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点头道:“通臂猿猴施主在佛法上的造诣的确很深厚。”
    “正所谓菩萨心,不念心,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此中真义如我。”
    “真如、涅槃、我,都是同一如来藏心体。”
    “一切法界无不赅摄于如来藏一法界中。”
    “施主既然悟透了因果之律,为何又会离开佛界?”
    此时,唐僧的脸上满是不解。
    这三日以来,他和陆凤秋坐论佛法,他发现陆凤秋对于佛理的领悟,比他还要高深。
    不论是大乘教义,还是小乘教义,陆凤秋都信手拈来。
    “三藏,我通读佛藏,无论是大乘佛法还是小乘佛法,我都熟烂于心,但正是因为我了解佛法,我才要告诉三藏你一句,佛道也是道。”
    “佛本是道。”
    “无论是哪种教义,都脱离不了道的范畴。”
    “道不是单纯的指某一种教义。”
    “正因为我领悟了我的道,所以,我才走出了佛界。”
    “灵山不适合我,我也不需要呆在灵山成佛。”
    “我若成佛,那灵山掌门之位,便得由我来坐。”
    “但我不想成佛,我成就的是自己的道。”
    “问世间生灵,又有几人能走出属于自己的大道。”
    “三藏,以你真性之善,本来是有可能走出属于自己的道,但你太执着于佛,所以,你只能成佛,却不得涅槃。”
    “等什么时候,你的心里不再只有佛,那你就会发现你眼前的世界无限广博。”
    “你可以将成佛看做是修自我道的一种手段,如来可以是你,你也可以是如来。”
    “观自我之道,成自我之如来。”
    “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方为如来。”
    “如果你能悟透这一层,成就自我之圣者,觉悟真理,那对于你来说可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陆凤秋犹如灵山的一尊大佛,在给唐僧讲着佛理、道理。
    唐僧闻言,微微颔首,道:“贫僧知晓这世间有大觉者,却是不曾想不到灵山也可碰到真佛。”
    “施主虽然不是佛陀,但胜似佛陀。”
    “不论施主是否离开灵山,都是佛。”
    “佛不是狭义上的佛界中人。”
    “只要觉与悟抵达了佛的境界,那无论身在何处,也一样是佛。”
    陆凤秋闻言,笑道:“三藏,你能看透这一点,我很高兴。”
    “你说的没错,无论佛还是仙,妖还是魔,不能只凭借狭隘的定义去定义。”
    “成仙者未必成道,成道者定然可成仙。”
    “成佛者未必能涅槃,涅槃者定然可成佛。”
    “悠悠大世,我渡万妖成仙。”
    “三藏,你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唐僧脸上露出钦佩之色,他双手合十道:“施主之大愿,贫僧佩服。”
    陆凤秋笑了笑,道:“其实,你无须佩服我。”
    “有大愿是好事,但能不能实现又是一码事。”
    “三藏,如果你只是想凭借大乘真经去普度众生,那你想的未免太简单。”
    “虽然说人纯粹一点比较好,但若想完成大愿,光有毅力是不行的。”
    “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能力,地藏王菩萨许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可地狱又岂能变空?”
    唐僧闻言,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他双手合十道:“那敢问施主,如何才能普度众生?”
    陆凤秋笑道:“如果你去问如来这个问题,如来肯定会答你,广传佛法,一心为善,便能普度众生。”
    “但我不会像如来那么骗人,我只能告诉你,你想普度很多很多的众生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世上也不存在什么十全十美。”
    “普度众生,众生能登彼岸者又有几人?”
    “渡可渡之人,教可教之人。”
    “如果众生皆可为善,那岂不是地狱早就没有了恶鬼。”
    “如果众生皆可登彼岸,入极乐世界,那人间界岂不是要变的空空如也。”
    “世上如金池圣僧一般的人多如牛毛,你能改变几个?”
    唐僧闻言,嘀咕道:“渡可渡之人,教可教之人?”
