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楠过来拍拍我的头说:“小样,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姐当初罩你真是没罩错!”

    我知道她说的是当初她钦佩我的勇气饶我一命的事情。看样子她并没有听到我和那个头领之间的谈话,也不知道这次打劫其实是有人针对我而来的。我问她:“你来的时间比较长,怎么样,看不看得出这些都是什么人。”

    她也面露疑惑之色:“其实说真的,我的实力在作战城池所有玩家中算是中上了,一般的小毛贼,我一个打三个不是问题,可是和我打的这两个人要比平均水平强,而且他们似乎还有所保留,好像目的仅仅只是拖延我……”

    我一听这家伙虽然是一只蛮虎,可是也不笨,眼看就要被她说出真相,我打断她:“好了好了,别岔开话题了,你就说你知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吧。”

    她却说:“你怎么这么着急,我看你之前都是一副啥也不在乎,得过且过的样子。难道,这些人是冲着你去的?你抢了人家什么宝贝吗?”

    真是糟糕,一着急反而被她看出端倪了。看在她颇有侠气的份上我决定实话实说:“其实吧,他们的确是冲着我来的,但是究竟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才想搞清楚他们的身份。据我的观察,这个头领的本事要超过我一大截,但是他一会用刀一会用拳,后来又退走,我觉得他可能真正的本事既不是刀也不是拳,而是其它的什么,但是他不想冒着让我知道的风险来显露出来。”

    “顶尖高手的圈子,我不懂,还是等有空问问千帆吧。”欧阳楠这样说道。

    我也觉得此事无有头绪,还是先放一放。

    我们要去的山叫罗界山,森林叫做罗界森林,其实这一大片地域总起来就叫罗界。罗界山上盘踞着一头黑虎,根据玩家的描述,这头大猫的实力深不可测,和它对上,以现今的玩家实力来说,没有哪个人敢说自己的胜算在一成以上。但是它比较懒,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而且对于不招惹它的玩家也一向是爱理不理的态度。有传言说这大猫是在守护什么东西,又或者是在等什么人。总之相对来讲,罗界山虽有危险,但是其危险程度和很多其它地方比起来要弱很多。

    我们很早就看见山影了,但是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真是望山跑死马。欧阳楠却悠悠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有点文不对题。我记得这是我高中时代记过的古句,前两句来自《诗经》。

    我问她:“你怎么想起这两句?”

    她说:“这个,我今年高考,这是我背过的,我可喜欢这几句了。”

    我又问她考得怎样,她面有沮丧之色,说,考得不好,然后她讲了个分数,我一比较,和我当年相差不远啊。她还说要去**大学,我一想,这不是我的学校吗?

    我说:“真巧,这就是我的学校。”

    “不是吧!”她惊叫道,“那到时我是不该叫你学长?”

    “我觉得‘学长’不太好,我们这么有品位的人,你最好叫我师兄!”我这样开玩笑道。我本意是,我俩因为玩这个游戏认识,这个游戏又是古代,还是按照古代的叫法有意思。可是我转念一想,她叫我师兄,那她就是我的师妹。这不好,极其的不好。金庸先生说了,师兄和师妹就是悲剧!令狐冲和他小师妹岳灵珊啊,赵钱孙和谭婆啊,最惨的还是《连城诀》中的狄云和戚芳。我倒不是对欧阳楠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作为一个金庸大侠的粉丝,我对师兄师妹的情节有太多太多疙瘩。于是,我又哈哈大笑补充道:“哈哈,开个玩笑,我们玩游戏不计较那些,你还是叫我尧之日吧。”

    欧阳楠说:“不对!我欧阳楠是本名,你也该告诉我你的本名才是。”

    “那你怎么不要求舟千帆也告诉你本名啊?”我反驳。

    “舟千帆就是他本名!”她坚持。

    我想你这个脑残粉,一提到舟千帆你这个本来挺聪明的脑瓜子都不好使了。我说:“等你开学了你来找我你不就知道了?”

