    “我喝醉了。”她嘻嘻地对舒蕾说,脸上的刺痒感更甚。

    扯呢?抿了几口你就醉?舒蕾表示不信。

    可看何胜男的样子,凭多年相处对她的了解,舒蕾知道自己大概是戳中了她的心事,且那心事极有可能与那个“初恋”有关。

    “醉了好,醉了就回去睡,”舒蕾顺着她说,“睡一觉,醒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就都忘了。”

    第十八章 无畏的勇气

    时隔一天,何胜男又到了医院。不过,这回她不是见义勇为做好事儿什么的,而是,成了病号。

    “是不是沾水了?”急诊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

    何胜男脑袋晕沉沉地点了点头。何止沾水?昨晚还泡澡了呢!今早还冲澡了呢!不要水太多啊!

    “付姐,你看要不要紧啊?”温暖焦急地问。

    急诊大姐撩一眼温暖,叹气:“你朋友吧?昨天还在这儿上药来着。我还以为不用我嘱咐呢,结果,你也是大夫,怎么就没告诉她注意啥呢?这种外伤最忌讳沾水,还忌辛辣刺激。她喝酒了吧?”

    温暖羞愧地涨红了脸。昨天她太慌乱了,脑袋里光想着怎么给何胜男帮忙了,给她上了药,就忘了嘱咐她注意事项。

    何胜男脸肿得像包子,低烧让她浑身上下的骨头缝儿都疼。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冲急诊大姐说:“大夫,不怨她……她昨天都告诉我了,是我自己没注意。”

    温暖一怔,无措地看向何胜男。因为她站着而何胜男坐着,她也只能看到何胜男脑瓜皮儿,心里酸酸麻麻的,倒像是那几条伤口落在了她的心口上。

    舒蕾站在何胜男的另一边,见状,使劲儿憋着笑,才没喷出声来。

    这俩人一个心疼,一个舍不得对方被别人数落,啧啧啧,看得人家都想谈恋爱了!

    急诊大姐看了看何胜男,又看了看温暖,也没深究的打算,“她这状况,只要退了烧,消了炎,再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小温,该吃什么药,你肯定也清楚,我就不给她下单子了。”

    温暖连忙点头:“谢谢你啊,付姐!”

    急诊大姐摆摆手:“没事儿,让她多当心就行了。”

    本来看病看得差不多了,冷不防旁边伸过来一只爪子,捏住了何胜男的下巴,展示似的推到急诊大姐跟前儿,“大夫,你看她这脸,肿得跟狗不理似的,都快出十八个褶儿了,不会毁容吧?”

    何胜男被舒蕾这招辣手摧花捏的嘶嘶只抽冷气,疼的。

    温暖一听“毁容”俩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瞪圆了一双眼睛,见鬼似的:“付姐,不……不至于吧?”

    急诊大姐很淡定地抽了抽嘴角,她和温暖熟,嘴皮子也是不饶人的那种:“你当泼硫酸呢?还毁容?”

    这话是冲舒蕾去的,很嫌弃她不懂行的样子。

    舒蕾脸皮厚,既然已经达到刺激温暖的目的,她笑嘻嘻的:“看她这样,也不像是被泼了硫酸的。”

    她说话的时候,还捏着何胜男的下巴。可怜的何胜男,发低烧本来就没力气了,还被这么惨无人道地对待。

    关键时刻,终于有天使来拯救她了:“舒律师,你别这么捏着她,她疼……”

    “哦——”舒蕾故意拉长了音,总算是放了何胜男一马,冲温暖笑得和蔼可亲,“我太关心她了,忘了她会疼这事儿了。”

    温暖被戳中心事,脸一红,手掌却抚上了何胜男的脸,一点儿都不嫌弃她跟包子似的。

    何胜男晕乎乎地仰起脸,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儿迷茫。

    舒蕾开自己的车,按照温暖说的买了药,两个人又一起把何胜男送回了她家。

    何胜男被安顿在她的大床上,又被喂了药片,她的睡意越来越浓,半梦半醒的:“温暖,让舒蕾送你回去上班……我……”

    没等说完后半句,她就头一歪昏睡过去了。

    温暖吓了一跳,忙探探她的呼吸,一切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舒蕾推门进来,手里捏着手机,一脸的着急:“妹妹啊,不好意思,我有急事,人命关天的大案子,我必须得赶紧去!就麻烦你先在这儿照顾她了啊!”

    她边说着,边往外跑,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再见啊——”

    “哎!你……”温暖还没和她对上话呢,那货就脚底抹油,蹽了。

    温暖无语。只好打电话请了假,连着两天因为私事而影响工作,温暖特别过意不去。可转脸一见到何胜男可怜兮兮的睡颜,心里面又舍不得了。

    放下手机,温暖看着何胜男的脸,既恨自己昨天替她处理伤口之后的疏忽,又气愤于伤着何胜男的俩老太太。再想到艾琪的妈已经老年痴呆了,心里还有点儿不忍。

    就这么左思右想地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心中的郁闷却没疏解半分。她索性站起身,打算在何胜男的家里楼上楼下转一转。

    虽然同何胜男认识的时间不短,但温暖还是头一次来她家。何胜男的家,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趁着何胜男昏睡的当儿,温暖在整座房子里,从楼下转到了楼上,恨不得逛遍每一个角落。

    胜男姐比她原以为的还要成功,当然,“成功”不止是用钱的多少就可以衡量的。遥想曾经那个人的样子,真是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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