    “贫僧也知晓这世上如金池圣僧一般如何都说教不通的人着实不少。”
    “但贫僧亦是想着,这世上终归还是向善之人多一些。”
    “渡一人也是善,能多渡一人便多渡一人。”
    “施主觉得如何?”
    陆凤秋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就在这时,万妖女王出现在陆凤秋身旁,在陆凤秋耳边耳语道:“大王,天庭大军已经在攻打凤头山了。”
    陆凤秋微微颔首,道:“我知道,由得他们去。”
    陆凤秋早已经知道天庭大军在今日一早,便已经降临凤头山上空。
    到现在已经大战了半日。
    他也没有去看双方是如何交战的,他既然说过不管青云道场的弟子怎么打,就不会去管。
    他只会在玉帝和如来这两个家伙出手的时候出手。
    万妖女王闻言,稍微欠身,目光恋恋不舍的在陆凤秋的身上停留一会儿,然后款款移步而去。
    这几日,陆凤秋和唐僧坐而论佛,让万妖女王和陆凤秋呆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这让万妖女王有些吃味。
    以前觉得唐僧还算眉清目秀,但是现在看着唐僧就有些生气。
    但万妖女王也知道,这和唐僧无关,是陆凤秋主动在和唐僧交谈。
    万妖女王只得守在外面,她也有些无奈。
    唐僧越说越兴奋,每每谈起佛经佛理,他便是三天三夜不合眼也是精神饱满。
    这一点,猪八戒、沙僧是深有体会。
    陆凤秋和唐僧坐而论佛三日,不仅让万妖女王有些吃味,便是猪八戒也是腹诽不已。
    当然,猪八戒是巴不得有人跟师父唐僧讨论佛法,这样唐僧就不会顾着管他们师兄弟了。
    但是唐僧和通臂猿猴谈论佛理,也太过入迷了些,连斋饭也不吃了。
    猪八戒记得师父唐僧曾经说过,即便是成佛之后,也是以读佛经为乐,其他事情都没有参佛理重要。
    猪八戒想着自己以后要是成佛了,也要和师父唐僧这般不吃不喝谈论佛理,那对于他来说可是太困难了,简直就是折磨。
    猪八戒和沙僧坐在青云山大广场的边角处,手里拿着水果在吃着,一边吃一边看着那广场之中的妖怪在打坐参禅修道,一个个和老学究似的,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沙僧一脸好奇,道:“二师兄啊,你看这青云山的妖怪都好奇怪啊,个个都在打坐,而且连动都不动一下。”
    猪八戒道:“老沙,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年在天庭的时候,你难道没见过兜率宫里跟着老君炼丹的那童子吗?”
    “老君座下的童子也都是些妖怪变的,别看他们在老君面前老实的很,但一旦出了外面,都撒野的很。”
    “青云山上的这些个妖怪,也都是这样,你瞅瞅,那通臂猿猴的分身就在前边坐着,这些妖怪敢动弹就怪了。”
    沙僧道:“二师兄啊,通臂猿猴施主真的好厉害。”
    猪八戒砸吧砸吧嘴,倒是没有反驳沙僧,想到当日在广寒宫时的场景,猪八戒就有些发怵。
    能和玉帝斗法的人物,当然是厉害无比。
    这一次,通臂猿猴分明就是摆开了阵仗,想要和天庭来一场大战。
    在青云山的这几天,猪八戒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知道先前天庭和万妖国一战,损兵折将。
    就连哪吒也被捉回了万妖国。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要知道,自从天庭鼎立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
    堂堂三坛海会大神成了阶下囚。
    捉了哪吒的还不是通臂猿猴,只不过是通臂猿猴手底下的一个大妖王罢了。
    听说这青云道场里有十二金仙、五百散仙之说。
    那十二金仙个个都是大妖王,本事不俗。
    这要是放在以前猪八戒绝对是要嘲讽一番,但是现在,他是绝对相信的。
    想想当初死猴子被通臂猿猴在大鼎里用那白色火焰炼了炼,本事便大涨。
    他拿了通臂猿猴一朵白莲,回到过去,也能力敌天庭诸将,神勇无比。
    他一点都不怀疑通臂猿猴能将万妖国这些妖怪的本事给提升一大截。
    这一次,要是万妖国再胜了天庭,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到时候,只怕玉帝的位子都要不保了。
    猪八戒只觉得这三界恐怕将会有大变。
    这一场大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成佛。
    当然,他不成佛也是可以的。
    只要万妖国有和天庭、佛界并驾齐驱的实力,他就是留在万妖国也不是不可以。
    猪八戒一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边悠哉悠哉的躺在沙僧的腿上,思考着人生。
    就在这时,只见西北方向的天空飞来几道神光,没有几个呼吸,那几道神光离青云山越来越近。
    猪八戒眯着眼睛看着那天空之中的人影,只看到几个青云山的妖怪押着一个大块头入了青云山的某一处。
    猪八戒揉了揉眼睛,立马坐起身来,道:“哇靠,不是吧,这是连巨灵神也给捉回来了?”
