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人!”
    “黄医生在哪里?”
    “先拿毛巾捂住伤口!”
    大厅里一下子乱了起来,回过神来的贺家人惊恐的叫喊着,赶忙向着角落扑了过去。
    此刻,颈部动脉被划了一刀的贺老夫人满脸痛苦之色,喉咙里咕噜了几声,坐在轮椅上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
    鲜血顺着伤口飞溅而出,殷红的色泽、血腥的气味,让胆小的几个女孩害怕的叫了起来,不敢看轮椅上的贺老夫人。
    之前贺舫头破血流的被送去医院了,黄医生跟着车子离开了,此时众人围了一圈,却是不敢上前给贺老夫人处理伤口。
    “贺景元不是医生?”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贺家众人这才想起来贺景元不单单是个研究员,更是精通外科手术的医生。
    众人让开一条路来,贺景元眼神复杂的看着轮椅上鲜血横流的贺老夫人,手指搭上贺老夫人的左手腕。
    半晌后,贺景元对着拿着毛巾摁住伤口的贺启东冷声开口:“已经没有脉搏了。”
    贺启东沉痛的闭上眼,手中染着鲜血的毛巾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四周贺家众人也都沉默了,说起来贺老夫人自从偏瘫之后,在贺家的名声并不好。
    她仗着老夫人的身份,对贺家的家务事指手画脚,不管是嫡系的还是旁系的事,只要她知道了,总要强行干涉,让所有人按照她的指示做事。
    虽然有八面玲珑的梅知秋从中周旋,但众人对刻薄、古板、蛮横不讲理的贺老夫人还是有诸多的怨恨,只是敢怒不敢言。
    但此刻看着横死当场的贺老夫人,众人莫名的也有几分感伤。
    方棠也没想到贺老夫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视线看向掉在血泊里的匕首,刀身染着血,看得出刀口很锋利。
    贺老夫人划脖子的时候力度不小,所以一刀下去直接割破了颈部动脉,鲜血甚至都喷溅到了身后的墙壁和天花板上。
    即使方棠有金色元气这个作弊器,但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救人。
    而此刻,被众人挤到了最外围的贺行双手不停的颤抖着,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不过贺行这异常的表情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胆小的几个女孩子这会都吓哭了。
    梅知秋心砰砰的跳着,不管她多么有心机、谋算,但贺老夫人死在面前,尤其是刚刚她还假意上前想要劝老夫人,此刻脸上还被喷溅到几滴鲜血,梅知秋脸上也是血色尽褪。
    但此刻,梅知秋突然握住了贺行的手,尖锐的指甲猛地在他手腕处狠狠的掐了一下,力度之大,贺行手腕被掐出血痕了。
    “阿行,你奶奶走了,你要冷静,不要太伤心。”梅知秋手上再次用力,暗示的看向呆愣住的贺行。
    疼痛让贺行终于从震惊和不安里回过神来,对上母亲的目光,贺行点了点头,一口浊气吐了出来,自己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梅知秋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意外对上方棠清冷的双眼,梅知秋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贺老夫人会做出以死相逼的事来并不奇怪,可方棠相信自私自利的贺老夫人绝对不会自杀,所以老夫人的死可能是一场阴谋,针对贺教授的阴谋。
    可方棠也注意到了贺行的震惊并不是作假,所以他事先并不知道贺老夫人会死。
    当然,以方棠对梅知秋的调查,这个女人看似温柔端庄,实则阴险狠辣,但虎毒不食子,梅知秋即使要弄死贺老夫人,也不会借贺行的手。
    贺家的佣人也好,保镖也好,都可以被梅知秋利用,但绝对不会是贺行这个儿子。
    贺启东不愧是贺家的家主,从贺老夫人过世的悲恸里回过神来之后,贺启东立刻让人退出了大厅,也控制住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佣人。
    一个小时之后,会客厅。
    三太爷因为年纪大了,被贺启东送回客房休息了。
    五爷爷还有几个老一辈都坐在会客厅里,几位老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贺老夫人性格再不好,可他们也认识了几十年了,人就这么死在面前,难免会伤感、
    方棠和蒋韶搴、贺景元坐在另一边,梅知秋、贺行还有没有来参加年会的贺慎也被叫过来了,此时会客厅里谁没有开口,气氛显得格外的沉闷。
    “家主,已经问出来了。”张毅快步走了进来,向着端坐在主位上面容严肃的贺启东汇报道:“匕首是厨房里用来大厨雕花用的。”
    贺启东声音略显得嘶哑,冷声问道:“老夫人是怎么拿到厨房的刻刀?厨房那么多佣人都没长眼睛吗?”
    贺老夫人行动不便,其实拄着拐杖也能走动,但贺老夫人一直要强调自己是个病人,所以整天坐轮椅上,去哪里都是女佣推着。
    知道贺启东心情很差,张毅小心翼翼的再次回答:“前天,老夫人看到电视上西瓜雕出来的花,所以让大厨表演一下,刻刀之后就丢了,老夫人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拿走了雕刻刀。”
    贺老夫人偏瘫之后,性子古板又怪异,想一出是一出,今天沙发朝东面摆,明天看着不顺眼了,就让佣人将沙发换个地方摆,各种折腾,佣人们也是怨声载道。
    但贺老夫人乐此不彼,以此来显示自己在贺家的权威贺地位,她即使瘫痪了坐轮椅了,那也是贺家老夫人,言出法随!
