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犹如春风细雨,融化了仆兰微内心深处的冰山雪水。
    她不在哭泣,尽情的享受着任宁给的温暖。
    她终究还是理智的,能感觉出跟任宁之间还有一层隔阂,甚至是永远无法突破的隔阂。
    任宁的确同意了这场婚姻,却始终没说过爱她。
    仆兰微心如明镜,略微的有些心痛,只能借助他的关心来暂且压制。
    很显然,这场婚姻就是一次交易。
    拓跋雅露要利用仆兰微来拴住任宁,也要用仆兰微的身份来保护他。
    若他不跟仆兰微成婚的话,就证明不远一辈子留在鲜卑,如此一来,只能被拓跋雅露无情的抹杀。
    若他跟仆兰微成婚,就坐实了草原第一勇士的身份,自然而然的受到一众士兵的尊重,也消除了拓跋槐对他的疑虑。
    他这匹黑马毕竟跑的太快,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士兵一举成为草原第一勇士,未免有些夸张,难免心生疑惑。
    不论这其中经历了什么,仆兰微都看在眼里,既然她能同意跟任宁的婚姻,就证明他的确是草原第一勇士。
    任宁是聪明人,在这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下也不会拒绝这场婚姻。
    仆兰微最讨厌用幸福换取利益,但她没有拒绝,因为她能得到的利益就是幸福,她真切的喜欢任宁。
    她也是有小心眼的,虽说任宁还不喜欢自己,但是生命很长,两人要一起走过的路还有很远,就算一块石头也能被她捂热。
    她期待任宁真正喜欢上她的那一天。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任宁一直守在暗月身边,每天替他换一次药。
    暗月的伤势也好了大半,甚至可以举起短剑。
    他跟仆兰微的这场婚礼在整个王庭内传的沸沸扬扬,多数人是羡慕的,是祝福的,也有少部分仆兰微的爱慕者灰心丧气。
    但是想到任宁这个草原第一勇士的称号,也没胆量发起挑战,只能责备自己没有实力。
    这天傍晚,婚礼在军营内举行,虽说没有万紫千红、灯火阑珊的装饰点缀,但是围观的人堆积如山。
    偌大的军营内再次开启了狂欢模式,到处都是酒肉的香气。
    语气说这是一次婚礼,倒不如是说一次见证与一次狂欢,二人甚至没有穿礼服,没有三叩九拜,在众人的催促下急匆匆的钻进了帐篷。
    “两位勇士赶紧生几个小勇士,给军中添丁。”大帐外的士兵不停的起哄。
    他们都是粗人,不懂得细腻的感情,在她们看来,结婚不过是为了造娃,为了壮大队伍。
    仆兰微羞涩的坐在床头上,眸子压得很低,就连喘息声都变得粗重。
    随着任宁一点点的靠近,她屏气凝神,心尖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我们……”任宁缓慢的向前靠近,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突然间,仆兰微心灰意冷,虽说她没跟男人上过床,却知道男人上床前的样子。
    那绝对是如狼似虎,恨不得将她的身体全部霸占,可如今任宁冷静的有些吓人,这足以证明他心中所想。
    “任将军不应解释,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仆兰微自然知道配不上您。”仆兰微自嘲道,虽说脸上倔强,内心却早已哭的稀里哗啦。
    就算明知任宁不喜欢自己,她也幻想着有奇迹出现,然而并没有。
    “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你!感情这种事情,那能有配的上配不上来形容。”任宁慌乱的解释道。
    “所以说任将军根本就不喜欢我。”仆兰微倒是冷静的分析道。
    既然在感情面前两人是平等的,那他不愿跟自己上床,还不是因为不喜欢她。
    “不不不,你误会了,哎,都是这张丑嘴惹的祸。”任宁用力拍了自己一把上,明显给自己挖了个坑。
    在仆兰微眼中,任宁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形象,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如今却已笨手笨脚,慌乱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仆兰微竟是被他逗笑了。
    他虽不喜欢仆兰微,但如今却是在乎的表现,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升华成喜欢。
    想到这里,仆兰微内心平静了许多。
    “我并非不喜欢你,而是怕不能对你负责。”任宁一本正经道“你也知道我混入王庭的目的,这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说不准哪天就要葬身于此,若是这个时候与你发生关系,岂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切,都厚着脸皮跟人家结婚了还能怎么不负责?”仆兰微白了他一眼,却没有把话说出来。
    任宁终究是不明白仆兰微心中所想,既然已经借给他那这一辈子就是他的人,才不管有没有上过床。
    她知道任宁这是替她着想,心里生出一股暖意。
    “还不快上床睡觉?”仆兰微噘着嘴说道。
    “上床?”任宁大吃一惊心道:这姑娘完全不明白我得意思啊。
    “一人一半,不能过线的那种!”仆兰微仍是噘着嘴道“没见过你这么怂的男人,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任宁有些无奈,他只能默默接受这种鄙视。
    躺在床上之后,他突然想到禽兽不如的故事,不由的发出一阵恶寒。
    他甚至佩服自己的定力。
    美女在侧,还是合法关系,他竟然能忍得住。
    为了继续保持冷静,任宁必须尽快睡觉,尽量减少跟仆兰微说话。
    “任将军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又有什么感觉?”仆兰微突然问道。
    这声音虽然很小,但是两个背靠背挨着,怎能听不到。
    这个问题的确值得任宁深思,穿越之前,他连杀鸡的胆量都没有。
    然而这时一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你不杀别人,就要等着被别人杀。
    思绪电转,任宁脑海中出现兰州城的画面,悠悠回答“就是在兰州城的那一次,见到鲜血的时候,我的双手都在发抖!”
    一个大男人在女人面前说自己吓得发抖,也算是奇葩,但他没有骗人,纵然是浴血奋战的杀神,估计也有害怕的时候。
    “仆兰微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甚至恶心的想吐。”枕边的仆兰微淡淡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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