    沙僧被猪八戒这一惊一乍的给吓了一跳,他迷迷糊糊的说道:“二师兄,你说什么巨灵神?”
    猪八戒站起来,手舞足蹈的说道:“巨灵神啊,我看到巨灵神了,被几个妖怪拿捆仙绳捆着送进山了。”
    沙僧闻言,亦是满脸惊叹,道:“巨灵神被抓到万妖国了?”
    猪八戒道:“不行,老沙,咱们得去凤头山偷偷瞅几眼,看看打的有多么激烈。”
    “这前线的消息,通臂猿猴也不让往回传,他是真的不怕输啊。”
    沙僧道:“二师兄啊,你自己去就好了,我还要照看师父。”
    猪八戒道:“师父还用你照看?他和通臂猿猴聊的不知道有多开心,哪里有你的事。”
    这时,只见远处的天空又是几道神光朝着青云山飞来。
    飞的近了,猪八戒定睛一看,只见几个妖怪押着哮天犬飞进了青云山。
    这一下,沙僧也看到了。
    沙僧急忙指着那边道:“二师兄啊,是哮天犬啊,连哮天犬也被抓回来了!”
    猪八戒道:“看到了,看到了,我看的一清二楚。”
    “这大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天庭看来又吃亏了。”
    猪八戒和沙僧话还没说了两句,只见那远处的天空中又急速掠来几道虹光。
    这一次,押送的神仙有点多。
    足足有八个之多。
    猪八戒看到那八个身影,顿时张大了嘴巴,道:“不是吧,连八仙也被抓来了!”
    “老沙,走去打个招呼先。”
    说着,猪八戒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朝着天上飞去。
    拦住了押送八仙的几个妖怪。
    那几个妖怪也认识猪八戒。
    因为这几日,猪八戒混在青云山,拿着道主的出入令牌,倒也没有妖怪会为难猪八戒。
    猪八戒看到了八仙,摸着大肚子,朝着八仙说道:“哎呀,老几位,你们这是?”
    八仙看到猪八戒居然在万妖国内自由出入,万妖国的妖怪对他也没什么防范之意,只觉意外的很。
    这时,铁拐李道:“哎呀,天蓬元帅,你和唐僧不是被万妖国的通臂猿猴一起抓了吗?”
    “怎么你能在万妖国跑来跑去的。”
    猪八戒没有说实话,他说道:“你们有所不知,通臂猿猴将我和师父师弟抓到这里,也不囚禁我们,他说不怕我们逃跑,因为无论我们怎么跑都跑不出万妖国。”
    “倒是你们,你们怎么都被抓来了?”
    “我猴哥不是到天庭去搬救兵了吗?”