    除了佣人和保镖之外,梅知秋这几个儿媳妇也被少被贺老夫人这个婆婆折腾,偏偏还得端着笑脸奉承着,今天贺老夫人死了,大家脸上都露出悲戚痛苦之色,估计冷静下来后心里都乐开花了。
    “这是玩脱了。”贺景元冰冷无情的声音一响起来,几个老一辈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五爷爷更是绷着脸厉声一喝,“死者为大,贺景元,那是你奶奶!”
    不管当年贺老夫人怎么刁难折腾景蔚这个儿媳妇,怎么对贺景元这个孙子不好,一口一口小畜生的骂着,但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这样的惨状,贺景元身为亲孙子如此薄凉无情,也难怪五爷爷会发怒。
    “景元!”贺启东锐利的目光看向冷漠无情的贺景元,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梅知秋母子三人对望一眼都没有开口,这个时候静观其变就好。
    贺景元嗤了一声,根本不在意贺老夫人的去世。
    方棠看着跟着张毅进来的几个佣人和大厨,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贺家主,以贺老夫人孤僻固执的性格,她要以死来要挟贺教授,需要这样迂回的藏一把刀吗?”
    方棠此言一出,会客厅里的众人一愣,贺老夫人在贺家说一不二,只需要对佣人下个命令,刀子自然就送过来了,没有哪个佣人敢置喙,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事绝对不是贺老夫人的风格。
    贺启东看了一眼方棠,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不过贺启东没打算深究。
    贺老夫人的死贺启东会私下秘密调查,但方棠提出来了,贺启东也不能当做没听到,“张毅,你将所有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五叔,你们也先下去休息吧,等明天再说。”贺启东看向五爷爷几个长辈,毕竟短时间里也查不出什么来。
    五爷爷几人点了点头,纷纷站起身来,“家主,你也要保重身体。”
    方棠和蒋韶搴也没有离开贺家,在佣人安排下住进了客房。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贺行做的,当时他那表情,啧啧,贺启东难道没看出来?”客房里,贺景元冷声一哼,他都能看出贺行的异常来,以贺启东的精明绝对也看出来了,只不过贺启东不想大张旗鼓的调查。
    蒋韶搴给方棠倒了一杯茶,回头看向面容高冷的贺景元,“你在贺家原本就没有名声,贺老夫人一死,贺家人更反对你接手贺家。”
    虽然贺景元说是要将贺家交给方棠,但他身为贺家人都被贺家上上下下敌视了,更别说方棠这个外人了,稍微一煽动,估计还要闹出人命来。
    贺启东身为家主,对贺家的掌控力再强,他也要顾着民意,如果贺家从上到下都反对的厉害,甚至接二连三的闹出人命来,即使是贺启东也的暂缓将贺家交出去的行动。
    贺景元根本不在意这一点,此时勾着嘴角笑了起来,“梅知秋就算做的天衣无缝,将所有的线索都抹除干净了,可贺启东只要认准了是她做的就可以了。”
    当年贺启东婚内出轨,如今却和杀死自己母亲的狠辣女人同床共枕,贺景元眼中是无比的畅快,这就是报应!
    蒋韶搴狭长的凤眸冰冷冷的看着贺景元,直到将人看的有点发毛了,蒋韶搴这才沉声道:“你认为梅知秋会这么蠢?”
    贺启东是什么人,想必外人绝对不会比梅知秋这个妻子更了解,她敢这样做,即使明面上贺启东不会对她如何,但是私底下,贺启东一旦动手,梅知秋绝对生不如死。
    所以一个城府极深的精明女人,绝对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梅知秋这样做,不但不会给贺慎加分,反而会让贺启东厌恶了贺慎。
    方棠听到这里,看了一眼贺景元忽然开口道:“梅知秋不是凶手,但她和贺行绝对怂恿过贺老夫人以死相逼,外人没办法接近贺老夫人。”
    想到贺老夫人自杀的那把匕首,方棠思虑了一下,“或许给贺老夫人看的匕首是一把假匕首,像是拍戏用的道具,可到了关键时候,道具匕首却被换成真的匕首了。”
    这样才解释得通,否则以贺老夫人自私自利又怕死的性格,她那一刀不会划的那么用力,除非老夫人知道这是道具匕首,自己死不了,所以她才敢以死相逼。
    贺景元倏地坐直了身体,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借刀杀人,这是冲着我来的?”
    贺老夫人死了,也可以说是被贺景元给逼死的,牵扯到一条人命,一旦闹大了,贺景元肯定要接受调查。
    这样一来,他手头的研究资料暂时都要交出来,说是冲着贺景元来的,不如说是冲着白色药液来的。
    “梅知秋或者贺行应该只是怂恿了贺老夫人,余下的事都是幕后人安排的,他们这样一来,贺家主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他们身上。”方棠再一次意识到了世家豪门的冷血无情,亲人之间也充满了算计利用,如果不是贺行他们的怂恿,外人接触不到贺老夫人,那么她也不会死。
    方棠回想着刚刚大厅里梅知秋和贺行的表现,怂恿贺老夫人的人应该是贺行,梅知秋身为贺家的当家主母,她应该也知道,但梅知秋并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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