    她白了我一眼,我俩继续上路。

    城外虽然荒凉,但是因为玩家还是有不少的,所以时常还是能看见在外面杀怪的小队。现如今杀怪已经不能提升等级了,但是战斗能提升主技能的经验值,还能提升其它技能的熟练度,熟练度提升之后,技能会发生进化,效果上会发生质的飞跃。怪物身上的很多部位都是打造材料,怪物本身也是有悬赏值的,通过击杀怪物,把头部上交给作战城池就能换到荣誉值和其它奖励。

    这一路上没遇上什么麻烦,怪物在玩家的围攻之下基本没什么活路。但是快到罗界山的时候,有人和我们打招呼。

    为首是一个瘦高个子,他后面还有七八个看上去就很厉害的人,他说:“兄弟你进山?”

    我说:“是,过个路,没别的意思。”

    他说:“那就好,你可以叫我一匹狼。山中有老虎,我们这里个个是高手,雇我们吧,保你们安全。”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欧阳楠却问道:“你们不厚道吧,不是说这老虎不危险的吗?”

    一匹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烟袋子,打了个响指,竖起的大拇指上瞬间燃起一点火苗来,点着烟,他深深地吧唧了两口,说道:“那已经是昨天了,就在昨天那畜生不知发了什么疯,在山中到处巡逻,已经伤了很多人了,其中也有死了的。多惨啊,啥都没了,从头开始。别不信,你们自己去论坛贴吧逛逛就知道了。”

    我向来不玩论坛和贴吧。过了一会欧阳楠才惊呼道:“我去,还真的哎!莫名发疯的罗界山黑虎!”

    我觉得不妙,因为我怎么都觉得这是冲我来的。事实上,我正是昨天离开的天城,结果这黑虎就在昨天开始袭击玩家了。

    “你们怎么说?就先别说死的问题了,看你们的样子,是送信的吧,能过老头子那关你们也不容易,要知道送信任务完不成可是有可能丢工作的。”

    说实话,我心动了。玩游戏这么多年,我最大的追求就是稳。如果这个小队真的能保证安全我也无妨雇他们一下,然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一匹狼见我拒绝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做生意就是这样,两厢情愿才能成交。不过他还是给我提了个醒,他说:“这老虎喜欢偷袭,多注意四周的动静,而且它速度不快,要是你们真的不幸遇上了,赶快跑就行了。”

    我道一声“谢了!”一匹狼眯着眼睛抽了口烟袋子,笑笑,示意我他接受我的谢意。

    我其实在想,这游戏中的烟袋子也能跟现实中一样抽出味儿来吗?像他们这样的小队,实力过人,在杀怪的同时,也有余力和其他玩家进行一些雇用交易,我倒是很钦佩一匹狼的为人,心想有机会可以深交一下。

    罗界山海拔不高,但是漫山遍野都是丛林,而且地形复杂多变,很容易迷路,根据地图的提示,我们从现在开始,只要沿着小溪的方向走就能下山,而后溪水穿过丛林,汇入净江。

    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我也曾看过荒野求生的节目,我现在就有那种感觉。随便吃点野外的东西就能填饱肚子,我觉得我也是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嗅着空气,我能感受到水分子从一个方向飘过来。顺着方向走不远,脚底的岩石开始长出苔藓。果然是小溪。

    欧阳楠让我小心。我使劲嗅了嗅,并没有嗅到除了欧阳楠之外的老虎气息。我把我所能感知的情况告诉她,她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更加凝重了,她说:“你不懂,我和那东西都是老虎,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我和它接近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联系,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我心说你得了吧,还杀气呢。但是我却没有放松警惕。

    “先去水边开阔地上,那地方空旷不容易隐藏,这样就能降低被偷袭的危险了。”我这样建议。她也觉得可以。

    刚吃完东西,还是有点口渴,看着这清澈的溪水,我禁不住想要喝两口。这溪水可以见底,但是却并不代表这水很浅,因为存在折射,看上去就有一米多深,但是我估计其实际深度要超过两米,而且这还是在岸边。

    游戏中的季节和现实中是同步的,现实中是夏天,游戏中也是夏天,一直赶路我也是很热,一下子喝到甘甜凛冽的水,我顿时浑身上下都轻松了,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小心!”欧阳楠一直没有靠近溪水,现在她突然大喊起来。

    我瞪圆了我的狗眼,我水中的倒影逐渐变形变大,竟是一张狰狞的虎脸,它已然露出了长而尖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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