    八仙闻言,个个垂头丧气。
    铁拐李叹气道:“唉,就是因为大圣爷前去天庭搬救兵,玉帝这才匆忙间派了我等出兵万妖国。”
    “结果,我们不敌那万妖国的十二个大妖王,便被抓到这里了。”
    张果老在一旁说道:“谁能想到那十二个大妖王居然如此厉害,我们以八对四,也不是那十二个大妖王的对手。”
    蓝采和道:“是啊,是啊,那十二个大妖王,自称十二金仙,个个手中有着厉害法宝,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吕洞宾道:“想不到这万妖国竟然在短短数年之内,有了如此气候,这一次,恐怕天庭是有难了。”
    猪八戒从旁听了,不禁说道:“哎呀,你们也别太担心,放心吧,通臂猿猴这个家伙虽然傲气了些,但不会伤害你们的。”
    何仙姑一脸古怪的看着猪八戒,道:“天蓬元帅,你怎么会知道通臂猿猴不会伤害我们?”
    猪八戒赶紧打了个哈哈,道:“那个,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我师父也好的很呢。”
    这时,带头送押八仙的那妖怪说道:“好了,猪八戒,你还有什么废话,等我们将这几个家伙给送到地牢里,你再说。”
    猪八戒连忙和八仙道:“几位,辛苦了,我就不送你们了。”
    八仙一个个眼神幽怨,被几个妖怪用捆仙绳捆着往青云山底的地牢里送去。
    猪八戒看到八仙离去,忍不住捧腹大笑。
    沙僧道:“二师兄啊,你在笑什么。”
    猪八戒道:“当然是笑这几个笨蛋了,天庭这次可要出大丑喽!”
    “玉帝那个死变态,最好能将他从玉帝宝座上给拉下来!”
    猪八戒小声嘀咕着。
    他对玉帝可是有着怨念的,自从知道了嫦娥是玉帝安排的之后,猪八戒就一直心怀不满。
    他虽然不敢对玉帝做什么出格的事,但现在天庭接二连三的损兵折将,丢的可是玉帝的脸面。
    他当然要幸灾乐祸。
    就在猪八戒幸灾乐祸的时候。
    凤头山上却是在大战不已。
    孙悟空站在云头上,一脸唉声叹气,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笑意,他和一旁的李靖说道:“李天王,这可如何是好,巨灵神、八仙都被那十二大妖给擒走了。”
    “连杨戬的哮天犬也都被收走了。”
    “杨戬还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李靖脸色难看,道:“孙悟空,你的本事不小,刚才为何不和八仙一同出战。”
    “若是你也出战,八仙未必会被擒下。”
    孙悟空道:“李天王,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老孙刚刚可是打算找对方的破绽出手的,但是你也看到了,那十二个大妖个个本事不俗,又有厉害的法宝。”
    “便是我老孙这金箍棒扔出去,也得被他们给收喽。”
    李靖右手握拳,捶在左手上,连声叹气,一脸的无奈。
    本来按照观音菩萨的计策,想着连败两阵,然后再让杨戬前去诱敌,结果谁知道那凤头山上的十二妖王根本不往出深追。
    二十八星宿布下的南天星斗大阵又不能再往前移动,一旦太靠近凤头山,必定会被那十二个大妖王给发现。
    李靖只觉得眼前的情况棘手无比。
    这凤头山上的十二个大妖王,一个比一个厉害。
    天庭大神不出,根本无法制服这些大妖王。
    难道今日,又要鸣金收兵,败退凤头山?
    李靖只觉十分无力,连战连败,天庭的脸面都丢尽了。
    他作为统兵大元帅,肯定是要受到玉帝责罚的。
    ……
    天庭,凌霄宝殿。
    玉帝通过玄光镜看着凤头山上的战况,不禁叹息道:“如来佛祖,这该如何是好?”
    凌霄殿中,如来站在莲台之上,单手作拈花状,笑眯眯的说道:“玉帝,万妖若是皈依佛界,对佛界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本来西游之劫,这万妖便是劫数之一。”
    “如今,这十二大妖逞凶,触犯天庭威严,让旁人出手,恐怕此事难以善了。”
    “只能是老衲走一趟凤头山了。”
    玉帝闻言,道:“如此甚好。”
    “有佛祖出手,定然能将这十二个妖孽给降伏。”
    如来佛祖笑道:“降伏十二妖容易,但玉帝别忘了,在万妖国内,还有一个通臂猿猴。”
    “玉帝,不如请菩提祖师一起出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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